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劍歸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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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前,請天下武林,不得節外生枝,而對飛雲堡與太乙門進行圖謀,否則,太乙掌門人唐松年必将那人人欲得的‘紫玉狸’予以毀去。

    彼既不願節外生枝,又豈能來惹少林?所以,弟子基于這三點膚淺之見,認為這殺人留字之人,不可能是飛雲堡主………” 禅心說到這裡,略微一停,又道:“弟子深覺這竊經殺人,題字留名的舉動,實是一種使本派與飛雲堡主作對的重大陰謀?掌門師尊如果就此興師動衆,豈不适中圈套?” 禅心說完這篇道理,“悟玄長老”聽得運運颔首贊可,但未出言。

     淨心大師餘怒已息,沉思半響,道:“你說的這些道理,倒也有可取之處,如果本掌門人收回成命,但不知還有什麼良策可循?” 禅心毫不遲疑的答道:“以弟子之見,不若先派本門記名弟子‘了因’,前往飛雲堡去,以掌門師尊之函,揣請飛雲堡主來嵩山一行,但不必說明原委,他如動身,必與程師叔同行,兩人到後,此事便不難大白。

    且‘了因’原為飛雲堡中人,對彼處情況熟悉,便可順便探聽一下。

    眼下掌門符合,自亦無須收回,待到事情明白之後,再作區處不遲。

    ” 要知少林掌門人令出如山,如讓其收回成命,實為有失體面興威嚴之事,禅心和尚為淨心大師首座弟子,行事素極持重,是以有此建議。

     淨心大師聽罷,問道:“倘若彼不肯來嵩山,又待如何?” 禅心答道:“彼既心中無事,必毅然前來,倘出弟子逆料之外,那時,再請掌門師尊動身,豈不是好!” 禅心大師沉思良久,起身宣道:“此事暫且如此決定,禅心你即去打發‘了因’動身,愈快愈好!” 他稍微一頓,又接道:“本掌門人特以曆代祖傳信符,令本派弟子,嚴守此密,不得外洩,倘有故犯,絕擒來兄我,不能擒者格殺勿論!” 這是少林寺立派以來,空前未有之恥辱,自不能任它傳揚開去,所以掌門方丈,下此嚴令。

     淨心大師宣畢,手捧掌門符令,先行退去,群僧恭送後,才自各行其事而散盡。

     禅心和尚私下裡叮囑“了因”一番,即令其銜命東來。

     “了因”和尚鐵扇子冉道成,在由莫邪島上得船後,始将少林寺新近所發生的這件有唇門派的大事,秘密的對萬裡瘋俠程百康與徐玉麟說出。

     徐玉麟忿激,驚詫交集,渾身發抖,一時莫知所言?! 萬裡瘋俠一改往日诙諧常态,向“了因”問道:“你可知藏經樓牆壁上題得何字?” “了因”做了淨心大師的記名弟子,乃對瘋俠口稱師叔道:“至于所題何字,師侄也不得而知,不過以掌門師尊的震怒情形看來,恐怕是對本門大加污辱之詞?師侄因師叔系掌門師尊俗家師弟,同是少林中人,又複深信徐施主實乃受冤,才敢冒犯門規之戒,把此事經過說出,遠望師叔恕罪,并請徐施主代為守密。

    ” 徐玉麟霍地躍起,咬牙切齒的道:“我徐玉麟豈是不仁不義,妄作非為之徒?把此事辨個真相出來,并願同貴派,找到設計陷害在下之人,方消此恨!” 瘋俠勸道:“徐老弟請暫息怒,好在這件事情,老瘋子那掌門師兄,并未輕舉妄動,而造成大錯,隻要由老瘋子陪你往少室峰跑一趟,便不難黑白分明啦!” 徐玉麟長歎一聲,道:“好吧!我們渡海之後,立即動身,隻是因小弟之事,一再勞累老哥哥,于心實是不忍!” 瘋俠忽又“哈哈”笑道:“老弟說那裡話來,你老哥哥這兩條腿,一時不走動走動,便覺難受,況且我也正要往嵩山去看看他們,如此豈不兩得其便!” “好哇!原來你們三位悄悄的躲在這裡,叫人找得好苦!” 随著這陣嬌滴滴的話音,紫陽玉女玄衣飄飄,閃身來到! 萬裡瘋俠程面百康身笑道:“老瘋子要同徐老弟渡海之後,即便前往嵩山,但是苦于飛雲堡中之事,無人主持,紫陽女俠來得恰好………” 瘋俠說到這裡,戛然停住,并向紫陽女俠神秘的一笑! 紫陽女俠秋波流轉,知道他們必是在商讨淨心掌門人,揣請徐玉麟前往嵩山之事,随佯做不解的向瘋俠笑道:“飛雲堡無人主持,這與我有什麼關系?” 紫陽玉女與徐玉麟之間的關系,雖然除了神劍北童之外,迄今猶是密而不宣,但程百康乃何許人也,又豈能瞞過此老?所以,在紫陽玉女話畢,又“哈哈”笑道:“老瘋子白跑了多少年的江湖,怎的越來越糊塗?這事又何必來多此擔心哩!”說畢,又自大笑。

     紫陽玉女的心事,直以已被此老完全看穿,不由羞紅滿面,故作嬌嗔的說道:“程老前輩這大年紀的人,怎的卻和小輩們開起玩笑了?究竟你們到嵩山幹什麼,卻如此的匆忙?” 鐵扇子冉道成急忙答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隻是敝派掌門方丈因仰慕徐施主大名,彷指忖一會而已。

    ” 紫陽玉女何等聰穎,情知“了因”和尚乃是搪塞之詞,問題絕不會這般簡單。

    于是也不對“了因”答話,卻對徐玉麟瞟過一眼,問道:“麟弟弟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徐玉麟本是個心地光潔而誠摯的少年,自不善于虛詞,想對紫陽玉女道出原委吧,此事又關系著少林派的門現問題,受了“了因”的再三叮囑,自不能随便說出,可是紫陽玉女與其已有夫妻之實,怎好瞞著她呢? 他尋思了半天,卻極度為難的嚅嚅不出半句話來,兩手不住的揉搓著。

     紫陽玉女見心上人那種為難神情,料定其中必有原故,實難啟齒,随不再追問,卻轉向“了因”和尚嗔道:“貴派掌門既對徐少俠傾心仰慕,那就請他到沂山‘藏龍谷’來會面吧!”說著,竟欲轉身離去。

     此言,如果出自别人之口,非但會使“了因”動怒,連瘋俠程百康必也忍受不住,可是,她卻是當年武林至尊至聖的衣缽弟子,論輩份,論門戶,并不下于少林寺的現任掌門人淨心大師,這就使“了因”與瘋俠兩人甚為作難了! 徐玉麟見紫陽玉女已真的動怒,不由著急的向前陪禮道:“紫陽姐姐你何必如此,這都怪我不好,未能把事情直言說出,但其中……确……确實是因為某種重大原因呀!” 紫陽玉女黛眉微剔,珠唇一嘟,妙目含情,轉嗔為喜,“哎嗤”笑道:“看你念成那個樣子!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嗎?我隻是試試你能不能代人守密而已………” 她說到這裡,稍為停頓,對著錯愕中的瘋俠,“了因”兩人,秋波微轉,又道:“程老前輩,‘了因’大師,兩位都是少林門中人,向以領袖武林的少室峰上,發出了有辱門派的大事,總不能讓它傳揚開去,有損體面呀!” 程百康忽然哈哈笑道:“其實,在老瘋子看來,少室峰上之事,倒也算不了什麼丢臉大事,隻不過我那掌門師兄,曾有谕令門人不得外洩罷了。

    ” “了因”和尚驚疑的問道:“不知紫陽女俠何以得知此事?難道說………” 紫陽玉女纖手一擺,截住“了因”的話語道:“大師請勿多疑‘天地一尊’的衣缽傳人,倘還不會竊聽人言!我隻是從各位神情上察知,少室峰上必然發生什麼失體面之事,不然各位何以諱而小言呢?” 她這番話詞鋒犀利,直說得“了因”無語以對,低下頭來,宣了聲佛号,暗道:好個機伶的女子,果不愧為武林至尊真傳! 瘋俠笑道:“紫陽女俠料事如神,真叫老瘋子佩服得五體投地!但不知女俠可肯為徐老弟分勞嗎?” 紫陽玉女直截了當的答道:“程老前輩可是要我撇下‘藏龍谷’,暫時去過一周飛雲堡主之瘾嗎?” 瘋依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抓了抓蓬胤的頭發,道:“紫陽女俠果是快人爽語!不過,除了有煩女俠此事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哩!這次老瘋子陪徐老弟嵩山跑一趟,說不得要擔擱一月二十天的,那麼泰山大會諸事,猶須女俠運籌帷幄了!” 瘋俠說到這裡,徐玉麟急忙插口道:“紫陽姐姐可是答應為小弟分勞嗎?” 紫陽玉女颔首道:“既承兩位如此看重我,總得勉為其難呀……” 他稍微一停,轉向瘋俠道:“程老前輩,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江湖經驗又豐富,既有陪麟弟弟一行,自是再好,已是………” 紫陽玉女忽的停頓不語,而且面現憂容,螓首低垂,不勝戚戚! 徐玉麟見她如此神色,情知必系兒女情長,感于離愁别恨,正待上前安慰幾句,忽聽瘋俠又“哈哈”笑道:“紫陽女俠且請放心,老瘋子還敢說句大話,保管毫發不損把徐老弟帶回來,當面交給你就是,倘若還不放心,那就請你先把他的汗毛數數吧!” 徐玉麟,紫陽玉女,被他這番似瘋非瘋的話,說得彼此相顧無言,面現绯紅……… ※※※※※※ 當那輛“死亡之車”,出現于魯東道上,往西急行疾它的同時,武當山七星峰三元觀中,又發生了一件震駭武林的大事。

     武當派掌門人“青虛道長”,震怒之下,也是不分青紅皂白的,派出了素負盛名的“武當二真”兩位師弟,率領門下高手弟子十二人,離開都境,首途北上,直趨山東。

     同樣的,“青虛道長”為了維護武當門面,嚴令門下弟子,不得外洩,否則以門規重懲。

     然而,三元觀裡究竟出了什麼岔子呢? 說起來,這件事情,與少林寺藏經樓上的案子,大同小異,隻不過武當派被殺的人手,多出了四名而已! 武當派開山鼻祖張三豐真人,自創派以來,曆代相傳,非但以武當劍術冠絕武林,其内功心法,亦為獨門不傳之秘。

     這套内功心法,就是三豐真人手著之“仙家易筋經”。

    此經,被武當派視之為武當武術本源,其重要性不言可谕。

     “易筋經”本非武當所獨有,實乃武家煉身之根本大法,為西竺達摩祖師所創,分内功外功,内功主靜,傳于少林寺僧。

     張三豐撷少林易筋經精髓,著為“仙家易筋經”,剛柔兼重,内外并蓄,效用宏偉,其用不翅使擊。

    故武當内功與少林同一源流,隻不過張三豐能将其擴而用之而已。

     武當派這本祖師手著的“仙家易筋經”,原藏于三清殿元始天尊神翁之下,無掌門人之許可,門中弟子任何人不得取閱,外人自是更不得一睹。

     一日夜間,三清殿中上至主持道人,下至守護弟子,共計六人,被人一同殺死,直至次晨,始被清掃殿院門人發覺。

     “青虛道長”聞變震驚,親往三清殿察看,各物依然,惟獨失去了“仙家易筋經”,并在元始天尊神像背後,發現了指沾鮮血之題字,留名竟然又是新近倔起武林的“飛雲堡主”! 少林一派雖被武林視之為泰山北鬥,但因掌門人淨心大師,秉性恬淡,甚少過問江湖中事,于是領袖地位,頗有為武當取而代之勢。

     武當派在此一枝獨秀的情況下,如何忍受此種恥辱? 以故,“青虛道長”于祖師神像之前,發下重誓,非将飛雲堡主捉來三元觀,挖心祭祖,報此大仇不可! 這裡暫且按下“武當二真”,奉掌門谕令,率領高手弟子十二名,正向山東境内進發,回筆且說。

     飛雲堡主徐玉麟為了急奔河南嵩山,面會淨心大師,解釋嫌怨,未到徂徕山,便與紫陽玉女作别。

     徐玉麟同萬裡瘋俠程百康,“了因”和尚,神算子秦大川,以及白猿狒狒,徒步南下。

    紫陽玉女則驅“死亡之車”,與賽西施,“文丞”、“武相”,神劍北童,笑菩薩楊金萍、綠雲、碧玉、鬼斧田青等一幹人衆,趨往徂徕山飛雲堡。

     萬裡瘋俠程百康,以“追風腿”馳譽武林,千八百裡路程朝發夕至,行動起來,自是快如疾風。

     徐玉麟與神猿狒狒,輕功已是大乘化境,尚可追上萬裡瘋夥而無問題,隻是“了因”和尚鐵扇子冉道成與秦大川,頗為吃力,而且他們所取捷徑,大都是深山荒野,非但難行,甚且有些高峰絕壑,根本就不易通過。

     原先預定五六日之行程,即可到達嵩山,但因兩人較緩之故,足足走了十日,始進入河南地境。

     一日,渡過黃河,來至開封,天已午時。

     這開封府,舊稱汴梁,原為北宋建都之地,戶口殷實,街道寬敞,商旅雲集,三人為避免驚世駭俗,于是便.步緩行,順觀景緻。

     瘋俠程百康走了一回,連連嚷道:“唉!老瘋子真受不了,十天未盡都是吃些山鄉野味……我也沒有出家,卻吃起齋戒來啦!” 他說著,“拍拍”擂了幾下鼓也似的肚皮,對徐玉麟道:“老弟,你聽聽老哥哥肚子裡的酒蟲,已經餓得吱吱亂叫啦!咦!” 徐玉麟看他那付神态,直似悶葫蘆,蹩不住的笑出聲來,說道:“老哥哥你著前邊不就是一家客棧嗎?我們快走幾步,到在那裡投下,老哥哥的酒瘾,包在小弟身上就是啦!” 瘋俠擡頭一看,果見不遠處一個招牌,上寫著「東豐客棧”四個大字,精神一抖,也不再說話了,迳自旋風似的跑去。

     徐玉麟同“了因”秦大川,也隻得急行幾步,緊緊趕到。

     這時瘋俠已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客棧,一名堂倌看著他邋遢模樣,連忙向前攔住,喝道:“你這老要飯的,好不識規矩,不在門前站著叫化,卻向店内闖,若非看你上了年紀,非把你揍出去不可!” 那堂倌說罷,真的氣唬唬的把瘋俠推了一把。

     徐玉麟尚未來得及向前分解,隻聽“咕咚”一聲,但見瘋俠一條矮胖身軀,竟然往後張倒! 徐玉麟和“了因”同時一怔,急忙向前看時,見他大瞪著兩眼,直僵僵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已經死去,那樣子好不吓人! 那名堂倌看闖出了人命,吓得撒腿就跑! 徐玉麟猿臂輕探,猶如鷹蒼捉雞,把他抓住,提将過來喝道:“你打死了人,還想逃嗎?” 那堂倌兩腿抖索,喂通跪下,哀告道:“少爺,我求求你,做個證人,行行好事吧!我……我實在并沒有打!打他呀!” 這時已驚動了許多客人,前來觀著熟閘,連店家掌櫃的也跑了過來。

     那年頭,在個人煙稠密的府衙所在地,闖出了人命案子,掌櫃的官司自是吃不消! 掌櫃的是個中年漢子,見躺在地上那個叫化模樣的糟老頭子,确已死去,又見徐玉麟抓住堂倌不放,口口聲聲說是他打死了人,直氣得不由分說,走向前去左右開弓,重重打了幾個巴掌,潑口罵道:“我就看你這小子,整天的粗手粗腳,慌慌張張,要出皮露,果然你今天給店裡闖出了人命,看你怎麼辦?” 那堂倌吃了幾下重重的耳光,直打得兩眼發黑,口角流血,哭叫道:“掌櫃的,他……他不是我打死的,這……這位大師也曾親眼看到………” “了因”和尚,也不說話,隻是雙掌台什,宣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按輩份,瘋俠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