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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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祖師随路演教,度化衆生,到處庵觀寺院,有靜室可坐,便經旬寄寓;逢着僧尼道俗,有緣法可度,便随遇開悟,自多不語,每每三位徒弟代言。

    因此在這庵中,應答善信開度事情,多是他三個高徒。

    一日,庵中衆僧見來谒高僧者衆,便發了一個善願,向道副大師說道:“大師道行甚高,度脫雖衆,隻是終日費煩口耳于生在善信,利益宏深。

    若是建一個道場或是施一堂法食,濟度幽冥、孤魂等衆,也是莫大功德。

    ”副師答道:“我等談經說法,便是濟度衆僧道,生者得悟,恐亡者未沾。

    ”尼總持師便也說道:“事有陰陽,道本無二。

    ”衆僧又道:“見在度亡科儀,豈是虛設?”道育師道:“科儀乃明見功德經義,還本不見真心。

    ”三位與衆僧辯了一會,彼此大家都端會入定。

    忽然副師于靜中現一個光景,見殿旁一根枯木,忽然其中騰出一位神人,其下一條大蟒蛇鑽出。

    那神人大叫道:“和尚,你既明人天大道,怎不念六道衆生?若說科儀陳迹,這蟒可以轉超。

    ”言罷不見。

    副師出靜,見阿羅尊者聖前有此景象,乃與衆僧議建一個佛會。

    三位師兄師弟,一位一日,主壇法事,講經典,仿科儀,攝孤施食,真也是勝會,村鄉善信來往布施。

    這一日,正是副師主壇首日,卻說庵門大開,把來思直入上殿觀看。

    狐、鼠二怪久等,隻得到庵門,方才要入,隻見把門威神又攔阻着說道:“你未有獨行善功,如何又來攪擾?”二怪道:“救三命于池水,卻是我等自行之善。

    ”威神道:“為此一善,冥司正在這裡議功,若不是把來思一念始發,你等哪有這一種善緣?”二怪道:“我等若救之遲,把來思自顧不暇,尚安得為功?”威神道:“正為把來思有這水災惡報一種,未作在何項,故此菩薩的白、綠鹦哥未現。

    如今作他的又有你們;繼後作你們的,又有他功創始。

    今日較往常法門更肅,你看那自身不潔,故入誤進,自招罪孽。

    你們比此不同,原有性靈,你知我見,故此阻你者倒是度你。

    ”二怪聽了,乃慨然說道:“既是善功不曾注明,把來思非此一善,不得消他一種惡報,我們情願讓此一善功德,救解了他惡孽一種。

    ”隻這一讓之言,隻見威神呵呵大笑起來,把個庵門大開了,說道:“一言兩成功果,你兩個不獨善功,且定轉生人道。

    進去,進去。

    我如今不阻攔你了。

    ”二怪方才昂首進庵,直到殿上。

    後有清溪道人詩五言四句,說忍讓真是善功:不競真為福,讓功果是高。

     世人能退讓,災禍自然消。

     狐妖進入庵門,走上佛殿。

    那狐妖是久曆過的地界,弄過了手段的僧庵,隻因近日威神凜肅,又且他心信法門,随着禁忌,去修積善功,進入庵來,上得正殿,他都是熟遊。

    隻有鼠怪在那社裡成精,弄妖捏怪,不知善地廣大,殿宇巍峨。

    他見了衆僧凜凜拜禮聖像,課誦經文,衆信男女依拟行道,乃向狐妖說道:“我在社中,張頭露面,躲躲拽拽,隻知弄法兒,耗糧食,若不虧你攜帶,走這福地,怎能夠見廣識大,開闊心胸!”狐妖笑道:“料你鼠腹有類蛙腸,便開闊了也不大。

    ”鼠怪道:“老狐你說差矣。

    我不入這禅林,我也不會說話。

    世間心胸,有見識,便自闊大。

    若是沒見識,便原來闊大,也是小家子。

    我今幸承你攜帶,入了善地,便會巧言。

    我不是巧言,乃是一句道理。

    人若有了這道在心,明了這理在腹,莫說是我鼠腹,便是個疙蚤蚊蟲,他也脫離了篾芒小見。

    二怪一邊閑談,一邊看高僧依科行教。

    但見他:高座法台,朗吟梵語。

    衆僧齊和真經,鐘鼓疊鳴押韻。

    燒香的倚者虔恭,剪燭的沙彌端肅。

    那個善男信女不側耳仰觀?這會鼠怪狐妖也傾心敬仰。

     隻見副師坐在法台上,先持解結咒,後誦度亡經,那些善信不見,這狐鼠卻知。

    少頃,山門洞開,孤魂野魅充滿庵前,直連境路。

    也念了施食真言,那法食變滿法界,有聽了經咒,悔悟生前作孽的,喜道超生有路;有沾了法食,受用現前功德的,樂然飽腹無饑。

    二怪直候到法事完畢,副師下座,方才擡頭看衆人。

    隻見把來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