五、野寺寄孤身 雞酒迎師 驚逢怪異 柳林尋舊約 瓜田歇暑 喜得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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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家不會遇見敵人,衣服樸素,行李無多,又有家傳武功,遇見尋常歹人,空手空腳也能應付。

    "因此未帶兵器,隻瞞着父親,把平日心愛的聯珠鐵彈帶了十多粒,另外還有路遇雙刀小白龍,空手接來的兩枚形如鐵錨前端附有兩個倒鈎的鋼镖。

    這兩問小屋内,都是應用雜物,并無兵器,為防萬一,忙回屋内,将镖袋取出,藏在腰間,又尋到一柄鐵鍬,雖不稱手,尚還能用,因料怪人所居,必在近處,并且剛走不久,先縱往屋頂,四面查看。

    殘月曉風中,天已快亮,廟前廟後,四外靜蕩蕩的,哪有一點蹤迹?跟着便聽前殿經、魚之聲隐隐傳來,知道廟中僧徒已做早課,隻得縱下。

    轉眼天明,知日裡不會有事,放下鐵鍬,又往門内外和溪邊一帶查看,連腳印也未尋到一個。

     正打不起主意,遙望東方天邊已挂起半輪紅影,廟後偏東,一條坡陀起伏通往一片窪地的小路上,走過一個少年和尚,忽想起前日法勤所約的地方正是那邊窪地,此人非但誠懇豪爽,并還彼此投緣,自從訂約以來,一次都未去過,連夜所遇之事十分可疑,孤身一人,初次來此,細情不知,那偷吃酒食的雖不似有傷人之意,長此下去到底可慮,照那來勢,決非其敵,如其是人也還罷了,真要是個怪物,如何應付?影子不見,人就昏迷過去,豈不危險?莫如尋他探詢,也好作一準備。

    主意打定,見少年果是法勤,匆匆洗漱,便趕了去。

     當地乃是一片疏林,内有二株枯死的槐樹。

    法勤每日均要前往砍柴放牛,并整理附近新種的兩畝瓜田,照例早晚兩次,至少有個把時辰耽擱,也有隻去一次之時。

    廟中僧徒習于勤勞,各有專責,這些事均歸法勤一人掌管,極少有人同去。

    地勢僻靜,中間又隔着一些土堆,不在溪旁高地上眺望,連人頭都看不見。

    法勤極願和郝濟結交,見他尋去,甚是高興。

    郝濟想幫他砍柴,法勤笑說:"無須。

    前二日我砍柴甚多,原防萬一有事,或是師弟尋來,可以多談些時。

    此來本是看那新開出來的瓜田,就便等你,果然相見,再妙沒有。

    我們師兄弟共十四人,各有各事,隻中午天熱休息,大家聚在一起談天,或是午睡,做點雜事,各随其便,人都聚在後偏殿内,并不走開。

    難得你我師長均未回來,正好多談些時。

    我們都去那旁樹下陰涼之處,我将新長熟的西瓜,取來同吃如何?" 郝濟忙說:"無須費事。

    這兩大的西瓜恐還未曾熟呢。

    "法勤笑答:"此是瓊州山中帶來的特種西瓜,又甜又脆,汁水又多。

    先種了兩年,都未種好。

    今年才經三師伯指教,拌上草灰,提前下種,又新開了兩畝瓜田,才得成長。

    此瓜比土産早熟得多,隻是不大。

    由師父走的前一天起,我們每日都要采它幾個回去。

    今日難得有十幾個最好的,瓜田是我一人所開,照例有點主權,本定少時要采回去,先吃兩個無妨。

    我連等了你三天,今日料你多半要來,我還帶有小刀,我們邊吃邊談吧。

    "說完,先将郝濟領往西南角一株大柳樹下,同坐樹樁之上,再往附近沙地瓜田之内取來兩個白皮西瓜,切開一看,白瓤紅子,其甜如蜜,汁水又多。

    郝濟第一次吃到這樣好瓜,連聲稱贊,并将瓜子留下,準備将來帶回家去。

    一面借着言談,向法勤探詢:"廟後一帶這樣荒涼,可有什麼奇怪人物?" 法勤笑說:"你也快成大人了,我雖不知你的功力深淺,斷定必有根底,莫非孤身獨居,還膽小麼?休看我是佛門弟子,并不信什麼神佛鬼怪,便師父出家多年,也與别的和尚不同,所以除卻三四位早就出家、中途才拜在師父門下的師兄,餘者均未受戒,随時均可還俗。

    如非師父恩厚,人又大好,師徒情份太深,知他身世苦痛,我們和他親如父子,誰也不舍離開。

    如照師父三年前勸告的話,至少也有一半還俗去了。

    就這樣,我們也不願常做和尚,隻為不舍師父,暫時又無處可去而已。

    大家守在這裡自耕自吃,并還可練武功,日子過得也還不差。

    不瞞師弟說,名為和尚,除每日兩次念經而外,餘者均和常人差不多。

    廟中并不禁什葷酒,各随所喜,從不勉強做作,不過每月隻得三次牙祭,必須有了盈餘,并不使外人知道便了。

    至于往外面救濟窮苦、除暴安良,改了俗裝出去更是随便,隻不許偷盜而已。

    這裡一向安靜,休說沒有什麼奇怪人物,就有外人對頭,不來擾鬧是他便宜,否則休想整個回去,這多年來,從無什事發生。

    你這等說法,難道這三日之内,見到什麼可疑形迹麼?" 郝濟和法勤愈談愈投機,但覺自己不知底細,對方形迹隐秘,萬一把話說錯,無法存身,進退兩難,有的話還不敢出口,後來看出對方關心誠懇,傾心相見,便将巧遇師父、奉命赴約以及接連三夜所遇怪事說出,隻把許氏夫婦所傳信号略過,仿佛那是師父所傳,并非得自旁人,說得稍微含混,餘者多半明言,一點也不隐諱。

    法勤聽完前半,插口笑說:"師弟初來,前天見你曉得信号,隻當三位師伯門下,還不知道來曆,等我送你回去,正埋怨門口兩個乘涼的香夥,便有一人代三師伯帶信,說你是他新收記名弟子,也許人已來此,他老人家有事耽擱,還得一兩天才能回轉,命我們引往廟後安頓,由你住在裡面,東西現成,飲食随意,如非我們奉有師命,我早尋你去了。

    "說完,再聽郝濟後半經過,不禁面帶驚奇之容,重又細問詳情。

     郝濟方幸師父居然收容,見他神色有異,問得更是仔細,以為變出非常,以前所無,否則詞色不會這樣緊張,心正疑慮。

    法勤問知那人食量大得出奇,以及第三次郝濟昏倒時有一枚山棗落地,并将郝濟卧在鋪闆上面放向門外陰涼之處想了一想,仿佛有什醒悟,面上立現喜容,低聲悄說:"此事雖然關系重大,好壞難說,照此情形于你一定無害。

     你不問他是人是怪,你隻若無其事,每日夜裡照樣準備酒食,人卻不要守候,各自安眠,靜以觀變,到時自知。

    有許多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