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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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熙熙攘攝的街口走過,我的朋友們從冰室出來,站在陽光中向我起哄又笑又嚷。

    我和百姗衆陽傘下露出笑臉,向他們招招手,繼續往前走。

    行人摩肩接踵地走在陰涼的樓底便道上,到處停着支着涼篷的白色冰車,烈日下的街頭車水馬龍。

     第四天,第三天…… 嘈雜寬闊的機場大廳裡,人群在走動,推着皮箱的行李車穿行在人群中,女播員低沉柔和的聲音在天花闆下回蕩,有人以服務台邊打電話,有人站成一圈微笑着說話,有人在沐沿着陽光的大玻璃窗前的沙發上昏昏欲睡,大玻璃窗外的停機坪上一架架銀白色的飛機在滑行,遠處有田野有溝渠有朦胧淡抹的山巒,這一切都籠罩在豔陽的光芒中。

    藍天回洗。

    一架拖着白煙的飛機,大鳥一洋地擡着機頭展着雙翼緩緩飛向天遠去,久久停留在視界内愈來愈小。

     我看到人群中的瘸子王匡林西服筆挺地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臉罩在奪目的光暈中,五官模糊隻有頸以下帶條紋的高級襯衫和深色西服清晰可見,他細長帶戒指的手指間夾着一支袅袅冒煙的長枝香煙,跷起皮鞋尖熠熠反光。

    他斜對面排着長隊的值機台前,我和高洋正站在行李磅旁和一個女工作人員說話,川流的旅客不斷遮住我們。

    高洋和那些辦登記牌的男男女女混為一體,隻有我明顯站在一旁。

    劉炎和馮小剛拖着走輪包出現在人群裡。

    他們剛下飛機,神采煥發。

    劉炎穿着一件白色華貴的連衣裙,臉施鮮豔的濃妝美麗迷人,在人群中相當顯眼。

    馮小剛站在一旁黯淡無光被人群遮擋,像個不相幹的人。

    我指眼視線穿過人群和站在那裡向這邊望的劉炎視線相遇,她粲然一笑。

    我捅了下身邊的高洋。

    他回頭看了眼又返身趴在櫃台上說話。

    我獨自穿過大廳向劉炎走去。

     高洋片刻之後才連跑帶穿地跑過來,這時一個日本山口縣農民觀光團戴着一色的白遮陽帽在舉着小旗的導遊帶領下,像一支入場的運動隊走過機場大廳,頓時将我們淹沒在人群中。

     待他們走完,排隊進人通往候機室的邊防檢查站門裡人數愈來愈少後,我們已在一根光滑的水磨石柱子後的沙發上坐下眉飛色舞地說話,柱子旁放着一個細高的印有中國民航标志的鐵皮煙灰筒,高洋、馮小剛被遮在柱後隻有我和劉炎坐在一起。

    劉炎說了一句什麼我哈哈大笑。

    又一群人高馬大、白發蒼蒼的美國老頭老太太挺胸凸肚毛茸茸地攜包拖箱而過。

     紅色計程車在前面車流裡若隐若現。

     城市裡彌漫着強烈的陽光,車窗外閃過一間間高級商店和豪華餐廳,琳琅滿目顧客盈門,鬧市區廣告招牌霓虹燈比比皆是,繁華商業街一條挨一條,人群熙熙攘攘車輛川流形成一大片五光十色跳動着活力的花花世界到處充溢着陽光。

     大廈上無數的玻璃窗和一排排商店櫥窗鏡子一般明晃晃地反着光。

     林蔭道上一條連綿的波形矮牆覆綠瓦蔽竹林,象形窗每隔數步依次排去,隔窗可見園内有山有水有累累花果。

     路邊出現一條暗綠色幾乎停滞不流的小河飄着一團團浮萍,河對岸綠色植物長柄扇葉婆娑搖曳。

     紅色計程車駛過一座白色大廈,停在街邊朱紅燈籠懸垂的華麗牌坊式門前。

    我看到我們一行人魚貫下車進人華麗的牌坊式大門。

     大廳裡金碧輝煌像是古裝戲裡的豪華宮殿,燈光雪亮耀眼到處熠閃華彩。

    女服務員穿着描龍繡風的絲綢旗袍像時裝模特兒一樣扭腰膠款款走動。

    大廳裡足有四、五百珠光寶氣的男人女人在又吃又喝。

    我們一夥兒坐在必壁鑲有鏡同一的酸枝木圓桌旁,鏡子中毫無二緻地坐着另一群。

    我們滿會腑關洱互相對視展着餐巾斟着茶碗,強烈刺目的燈光下我們人人臉色蠟黃笑容僵硬。

     我們面前堆滿盛在精緻的銀鼎裡的五彩續紛的菜。

     面色蒼白象搽了白粉嘴唇鮮紅的高洋說:“隻要你敢幹,錢花出去還會水一樣地流回來。

    ” “隻要你敢想我就敢幹。

    ”面色蒼白像搽了白粉嘴唇鮮紅的馮小剛說,“我是黑了心的,殺人我都去。

    ” “隻要你揣了吃孩子的心,事兒就沒有不成的。

    ”面色蒼白象搽了白粉嘴唇鮮紅的高洋指指我們在座的,“這些都是幹實事的人,已經把這兒折騰得天翻地覆,再加上你,咱們更可撒歡了。

    ” 我們男男女女臉色蒼白像搽了白粉嘴唇鮮紅地笑盈盈地瞅着馮小剛。

     “咱們不這麼幹不行了,别人都在幹,最貪婪最拙劣地幹都他媽發了财。

    ” “咱們也就是以前太正派沒幹,咱們要真幹哪還有他們什麼事?咱們不比他們猛?越南人怎麼樣?美國人都治不了的叫咱哥已兒治了。

    ” “咱們是不幹則已,幹就幹個大的,驚天地泣鬼神。

    咱們這幾個哥們兒都一肚子壞水兒,藍衣社想不出來的咱都能幹出來,天上地下飛的跑的隻要叫咱看上了他就逃不出咱的算計,全國的人精都在這兒了。

    ” “幹,哥們兒豁出了,能找着諸位這麼對脾氣的人不易。

     咱不能這麼窩窩囊囊地着了,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生産打仗都是模範。

    “ “我們最恨那光說不練的人,要麼不說,說了就雷霆萬鈞。

    ” “跟我一樣,蔫人出豹子,叫醒一回容易,醒了就叫你摧肝裂膽。

    我怕誰呀?我動起來那就是挾風掣電叫你躲都來不及,怎麼打越南人的我就怎麼打你們!” “咱們都這樣,看着松頭日腦,那叫真人不露相!” 馮小剛端着酒杯笑嗬嗬的:“我就笑呵,不定誰倒黴呢! 碰着咱們這幫人生打明兒起。

    “ “愛誰誰,一律活該!”高洋斬釘截鐵地說。

     鏡子裡的男男女女咧着嘴笑。

    劉炎面色蒼白像搽了白粉嘴唇鮮紅,我望着她她望着我。

     金碧輝煌的大廳燈光雪亮耀眼四壁熠閃華彩。

    女服務員穿着描龍繡風的絲綢旗袍無聲的服裝模特兒一般扭着腰肢款款走動,鏡子裡窗戶上映着一個個她們的情影或清晰笑若花朵或朦胧影影綽綽。

     那座燈火輝煌中酒家一點點黯滅了,白色計程車從街角拐出來,駛過樹影斑駁的馬路。

     月光皎潔人群熙攘,馬路與暗處潺潺流動的小河并行,月光下熱帶植物的扇葉婆娑搖曳,黑黝黝用竹林下一道矮牆像一道凝固的波浪滾向黑色之中。

     商店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