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茨文集卷二

關燈
平之時将家子多纨袴膏粱或貪淫殘刻失士卒心而猶欲恃以防邊不可也詩書禮樂之教不行而粗悍蠭暴不明於君臣之義往往至於戕賊主帥擁兵專鎮而乃欲恃以防邊不可也主帥懾於禍變遂姑息以苟安而恩威并廢士卒益驕稍不惬則圜視而起矣欲恃以防邊不可也臨敵用衆功罪不白敗軍者不必誅而斬首虜者不必賞或數戰而不得一命欲恃以防邊不可也故備諸外者猶得下策備而失其所以為備則無策矣朱子所謂其備不在邊境而在朝廷者信乎萬世邊防之要術也若夫夷狄之出沒山川之險易與夫攻守之利害用兵之奇正則有古今異宜而頃刻異變者不可以逆決焉謹議 足食足兵議 嘗謂唐虞三代之初君臣拱手以議天下之事而兵食常有餘後世遑遑然日夕而圖之而猶病其不足者何也先王之時居則為比闾族黨之民出則有伍兩卒旅軍師之役無事則茅蒲襏襫耒耜而田有事則荷戈赢糧而趨行陣其所以為餱糗刍藁之資者即其稼穑倉箱之所入是古之兵食合於一而後世始分而二之也然以食養兵斯亦古今理勢之所必至而今日之所以甚不足者則亦有由然也夫天下之事求而益之不若去其害變而通之必先順其宜今者食不足則無以養兵兵不足則無以守國二者其弊正等而實相因顧所以去其害而順其宜者何如耳是故足食之要六而足兵之要四所謂六者何也曰啬用經入禁奢抑末去冗備豫先王自其宮室輿服器用以至於嫔禦囿遊賞赉之費莫不有度啬其用也今得無有稍過其制而未之節者乎古者量入為出以年之上下制國用故歲兇則有徹膳弛兵之典焉經其入也今得無有時诎舉赢而出倍其入者乎先王自君大夫以至於士庶人皆有品節禁其奢也今得無有富民帝服市兒鼎食而未之禁者乎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敢與齒抑其末也故倡優绌可以蔔楚之強縧商韋藩木楗可以觀晉之俗今得無有兼并之徒行販坐賈囊金窖粟專利以病民者乎先王雖甯人浮於食而内無幸位外無遊民去其冗也今得無有闒茸盜祿末作耗饩異端蠧業農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十乎古者有百畝之恒産而又有三年之蓄故雖有水旱兇荒而民無菜色備之豫也今得無有随取随用救急目前荒政無素講義倉無宿儲而無可以待不虞者乎六者弗圖而求以足食不可也所謂四者何也曰時練養力備要擇帥夫兵多不精則徒耗大農之入而不可以應敵今必於振旅茇舍治兵大閲之法坐作進退撃刺之方以至於旗物号名鼓铎镯铙之節務為簡練而不視為虛文或如周官大司馬四時之教天子再臨以課其實可乎兵之離為六七自宋之孫洙已論其弊何則給戰鬬者兵也遊徼者兵也漕挽者兵也服工役者兵也羸老而坐食者兵也占於将校之驅役者兵也今必案籍而收之使操備之外不與泛役弓矢戈铤之餘不手他器得以蓄其氣而專其力可乎夫古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備寡而所制廣者先其要也今或舍近而勤遠卒散而衛分畿輔之重老弱備數要害之地隊伍弛缺請一汰其冗而緻其精扼其吭而以為守可乎夫兵猶材也愛養之則滋故古之将莫不視卒如嬰兒愛子今之任阃外者率多豐取刻與浚士以生故有逃潰死亡之患今必擇人而命之使士皆得所而樂為之用可乎是四者皆所以足兵也雖然是皆不過去其害而已非求而益之也不過順其宜而已非務變而更張也至於得人之說則尤為二者之要而有不待言者焉謹議 阜财議 唐虞之時其所以制财用者無出入之經無多寡之制無會計之煩無設官分職之擾宜若不足而上下之用常裕然有餘自則壤之賦成於夏什一之助行於殷而司徒之官詳於周其田賦則有上中下之等焉其用則有八政而叙則有九功焉其任民而斂之以均用則有九職九賦九貢九式之法焉其官則有大小司徒與其屬焉此皆先王所以裕邦國而豐民人者也後世循之宜無有不足者顧往往廢而弗繇務為毒斂苛取以至於瘠民而蠡國何也唐虞之君其心無一日而不在民亦無一念而非民也方其鼔琴弦歌斯亦怡情和志以自樂其萬幾之餘閑而已而其歌猶曰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推此則舜之心何心也其精神志意抑亦足以養和而召順矣則夫德惟善政之雲禹之所以為告者猶贅詞也後世淫侈辟王念不在民而惟欲之從國已空而費益滋民就窮而斂益急若是則雖取禹貢周官之法而盡布之亦隻足以槖奸而文奢耳況又并其法而蕩然矣乎於乎天之愛民甚矣使一人肆於民上以縱其淫非天之意也故夫有志於阜财者當奈何亦曰以舜之心而行禹貢周官之法度 拟處遼東亂卒議 惟嘉靖乙未春遼陽士卒相與辱主帥困守臣幹我國家之紀惟時有位於朝者莫不相為憤疾議所以區處之宜或者謂天下之患多起於因循往者大同之變甫就甯殄蠢茲遼卒乃複為爾不大?艾如苗媷而髪栉之不獨民慢其政懼且生戎心其漸不可長又或以為天下之事多因於激激則亂由是生今大同雖已無事然當再亂之後知負罪國家深重恐恐然惟懼其不終勩也兵興則疑疑則将更有他志是合東北之民而驅之亂耳愚嘗參稽衆議詳求厥中竊以為由前所言得其勢由後所言得其理夫仁義不同用而相資威惠不共術而交濟為今日計謂宜嚴王誅以正其罪誠诏令以解其惑然後擇将帥以安其心夫以天子所使以鎮一方而卒伍乃得加之困辱焉此何以令天下其不可赦明甚然殱厥渠魁脇從罔治古聖王所以待盜賊之法類如此今名雖為反而未聞其肆然刼府庫掠州縣則其意可知矣要之首亂者不過數十兇人餘亦多一時诖誤不然亦何肯輕以父母妻子所仰賴而遽委之於盜賊也哉故今日誅讨之法不可不嚴然宜簡兵蒐乘鼓行而東至則謹戢士卒勿輕動以觀其所應若果縛送首謀開門迎師則遂可釋其餘弗治要不可生事貪功以重為吾民塗炭也所謂誠诏令以解其惑者兵出之始宜遂宣之播告谕以朝廷待士卒甚厚如向者大同之變誅止首惡卒與惟新乃今得複相休以生相縻以甯不失為良百姓者朝廷之賜其取多矣而弗聞乎如此則既足以招徕於彼而又足以安反側於此此豈止來山東扶杖之觀而動淄青投戈之顧哉然人情圖迩而忘遠事平之後往往又撫禦非人或忿其前日之桀骜則過為嚴促或畏如前日之緻亂則安於委靡故又必得人而任之寛之而非縱威之而非苛其才德聞望又素足以服邊人之心而逆折其氣然後可以久安而無患昔者嘗怪韓魏公鎮陝卒有訴米陳下不中支者公斬其首數十輩而定自今觀之似亦太暴而公行之卒以無事則其所以服之者固有素矣張忠定知益州适亂定之後一日出郊卒忽羣呼萬歲公亦下馬三呼其應變之略雖魏公亦以為不能及故夫有魏公之素而複濟之以忠定之略亦何患乎邊之不安而今或有斯人焉未可知也亦試求之而已故愚特以擇将帥為今日之要雲 具茨文集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