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則 閩廣洋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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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川、翁馗、鄭應等人,多方察訪緝拿,終于抓到了林老貨,也就是林阿任。

    他供認:由于家裡窮,當地米價貴,九月初七那天,他去麒麟埔集市上買米,遇上了洪伯豐、蔡阿京、黃呂璜等人,謀劃出海搶劫運糧船。

    洪伯豐出主意确定首領,同夥一共有四十三個人。

    除了以前衆人已經供出的之外,還有李阿元尾、李阿完、高阿童、高阿權、蕭旭友、王阿貴、陳烏卞、蔡阿發、孫阿尾、黃阿九、吳大英、楊阿勇、陳阿楊、莊阿耀、劉阿應、盧阿利、李武臣、王阿熊,以及黃呂璜誘騙去的小孩鄭阿尊等人。

    他們從出海起,搶劫福建、廣東兩省船隻,以及散夥分贓的地方等等事情,供認的和前面各人說的完全一緻。

     蔡阿京這名賊人,也被公差鄭川、翁馗、林光、林潔、陳萬科等人買到線索,跟蹤追查,抓獲過來。

     我又發公文給普甯縣代理典史張天佑,帶領本縣能幹捕快,按照賊人們所供的住址,抓獲了權師,也就是高阿權;李十二,也就是李阿完;高阿童;侯阿朝,也就是阿肥;以及鄭阿尊等。

     我又發文書到惠來縣,抓到了劉阿應。

    而那個高阿權,十月初六那天,在惠來鄉下番薯園,被鄉兵抓到。

    惠來縣尉對他嚴刑拷打,他不承認罪名。

    惠來縣令給他上了四次夾棍,他也不肯把實際情形講出來。

    關在監獄裡時間長了,因為有病請醫生,他趁機逃跑了。

    十一月二十八,他才回家,而到了十二月初一,就又被抓住了。

    到潮陽縣衙後,他開始還支支吾吾,掩飾抵賴,等到看見許多同夥都被抓住,衆人的證詞十分明确,也就供認不諱,不等刑罰加到身上。

     我又發文書到海陽縣,抓到了吳陳盛。

    達濠軍營千總陳安瑞,在錢崗拿獲了袁阿仁。

    公差陳武、吳萬在青洋山拿獲了姚阿祿。

    對質、審問,毫無差錯。

    此時,這一案中的大盜已經拘捕到了十八九個人。

     接着,王阿貴在羊蹄嶺被捉;鄭阿清,也就是鄭旭卿,在葵潭被捉;黃阿九、孫阿尾、陳烏卞、蔡阿發、李阿元等等幾個人,在海豐被捉。

    這些都是碣石總兵所派官兵在各處訪查抓獲到的。

     潮州總兵屬下差人林捷先,在揭陽縣深浦山下,拿到了楊阿勇,也就是文萊薯。

    而盧阿利、李武臣、王阿熊、陳阿陽、莊阿耀、吳阿來、吳大英、侯阿舜也就是侯大漢,都在南澳被捕。

    南澳總兵呈文押解到福建水師提督那裡。

    不久,福建總督因為覺得廣東方面案情較重,就将盧阿利等人重新押送回來,交潮陽縣進行審問。

     總計這一案子中的群盜,隻有林阿鳳不曾下海;鄭阿尊被欺騙上船,當了龍陽,雖然和群盜同在船上,但不分贓物,也不明白什麼是搶劫。

     此外,真正賊人有四十三名。

    現在抓到三十四人,碣石總兵屬下官兵殺死六人,惠來上岸之時,跌死了黃呂璜,總算起來,已經抓到四十一個。

    沒有抓到的,隻剩蕭旭友、黃阿德了。

     不過,各賊人都說,蕭旭友就是蕭大肚,炮傷很重,散夥的時候不能行走,一定死在大鵬山裡了。

    那樣,就隻剩下黃阿德一人不知去向。

    不過,他已成釜底遊魚一樣的孤魂野鬼,料想他也逃不到天地之外,隻待時日抓到就行了。

     于是我升堂開審。

    那些被劫的船戶,鄭财源、鄭廣利、林有利、杜阿利等人,和這群海盜全都熟識,音容笑貌,就和老朋友差不多。

     這些海盜自打由桑田的鳳豆山出海以後,在花嶼、将罕澳、井尾、廣澳等處搶劫船隻,是四十三個人一起幹的。

    從十月初四以後,搶劫安興利、陳元魁等人船隻,是洪伯豐、林阿任、蔡阿京、許阿光、姚阿祿、侯阿舜、李阿完、高阿童、鄭阿清、鄭阿鳳、王阿貴、蔡阿發、李阿元尾、陳烏卞、芬筒公、單鞭、皂隸、二十三仔、老二猴、吳阿來、蕭旭友、黃阿德等二十二人幹的。

    李阿才、蘇阿佑等二十一人,雖然少劫兩條船,也沒有拒敵官兵,不過,遊蕩在海面上不止一天,搶劫福建、廣東,也不止一條船。

    分得的贓物有多有少,按法律治罪難以分出輕重,懸首長街的結局,哪個也不能免掉,也就沒有必要分為首從了。

    林阿鳳,永遠流放到邊境地區。

    鄭阿尊年幼無知,和羅朝權、羅朝學一起責打一頓後釋放。

    被扔下海裡的杉木、魚、鹽,以及所搶的衣服、銀子、布匹,都由各海盜變賣産業追賠,給還原主。

    那兩條船上的兵器,既然已經沉沒海裡;也不必深究了。

     為了這一案件中這些大盜,我想方設法抓獲,日夜焦急勞頓。

    差役們奔走四方,鄰縣的同寅們毫不忌諱。

    公文來來往往遠近各個地方,文武官員們同心協力,不以此為煩。

    開始,我還是處于旁觀地位,憑一片熱心為鄰境除掉壞人,不想接下來卻兼任了潮陽知縣,身在局内,有了承審這一重大案件的責任。

     為了讓福建、廣東兩省海上永遠安甯,我為抓到這些賊人,費盡了心力。

    但在審判之時,又覺得極為輕松,意識到從前為别人出力,現在都成了為自己了。

    可見剪除壞人以使地方安甯;不必要存這疆那界的心理。

    文官武将和衷共濟,一片忠心為國家,天下哪會有難辦的事情呢! 對林阿相、李阿來二人,南澳總兵衙門知道他們不是賊人,發回我這裡交保釋放。

     兩廣總督、廣東巡撫、臬台各衙門行文要查辦誣良為盜的官員和差役。

    我說:“唉!南澳總兵軍營的功勞不可埋沒,由假強盜而抓到真強盜,對阿相、阿來又何必那麼苛求呢!”于是,我就用林阿相為普甯縣衙門馬快,專管捕捉強盜的事;李阿來因為年老,叫其歸家務農。

     從此,福建、廣東沿海二三千裡的地方,風平浪靜,來往商人平安無事。

    這也是我在這一帶地方作官的一大快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