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人已雲亡 孤軍長眠悲宿草 世方多難 哀鳴四野痛災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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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把你二人的名字也開了上去。

    你雖然文的武的俱都學過,可惜家世寒微,無人引進,按說這倒是個進身機會,你的心意怎麼樣?” 嶽飛氣道,“什麼叫反賊!還不是一些窮苦的善良百姓麼?拿屠殺善良作為進身之階,首先違背了周恩師的遺囑。

    就是王家寫了名字,兒子不去,他也無奈我何。

    ” 嶽母笑道:“五郎真乖!我和你爹都怕你到了王家,卻不過小弟兄們情面,去當官府爪牙,做那傷天害理的事情,既然謹記恩師遺命,再好沒有,你快去吧。

    ” 嶽飛才知母親有意試他,忙說:“娘請放心,兒子決不敢違背爹娘恩師的教訓。

    ” 說罷,先往湯懷家中趕去。

     湯懷之父湯永澄和張顯之父張濤,都是老年退休的武将。

    家财雖沒有王明豪富,也有不少田業。

    嶽飛因為湯永澄很愛湯懷,以前雖因貧富懸殊,輕易不肯登門,周侗又不喜歡與這些富人來往,但永澄性情比較爽快,隻要把他說動,事情就好辦。

    滿拟一到便可見到湯懷,隻一開口,定必點頭,去向他父勸說,哪知湯懷尚在王家未回。

    心想: “我真糊塗,怎會忘卻他和張顯都在王家附讀!大批無衣無食的難民都在嗷嗷待哺,等他二人回來,豈不誤事!若是先到王家,連王貴都可見到,這三個師兄弟也不會不聽我的話,但最能出錢的還是王明。

    他一個不答應,連張、湯兩家也難免于設詞推托了。

    母親那樣細心的人,怎會忘了這兩人此時不會回來?事若不成,非但于心不安,也對不起父母這番苦心。

    ”兩次想要直接去見湯永澄,俱因人微言輕,一遭拒絕,底下便難說話,欲行又止。

     心正躊躇,忽見兩人跑來,老遠便高聲急呼:“快些緊閉莊門,難民來了!”湯家門外本有多人在那裡交頭接耳,當時就是一陣大亂,内有兩人便往裡面跑去。

     原來張濤方才聞報,腆麟村來了許多難民,王明緊閉莊門,如臨大敵。

    群情憤激,非要吃的不可,王明想請官兵驅散,那位名儒老師被張顯用言語激動,出頭勸止。

    說: “王道不外乎仁義,隻要東翁抱着民胞物與之心,親自出面,把安貧樂道的大道理和難民們講一講,自然就會退去。

    ” 王明到底懂得一些人情,覺着難民們正在急于求食,不是幾句空話所能擋退,又不願得罪名儒,便說:“我才疏學淺,德不足以服人。

    隻有老夫子德高望重,婦孺知名。

     如能現身說法,以聖賢之道治逃難之民,登牆一呼,定必一言而安全莊,使其心悅誠服,受教而去。

    ” 這幾句話,當時鼓起了老師浩然之氣,笑說:“我十年讀書,十年養氣,至誠之道,可革金石,與天地參,而況人乎?事關東翁全莊财産安全,食其祿者忠其事,‘雖千萬人,吾往矣!’”說罷,便自起身。

     王明為防萬一,又派了些莊丁保護。

    張顯本意利用這位酸氣沖天的名儒老夫于去勸王明莫請官軍,以防鬧出事來。

    不料這位老夫于竟會自告奮勇,登牆頭而論聖賢之道。

     因老師平日自命經國濟世之才,常說得人頭疼,都想看他一言而安苦難之民,躲在一旁,沒有過去。

     這位名儒滿想隻要把《論語》上的道理讀上一陣,便可使難民退去。

    誰知這些他認為是貧苦下愚之民的人們,并沒有體會到他的微言大義,也不像那些聰明的财主肯聽話。

     名儒胸中雖然藏有兩個半部《論語》,說話的技巧卻不大高明,忘了“衣食足而後知禮讓”的古先聖賢之言,卻把“愚民無知”等毫無禮貌的話挂在嘴上。

    這一來激動衆怒,他那一套聖賢之言絲毫不曾生效,卻被難民們罵了個狗血噴頭,石頭土塊,暴雨一般往莊牆上打去。

     這位名儒謹記知命者不立乎“莊”牆之“上”的聖人之言,固然吓壞了個屁滾尿流,直喊“親媽”,狼狽逃下,随行保護的人也連帶遭殃。

    若非隔着一道護莊河,這些難民又是饑火中燒,沒有力氣,不打得他們頭破血流才怪。

     本來先隻圍在莊前求救的難民,現在口氣全都強硬起來,非要主人開倉放糧,死也不退。

    同時又聽傳說另有大批難民正往湯家這面趕來,聲勢甚是驚人。

    張濤與湯永澄交情甚深,連忙命入送信,要永澄早作準備。

    并說有的大戶人家業已被搶,難民雖然隻要吃的,不搶東西,可是所有糧倉全被打開,搶個一空。

    别的州縣還有就此殺官造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