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緣傳 第十三回 理刑廳成招解審 兵巡道允罪批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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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李老爺案下告準,蒙批:‘仰東昌理刑廳究招,解。

    ’ 該東昌府理刑褚推官将氏等一幹人犯拘提到官,逐一隔别研審前情 明白: 看得施氏惑主工于九尾,殺人毒于兩頭。

    倚新間舊,蛾眉翻妒于入 宮;欲賤淩尊,狡計反行以逐室。

    乘計氏無自防之智,窺晁源有可炫之 昏,鹿馬得以混陳,強師姑為男道;雌雄可從互指,捏婆塞為優夷。

    桑 濮之穢德以加主母,帷簿之醜行以激夫君。

    劍鋒自斂,片舌利于幹将; 拘票深藏,柔衤捷于急腳。

    若不誅心而論,周伯仁之死無由;第惟據 迹以觀,吳伯庵奸有辨。

    合律文威逼之條,絞無所枉;抵匹婦含冤之 缢,死有餘辜。

     晁源升鬥之器易盈,辘軸之心辄變。

    盟山誓海,夷鳳鳴于脫屣之輕; 折柳攀花,埒烏合于挾山之重。

    因野鹜而逐家雞,植繁花而推蒯草。

    奪 寵先為棄置,聽讒又欲休離。

    以緻計氏涉淇之枉不可居,覆水之慚何以 受?無聊自盡,雖妾之由;為從加功,拟徒匪枉。

     伍聖道、邵強仁鼠共貓眠,擒縱惟憑指使;狽因狼突,金錢悉任箕 攢。

    二百兩自認無虛,五年徒薄從寬拟。

     海會不守玄虛之戒,引類呼朋;郭氏抉離清淨之關,穿房入屋。

    緻 起釁端,釀成禍患,尋源溯委,并合杖懲。

     四名口:計奇策年三十五歲,高氏年五十餘歲,小柳青年一十七歲, 小夏景年一十三歲,各供同。

     五名口:晁源年三十歲,伍聖道年六十二歲,邵強仁年三十三歲, 海會年二十四歲,郭氏年四十二歲,各招同。

     一,議得施氏等所犯:施氏合依威逼期親尊長緻死者律,絞,秋後 處決;晁源依威逼人緻死為從減等,杖一百,流三千裡;伍聖道、邵強 仁合依詐騙官私以取财者,計贓以盜論,免刺,一百二十貫以上,杖一 百,流三千裡;海會、郭氏合依不應得為而為之事理重者律,仗一百。

     除施氏死罪不減外,晁源、伍聖道、邵強仁俱杖八十,徒五年;海會、 郭氏俱杖七十。

    晁源系監生有力,海會、郭氏系婦人,俱準收贖;伍聖 道、邵強仁系衙役,不準贖折,配發沖驿充徒,依限滿放。

    理合解審施 行。

     一,照出計奇策告紙銀二錢五分,高氏、小柳青、小夏景、伍聖道、 邵強仁、海會、郭氏各民紙銀二錢,晁源官紙銀四錢,又該贖罪,晁源 折納工價銀二十五兩,海會、郭氏各收贖銀一錢五分,俟詳允,追封貯 庫,作正支銷。

    伍聖道、邵強仁原許晁源二百兩,非本主告發之贓,合 追入官。

    晁源監生,報部除名。

    伍聖道、邵強仁快手,革役另募。

     計奇策原賠計氏妝奁地一百畝,退還計奇策耕種,通取實收收管, 領狀繳報。

    餘無再照。

     将詳文書冊一一寫得端正,批上佥了花押。

    次日,原差同一幹人犯點了名,珍哥、晁源、伍聖道、邵強仁都釘了手醜交付原差帶去往巡道解審。

     晁源、珍哥到了這個田地,也覺得十分敗興,仍同差人到了下處。

    晁源央那差人要他松放了醜鐐。

    差人道:“這醜,相公,你不是帶得慣的,娘子是越發不消說得了,這是自然要松的,我們蒙相公厚愛,也自然允肯。

    叫相公、娘子帶了走路?隻是還在城裡,且不敢開放。

    褚爺常要使人出來查的。

    萬一查出,我們大家了不得。

    待起身行二三十裡路方好開得哩。

    ”收拾了行李,備了頭口,紮縛了車輛。

    晁源因帶了手醜,不好騎得馬,雇了一頂二人小轎坐着,婦人上了車輛,伍聖道兩個依舊上了闆門。

     行有二十餘裡,晁源又央差人放醜。

    差人道:“這離臨清不上百裡多路,爽俐帶着走罷;放了,到那裡又要從新的釘,大覺費事哩。

    ”這差人指望這松放了醜要起發一大股錢,晁源聽了他幾句哨話,便認要一毛不拔的;到了這個其間,那差人才慢慢的一句一句針将出來,晁源每人又送了二十兩銀子,方才三句苦兩句甜替他們開放了醜。

     那邵次湖夾得惡血攻心,在闆門上一陣陣隻是發昏,喝了一碗冷水,方不叫喚了。

    也隻說他心定好些,卻是“則天畢命之”了。

    一幹人隻得俱在路上歇住了腳。

    從人尋了地方保甲來到,驗看了明白,取了不扶甘結,尋了一領破席将屍斜角裹了,用了一根草繩捆住,又撥兩個小甲掘了個淺淺的坑,浮土掩埋了,方才起身又走。

     天氣漸夜上來,尋了下處。

    那晁源、珍哥就如坎上一萬頂愁帽的相似。

    那伍小川也隻挨着疼愁死。

    隻是那些差人歡天喜地,叫殺雞,要打酒,呼了幾個妓姐,叫笑得不了,這都是晁源還帳。

    睡到明日大亮,方才起來梳洗,又吃刮了一頓酒飯。

    晁源與他們打發了宿錢,一幹人衆方又起身前進。

    進了臨清城門,就在道前左近所在,尋了下處。

    衆人吃晚飯,差人仍舊嫖娼嚼酒個不歇,看了那伍小川、邵次湖的好樣,也絕沒一些儆省,隻是作惡騙錢。

     次早,各人都草草梳洗,吃了早飯,差人帶了一幹人犯,赴道投文。

    那巡道逐名點了批回,原差呈上邵次湖身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