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柳絲莺歌織春色 黃花紅葉疊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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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的憂愁逐漸消散了。

     一日派往蘇州的高珍、福海回來說:“贲姑太太去年冬天沒能回蘇州,這裡的家宅院落都已破舊,大部分已經坍塌。

    今年春天才派杜麻子去維修。

    杜敬忠在奴才們到的前幾天——二月三十日才回來。

    他說:我們太太命我到家,先去杭州請舅太爺安,呈報書信。

    你們可能見着了,宅院大都塌毀。

    看家老漢也已去世,他的老婆孩子都是一問三不知。

    滿院子都是租賃房子的住戶,一時也不能全搬出去,大多數說向看家老漢交過一年的房租。

    我們太太的吩咐很要緊,盡量能在今年八月搬去。

    修繕這些宅院一小部分也得花不少錢。

    此地百物昂貴,我哪兒也指望不上,眼下不能去杭州。

    兩位兄弟來得正好,先将這書信、禮品呈上舅太爺。

    我将這兒的事理出個頭緒之後,五六月間必定親自去見面。

    我們在那兒住了兩宿,看來一切都困難,就回來了。

    ” 那天贲侯出城帶領部屬官員去海邊巡視。

     金夫人叫他們到内宅回話,把事情問明之後,又問姑太太究竟何時搬來。

    高珍道:“奴才我看來土木工程四月中旬以後才能開始。

    那宅院眼前隻修正房,今年能不能完工還不一定。

    姑太太肯定要來,恐怕要到入冬以後了。

    ”說完将信件和禮品呈上。

     金夫人叫璞玉讀信封: 小妹贲珠垂袖躬身敬請 兄嫂大安 呈上 金夫人打開信封,讀信,信上這麼寫的: 同胞骨肉,相違多年, 山川遠阻,魚雁隔絕。

    引領長空,浮雲蔽日,縮地無方,何以解憂? 自辭别老太太尊前,妹家運多舛,飽嘗艱辛。

    迩來,老母仙逝,兄又遠遷,妹未能往,時切萦思,鼻酸淚潸矣! 去春,大嫂親臨,熱心商定小女婚事。

    妹日夜企望南方,以踐秋約。

    無奈家貧運乖,遲遲誤期矣。

     今失遣杜敬忠敬請兄嫂大安,井修繕舊居,唯不知力能從心否?請兄多加照拂。

    俟家園修竣,杜敬忠回,即踐良約。

     薄命小妹百拜 謹呈 兄嫂台前 小女粹芳、小兒孟瑞跪禀、恭叩舅父母大人萬福金安 不等璞玉讀完,金夫人早已傷心落淚。

    這時忽聽敲雲闆,贲侯回來。

    那時高珍等早已退出内院。

    見了老爺,璞玉忙迎出門外。

    贲侯進屋更衣,喝茶之後,金夫人将書信和禮品交 贲侯看了書信,捋着胡子歎息,說了幾句話,走出書房,叫高珍等問事。

     金夫人打開禮包一看,是盛粹芳母女捎來的針黹等物,還有各種小玩藝兒,看上面的标志分給大家。

    璞玉回到自己房中,福壽坐在外間窗下織紗。

     一見璞玉回來,忙起身斟茶。

     一個小姑娘跑進來從窗外問道: “福姐姐在家嗎?”福壽答道:“在家。

    什麼事?”那小姑娘從竹簾子旁邊遞給他一個小包道:“給你!新太太給你捎來的東西。

    ”福壽問道: “這個丫頭盡這樣兒傻淘氣。

    說的那個新太太?你不能進來。

    ”說着接過來,那小姑娘不等把話問完,嗵嗵地跑了。

     璞玉道:“你拿這兒來我看,一定是粹芳姐姐捎來的東西吧!這小野丫頭特别愛新奇的事兒。

    ”福壽笑着打開包一看,是紅紙包着的一隻青金石戒指。

    福壽笑道:“盛粹芳姑娘還把我記在心裡。

    我想那年夏天琴默姑娘從家裡來,從手帕裡拿出四隻戒指,給妙鸾姐姐一隻翡翠的,秀鳳姐姐一隻松綠石的,錦屏姑娘一隻瑪瑙的,剩下的一隻嗞兒(鹦哥綠)玉的舍不得給人, 自己留下了。

    那時憑花閣裡滿屋子是人,何等的歡樂。

    但是從新夫人去世以後,這麼多人離的離,散的散,嫁的嫁,死的死,真象水流雲散,何等的快呀!到現在卻是當時最不起眼的玉清姑娘我們倆剩下來,又爬山涉水到了這兒。

    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哇!”說到這時,璞玉撫今懷昔,心下悲怆,差點落淚,勉強說笑道:“那時你很想要那隻嗞兒玉戒指,眼饞的不行吧?”福壽笑道: “我那時沒有算在人數裡,眼饞也沒有用。

    除了盧姑娘,别的還有誰把我看在眼裡!比我強十倍的人求着要還沒給呢!”璞玉道: “你這是笑話我,那時我知道沒有你的份兒,想求過來給你來着。

    ”福壽摁着面頰笑道:“大大地謝您!那時您雖然想求過來給我,可是我這沒份兒的人,有啥臉要!”正在閑談, 小丫頭傳話:“老爺在花園友竹山房叫。

    ”璞玉忙來到逸園。

    贲侯坐在友竹山房檐下,對龔高他們說派人去蘇州修姑太太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