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緣傳 第五十七回 孤兒将死遇恩人 兇老禱神逢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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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養活他極好;你可把他的房子合地可也同着俺衆人立個帖兒,待孩子大了,或是怎麼交給他才是。

    這等不明不白的就罷了?”晁思才道:“你看麼!你說他沒一指地,沒一間房,你不養活他;及至我看拉不上,将了他去,你又說他有地有房了!”晁夫人說:“有合沒,待瞞得住誰哩?老七,你且将了他去,看怎麼的同着衆人立個字兒也不差。

    ” 那小琏哥聽見晁思才待将了他去,扯着晁夫人叫喚;他說:“隻跟着老三奶奶罷,我不往老七爺家去,他惡眉惡眼的,我害怕他!”越發抱住了晁夫人的腿,甚麼是肯走。

    晁夫人說:“你且叫他這裡住些時再去。

    可憐人拉拉的,你看他的腔兒!”晁思才說:“孩子這裡住着罷了,他那地土房子可該趁早合人說說明白,或是轉換了咱的文書。

    既說是孩子我養活,這就以我為主了。

    況我又是咱家的個族長。

    嫂子在上,沒的我說得不是?”晁夫人道:“是不是我管不了的,你們自己講去。

    孩子叫他待幾日,慢慢的哄着叫他去,守着他那地合房子去。

    ”留晁思才、晁無逸兩個都吃了飯。

     晁思才回到家中,老婆子問說:“事體怎樣的了?”晁思才道:“小琏哥甚麼是肯來,抱着他老三奶奶的腿喬叫喚;他說我惡模惡樣的害怕。

    ”老婆子說:“可也沒見你這老砍頭的!你既是要哄那孩子來家,你可别要瞪着那個扶窟窿好哩!這孩子不肯來,咱可拿甚麼名色承攬他的房産?”晁思才道:“房子合地,我已是都攬來了。

    三嫂合晁無逸都說同着衆人立個字兒,王皮我不理他,立甚麼字兒!”老婆說:“不是家。

    你養活着孩子,承受他的産業,這可有名;如今孩子叫别人家養活,他的地土你可攬了來?晁無逸可是個說不出話來的主子?你就是個爺爺人家,也要不越過理字才好。

    ”晁思才道:“你說的是呀!我過兩日再去叫他。

    他來便罷;他要不來,我門口踅着,等他出來,我拉着他就跑。

    ”老婆子說:“休慣了他,投信打己他兩個巴掌,叫他有怕懼。

    ”晁思才果然一連去晁夫人門上等了好幾日。

    一日,小琏恰好走到外邊,看見晁思才,撩着蹶子往後飛跑,說道:“那日瞪着眼的那惡人又來了!”晁夫人道:“是那個瞪着眼的人?”琏哥說:“他那日沒待将了我去麼?”晁夫人道:“呵!是你老七爺麼?他來罷呀,你唬的這們等的是怎麼?”琏哥說:“他瞪着個眼往前湊呀湊的,是待拉我的火勢哩。

    ”晁夫人道:“你往後見了他,你可别要害怕,他還待養活你哩。

    ”琏哥說:“我在老奶奶這裡罷,我不叫他養活。

    ” 又過了幾日,忽然一夥說因果的和尚,敲着鼓钹擊子經過。

    晁思才料得琏哥必定要出來看,故意躲過一邊。

    隻見小琏哥果然跑在門外,把一雙小眼東一張,西一望,沒見晁思才在跟前,放開心走在街上。

    正待聽那和尚衍說,隻見晁思才從背後掐着琏哥的脖子就走。

    琏哥回頭,見是他那個有仁有義的老七爺,倒下就打滾,那裡肯跟着走?晁思才狠狠的在脊梁上幾個巴掌,提留着頂搭飛跑。

     小琏哥似殺狼地動的叫喚,走路撞見的,都道是老子管教兒哩,說道:“多大點孩子,看提留吊了似的頂脖揪!”不由分說,采到家裡,叫他跪着。

    小琏哥唬的象鬼呀似的跪在地下。

    晁思才說:“我把這不識擡舉不上蘆葦的忘八羔子!你那老子挺了腳,你媽跟的人走了,我倒看拉不上,将了你來養活;你扯般不來,說我惡眉惡眼的!我惡殺了你娘老子來?”那老婆子道:“哎!可是個不知好歹沒造化的孩子羔子!你還摸不着哩,叫着還不肯來。

    也罷,我說個分上,叫他起來罷。

    他要再不知好歹,可憑你怎麼打,我一勸也不勸。

    ”晁思才道:“既是你老七奶奶說,我且饒你起去。

    ” 琏哥眼裡噙着淚,口裡又不敢哭,起來站着。

    晁思才老婆說:“你不該與老七爺磕頭麼?就起去了?過來磕頭!”琏哥也隻得過來與晁思才磕了兩個頭。

    晁思才吆喝道:“怎麼?不該與老七奶奶磕頭麼?”琏哥又跪下磕頭。

    這時可憐小琏哥:本是嬌生慣養子,做了奴顔婢膝人!日間直等吃剩的飯與他兩碗,也不管甚麼冷熱;晚間叫他在廚房炕上睡覺,也沒床被蓋。

    六七歲的個孩子,叫他大塊的掃地,提夜壺,倒尿盆子。

    牽了個驢子沿了城牆放驢,作踐的三分似人,七分似鬼,打罵的肚裡有了積氣。

    晁思才把他那房子合鄉間典出去的地都向典主找了銀子;将那不曾典的地都賣吊了與人,把銀子都扣在手内。

    兩口子齊心算計,要把小琏哥緻死,叫是斬草除根,免得後來說話。

     再說晁思才那日揪把了小琏哥來家,晁夫人絕不曉得。

    不見了小琏哥到家人,隻知道他出來看那些和尚就不曾回去,大家都說那和尚必定是放花打細泊的,看得孩子伶俐,拐的去了。

    晁書、晁鳳、晁奉山、晁鸾又叫了許多住房的佃戶,四散開尋那些僧人。

    尋到次日,方才尋見,逼住了問他們要人。

    哄了地方總甲,拿出繩來,正要拴鎖。

    畢竟晁鳳有些主意的人,說道:“事還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