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緣傳 第三十五回 無行生賴牆争館 明縣令理枉伸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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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把他媳婦子身上捏了捏,故意又要幹事。

    媳婦故意先妝不肯,後來方肯依從。

    媳婦子自己故意着實滢聲浪語起來。

    屠戶悄悄的穿了衣裳,着了可腳的鞋,拿了那打豬的挺杖,三不知開出門來,撞了個滿懷,拿出那縛豬的手段,一手揪翻,用那挺杖從脊梁打到腳後跟,打得爬了回,驚出來許多鄰舍家來。

    有認得是汪為露的,都說:“汪相公,你平日那等老誠,又教着這們些徒弟,卻幹這個營生!”次日,屠戶寫狀子要到提學道裡去告他。

    央了許多的人再三央求,方才歇了。

     舊時的徒弟宗昭中了舉,迎舉人那一日,汪為露先走到他家等候。

    宗舉人的父親宗傑隻道他為徒弟中舉喜歡,煞實地陪了他酒飯。

    等到宗昭迎了回來,布政司差吏送了八十兩兩錠坊銀,他取過一錠看了一會,放在袖中,說道:“這也是我教徒弟中舉一場,作謝禮罷了。

    ”衆人也還隻道他是作戲。

    他老了臉,坐了首位,赴了席,點了一本《四德記》,同衆人散了席,袖了一錠四十兩的元寶,說了一聲“多謝”,拱了一拱手,佯長而去。

    真是“千人打罕,萬人稱奇。

    ”宗昭原是寒素之家,中了舉,百務齊作的時候,去了這四十兩銀,弄得手裡掣襟露肘,沒錢使,極得眼裡插柴一般。

    到了十月,要收拾上京會試,百方措處,那裡得有盤纏。

    喜得提學道開了一個新恩,說:“這新中的春元都是他嫡親的門人,許每人說一個寄學的秀才,約有一百二三十兩之得,以為會試之資。

    ”這汪為露自己去兜攬了一個,封起了一百二十兩銀,逼住了宗昭,定要他與提學去講。

    最苦是宗昭自己先定了一個,封起的銀子,陸續把他甩了許多,隻得再三央告那先生,說:“師弟之情就如父子一樣,門生徼幸了一步,報恩的日子正長。

    如今且隻當濟助一般,萬一會試再有前進,這一發是先生的玉成。

    ”他把那頭搖行落的一般,那裡肯聽!後來見央得緊了,越發說出大不好聽的話來,他說:“甚麼年成!今日不知明日的事!你知道後來有你有我?既中了舉,你還可别處騰挪,這個當是你作興我的罷了。

    ” 宗昭見了他拿定主意,再說也徒有變臉而已,沒奈何,隻得應承。

    但這秀才的恩典,除了不得罷了,但他自己那一個封起的銀子,使動了一半,卻要湊足了退還與他,那裡得又有?隻得再去央他,隻當問他借五六十兩銀子的一般,添了還人。

    他大撒起賴來,發作說道:“我看你斷不肯慨然做個人情叫我知感,你将來必定人也做不着、鬼也做不着才罷。

    我實對你說:你若把這個秀才,或是臨時開了你自己的那個名字上去,或是與我弄不停當,你也休想要去會試,我合你到京中棋盤街上,禮部門前,我出上這個老秀才,你出上你的小舉人,我們大家了當!”唬得宗昭流水陪罪不疊,閉了口跑的回家。

    他父親把幾畝水田典了與人,又揭了重利錢債,除還了人,剩下的,打發兒子上京。

    可可的又不中進士,揭了曉,落第回來。

     這汪為露常常的綽攬了分上,自己收了銀錢,不管事體順理不順理,麻蚍丁腿一般,逼住了教宗昭寫書。

    被那府縣把一個少年舉子看做了個極沒行止的頑皮,那知道都是汪為露幹的勾當。

    後來越發替宗昭刊了圖書,凡有公事,也不來與宗昭通會,自己竟寫了宗昭的僞劄,恐怕那官府不允,寫得都是不輪之語,文理又甚不通;也常有觸怒了官府,把那下書的打幾闆子,連宗昭做夢一般,那裡曉得! 漸漸的宗昭風聲大是不雅,巡按有個動本參論的聲口。

    虧不盡宗昭的姑夫駱所聞在按院書吏,禀說:“這宗昭是書吏内侄,年紀才十八九歲,是個少年有德的舉人。

    外邊做的這些事件,宗昭聞也不聞,都是他先生汪為露幹的勾當。

    ”按院方才歇了。

    宗昭曉得這話,收拾了行李書籍,辭了府縣,往他河南座師家裡,同了他的公子讀書。

    後來中了進士,仍舊被他所累,一個小小的行人,與了個“不謹”閑住。

    宗昭往河南去後汪為露還寫了他的假書,與一件人命關說,被縣官查将出來,幾乎把一個秀才問壞,從此方才洗了那一雙賊手。

     其實家裡有了錢鈔,身子又沒了工夫,把誤賺人家子弟的這件陰骘勾當不幹,也自罷了,他卻貪得者無厭。

    教了狄員外的兒子狄希陳整整五年,節裡不算,五四二十,使了二十兩束修。

    他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