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部 醜醜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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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拍檔。

     就在劍狂落地一瞬間,莫問卻急了起來,大聲喝道:“唉,張老前輩呀,你也不必跟我太合拍吧,如此一來,咱們……的部署,都盡給這死老鬼、死人頭知得一清二楚了。

    ” 劍狂一臉茫然,那張兇巴巴的臉上,竟透散出迷惘來,定睛凝視着莫問呆住了莫問歎道:“唉,原來我倆秘密合作,一同來到這妓院宰了死人頭,他絕對不會識破我倆練成合璧攻殺之陣,如今你的先後配合太早露出馬腳,這死老鬼也不太笨,要出絕招才能置他死地了。

    ” 劍仙不住在心裡揣測,原來兩人早有預謀,難怪一先一後的來到這“春花杏樓”,看來此戰還有更兇險的後着。

     當下更加凝神待戰,甚至亦留意窗戶、瓦頂有何處可随時破開逃走,謀定退路莫問喝道:“張老前輩,你的‘穹蒼訣’已練至‘泣鬼神’還是最終的‘驚天地’境界啊,不要再隐藏了,我倆一同來先把死人頭宰了,免留後患,好麼?” 李太白心中一凜,怎麼劍狂竟會習得傳自萬壽聖君的“穹蒼訣”神功,由此可見,兩人原來密謀已久。

     以一敵一,劍仙當然穩操勝券,隻是二人布下殺局,依正常推算,也許還有機關、暗算在後。

     說不定張狂的徒兒亦正在四周部署,如此一來,李太白也就從原來攻殺的心态,一轉為以守為生。

     莫問不住地跟劍狂眉來眼去,似是安排甚麼似的,驟令劍仙更加凝神提防,小心變數。

     莫問心底不住失笑,其實他又哪裡跟劍狂認識,隻不過已清楚了解李太白為人太攻于心計,思想極之複雜,由此推算,便故意制造出假象來,先教劍仙心思混淆,化攻為守,也就可以争取多一點時間來。

     要知先前莫問被“吸星神鑒”吸掉部分内力,必須有足夠時間才能培元,為了蒙騙過去,刻意拉長戰鬥的時間,也就對他更為有利。

     以李太白的江湖經驗,當可揭破這無聊僞局,惟是莫問跟劍狂同時出現,實在太過巧合,也就令李太白生了事可信其有之念。

     莫問何等聰明,好巧妙的利用機會,體内勁氣已急走七大周天,大緻内力已回複十成。

     劍狂但見李太白受騙,自己亦可以利用時間來培元療傷,心裡暗笑,也配合莫問編織的謊話不動聲色。

     對峙了一陣子,莫問正要作出反撲擊殺,忽然間劍仙跟劍狂都同時呆住,駭然不已,臉上盡是怅惘之色。

     搞甚麼鬼? 是香氣,一陣陣教人垂涎欲滴,芬芳中帶有甘味的佳肴飄香,從外而來,竟然教劍仙、劍狂都不約而同消減了殺意。

     他倆好肚餓麼?就算是山珍海錯,恐怕兩大高手也吞下不少吧,怎麼都因為香氣而呆住呢? 劍仙道:“好香。

    ” 劍狂道:“你懂個屁,不單是香,而且是甘香才對。

    ” 劍仙道:“狗肉隻是香,何來甘香?” 劍狂道:“你隻懂胡亂吞下肚,識分辨個屁,肥狗肉紅焖,火燒用柳木作柴,煮時夾着爽脆的右耳,待煮熟在落入腸髒,香中化出甘味來,因而狗肉甘香,你懂個屁。

    ” 劍仙道:“哈……,看來你好投入。

    ” 劍狂道:“這個當然,因為我懂得欣賞。

    ” 劍仙道:“還有呢?” 劍狂道:“我理解得比你多,愛得比你更深。

    ” 劍仙道:“愛可以如此衡量麼?” 劍狂道:“當然。

    ” 劍仙道:“既然你倆如此匹配,何故又失敗告終?” 劍狂道:“……關你屁事!” 劍仙道:“她是我妻子啊!” 劍狂道:“她隻是你從前的妻子,及後已嫁予我。

    ” 劍仙道:“但最終又分開了,我倆都失去她,機會仍是平等。

    ” 劍狂道:“她隻愛我一個。

    ” 劍仙道:“哈……,不如由她來說個明白吧!” 房門推開,先進入眼簾的便是雪白得純淨無瑕的一把修長秀發,從那美得教人失魂的臉孔,一直向下垂落,及股方止。

     微風輕吹,那飄揚的白雯遮擋了大半邊臉龐,待大門一關,白發緩緩飄落,那教人驚歎的鳳目娥眉,沒沾着泥塵似雪般白,玉頰生春,一盈步一扭腰肢,就似在旋舞起來。

     她,像一朵生長在跟天比高,那絕嶺上的花兒,花蕾即将綻放,人如彩霞,隻要抱擁着她,就是在天上與仙女共舞。

     随風柳絮般踏步,左手提着個竹纂,上面有着兩碟香得撲鼻醉人的鍊菜,其一就是先前劍仙、劍狂所說過的“紅焖狗肉”。

     兩大高手面對着這白發少女,竟臉有愧色,莫問大為驚訝,心中疑惑頓生。

     眼前仙女,他好容易會猜得就是來自“白世家”的白發魔女,但十五年前已亭亭玉立,嫁給劍仙。

     十五年後的今天,少說也應該是三十歲上下,隻是眼前佳人,笑得清麗脫俗,皮光肉滑,俏态迷人,明明隻是個大約十七、八歲少女,難道這是白發魔女的親女兒? 心中一陣迷惘,白發少女眉頭又是鎖上,帶着一股教人好想上前呵護的幽色,伸手向着盤中另一碟鍊菜一指。

     同時又微微咬着紅唇,擡頭向劍仙、劍狂看了一眼,眼眸裡盡是疑問之意,看來就是要兩人再來評價她的美食。

     隻見另一碟子被蓋上一個竹籠蓋,隻得香味飄出,難以得見内容,看來白發少女是要考驗一下兩大高手了。

     劍仙、劍狂也真十二分奇怪,剛才還是劍拔弩張,但白發少女來了,竟當下罷戰,一同注視那未揭蓋的碟子上,顯得恫怅迷失,由此可見少女對二人的重要。

     好努力的去嗅,但半步也不敢再行前,更可笑的是二人頭額上,竟緩緩滴出豆大的汗珠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兩位絕世高手,竟為了一碟未知的喂菜弄得惶惑失措,委實惹笑。

     鬥室寂靜了一陣,劍仙率先道:“是燒魚,有姜片、桂皮、蔥,加入醬油、糖、醋燒至湯汁稠濃,再澆上熟豬油,燒得濃味帶清香,一定十二分可口,絕對精彩。

    ” 站在劍仙身旁的劍狂哈哈大笑起來,雙目凝視着劍仙,恥笑道:“你對她從來未懂珍惜,又豈會留意她的精彩廚藝?” “先用沸水泡去黏液,再用竹筷把腸卷出,斬頭切尾。

    此菜重視送料,多用肥壯、背黑、肚白、嘴小、頭大的。

    燒的時候,要求肉質酥爛而皮不破開,此為燒鳗魚。

    ” 但見劍仙李太白臉色變得鐵青,看來他已認定自己被比了下來,竹籠蓋下的就是燒鳗魚。

     喜上眉梢的劍狂,一步踏前,正要用手揭開竹籠之際,莫問竟然一手阻截,衆人登時呆住。

     莫問笑道:“這碟佳肴并非燒鳗魚,内有小姐自己燒制的砂鍋,焖燒而成,名稱該為— —鍋燒鳗。

    ” 當下揭開竹籠,果然就是美味香濃的鍋燒鳗,并非一般燒鳗魚,莫問鼻子比二人都勝上一籌,更懂得欣賞佳肴。

     白發少女不禁雀躍失笑起來,突然撲向莫問懷裡,笑道:“知我者,原來是笑莫問。

    ” 莫問呆住道:“那又如何?” 白發少女撥弄一下那柔滑如水的白發,靈動之态教人心醉,莫問美人在抱,自然的呆在當場。

     白發少女道:“看來,我最應該愛的原來是你,而最應該選擇下嫁的,就是你啊!” 如此的一番話,莫問倒不知如何應對,嘴巴不住顫抖,卻始終未有說出回應的話。

     惟是劍仙、劍狂卻都怒發沖冠,臉紅耳赤,幾乎當下就想搶上來,一同把莫問分屍。

     莫問好艱辛才吐出一句話,道:“小姐,甚麼下嫁不下嫁,我笑莫問倒連閣下是誰也未知啊!” 少女笑道:“我就是劍仙、劍狂從前的妻子,人稱白發魔女,‘白世家’掌權人是也!”—— 第九章 赤蟲新小子 人的際遇最是奇妙,一次無心插柳,便可能改變終生,說是變幻莫測,倒不如說是命運安排。

     時光飛逝,轉眼間已過了二十多年。

     打從踏入“劍京城”的那天起,已甘願接受命運的安排。

    但又哪會想到一切是如此燦爛、凄酸。

    曆盡人間的喜怒哀樂、生離死别、分離聚散。

     流淚,因為被摯友出賣。

    瘋癡,因為最愛強迫他淫辱。

    痛苦,因為被敵人小觑。

    但最終,成功的就隻有他。

     昔日,被小黑出賣、被芳心欺騙、與伍窮争霸,一切一切也都闖過了,已成為過去。

    今天,除了“天法國”外,天下已幾近統一,盡歸他笑蒼天擁有、統治。

     說實在的,上天要他為王,隻好開天辟地,盡顯天才神勇,他——小白,終于登基為帝。

     自十八歲初涉進江湖,嶄露頭角,今年已四十有一,臉上已見滄桑,但依然豐神俊朗,神采奕奕,步履矯健,高視闊步,顯現領導王者的氣概。

     “一山還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也許當年盜聖于“求才壁”上刻記的詩句,不單是描寫小白的天賦習武奇才,更可能是說他領導統治的才能。

     已定于三個月後舉行登基大典,繁複的籌備工作,交由朱不三負責,絕不能馬虎。

     從前的敵人,如今卻成了親近自己的“朋友”。

    小白入宮以後,先恰當地分配職份,以防紛亂。

     但有一個人,卻沒被分配工作,他是先帝名劍的弟子,也就是小白的師侄——馬虎。

     滿以為跟随小白後将前程似錦,惟是京城滿是舊雨新知,昔日敵人子侄圍住小白,馬虎自然備受冷落。

     由朱不三安排自己居于“八墓莊”鄰近,萬貧歸一的雜地——“赤蟲村”,茅舍破破爛爛,馬虎甚覺委屈,無奈隻好接受。

     輕輕把屋門推開,環目四周,隻見屋内每處也被一層層的塵埃所蓋,馬虎心裡一再歎息,完全得不到小白器重,委實難受之極。

     馬虎他好明白,小白是個重情義的人,可是,這樣卻間接令馬虎大感失落,他心中已在盤算,要是一段日子後改變不了甚麼,那就隻好離開“劍京城”,不再留戀。

     “這樣的屋,真的适合我居住麼?”馬虎心中充滿着不悅。

     掩着鼻子,粗略地執拾一下居所,也就罷了,随即獨個兒走到街上去,舒散一下心中郁悶。

     馬虎果然是馬虎,人如其名,行事馬馬虎虎,總不積極努力,碰上不如意亦未刻意去改變。

     四周住着千計貧民的一條破敗村落,充滿貧窟破寮,四處臭氣薰天,滿布殘垣敗瓦,雜草紛陳,村畔的溪流倒也為臭味兒當了領導者,大家都索性喚它作“臭大河”,果真貼切得很。

     馬虎獨自慢行,繞過惡臭難耐的“臭大河”,經過稀巴爛的一排木屋,來到一個破爛不堪的廟宇,廟宇向街的大門是一座高大壯觀的木牌坊,門前有一道用水磨磚嵌成的照壁,制作精美。

     可是,這等精緻的建築,如今隻能從零落的敗瓦中透發出來。

     大殿坐落于廟院中央,寬敞宏偉,整座廟宇雖然破落但氣派莊嚴,門前排有一條長長的人龍,人潮洶湧,不論幼童壯士,婦孺老弱,手中也是拿着一個瓦缽,滿面饑餓,呻吟不已,瘦骨磷晌。

     “咕……咕……”的幾下怪聲從馬虎肚中響起,方才醒悟原來自己還未有東西咽下。

     隻是身無長物,肚裡空空如也,驟見眼前正有一大群人龍在排隊領取赈濟米飯,若要填飽肚皮,這便是唯一方法。

     踏進人龍,排在尾後,再也顧不得甚麼,吃飽了才算吧! “當!當!”的幾下鑼聲響起,已到了派飯的時辰,數個三十來歲的彪形大漢提着大鐵桶,匆匆從廟宇中步出。

     馬虎耐心地跟随在人龍之後,等了好一會見,終于輪候到取飯的一刻,可是這時馬虎才發覺手裡欠缺了必須的一個碗。

     沒有碗子,又如何能盛住米飯?馬虎呆呆的凝視負責派飯那些大漢,一時竟不懂得如何面對。

     馬虎不住搔頭,呆呆的道:“大哥呀,我可不必碗子,來吧,待我脫掉衣衫,就把米飯倒在上面便可。

    ” 那大漢關心問道:“小子,新來的嗎?” 馬虎道:“對呀!肚子餓得很。

    ” 隻見那人把熱烘烘的白飯,倒在黑黝黝的粗糙木碗内,馬虎嗅到一陣撲鼻的飯香,垂涎欲滴。

    正要伸手去拿,那大漢卻道:“哈……,真歡迎你成為咱們一分子。

    ” 馬虎正要埋首吃飯,忽然手上的飯碗竟被人搶去,錯愕間,左右兩名大漢已挾着他,踏步離去。

     馬虎亦懶得掙紮,畢竟飯原來就是人家的,隻好任由那兩名大漢帶走,心中卻在想,究竟是誰如此豪氣,竟每天在這裡派發飯鍊。

     被帶到一所大宅門前,眼前平平無奇的建築,朱紅色的大門驟然打開,隻見内堂滿是客人,燈火通明,五張木擡随意擺放,四周已坐滿客人。

     桌上佳肴美酒,堆得滿滿,馬虎看在眼裡,心想:“這裹有啥喜慶事,怎麼大排筵席?” 就在此時,陣陣充滿熱情的笑聲響起,轉身望去,一個滿囗焦黃牙齒、面目醜陋,樟頭鼠目的約十二歲小孩正匆匆迎上來。

     那小孩恭敬地道:“恭喜!恭喜!你是新來的嗎?在下自我介紹,吾乃卑微小童仆一名,外号豆釘。

    應該怎樣稱呼閣下呢!” 滿臉笑容的豆釘,極之熱情好客,一上來便拉住馬虎的手,活像相識已久的好朋友一樣。

     馬虎自小練劍,手掌自然磨得滿是厚厚的繭,反之這小豆釘皮光肉滑,武功修為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白白的賜予飯鍵,又熱情招待,馬虎心裡暗暗感到當中必然有些古怪,天下間又哪裡會有如此便宜的事。

     馬虎小心翼翼,随着豆釘進房内,隻見對方已拿出一套綠色衣衫,向馬虎道:“這是給你的新衣袋。

    ” 說罷,又拿出數吊錢來,交在馬虎手中,笑道:“那是給你暫用的,不必謝我面對此情此景,他不懂如何反應,一切來得太容易、太簡單,反更令馬虎加倍小心起來。

    馬虎終于禁不住問道:“我跟閣下素未謀面,何故處處照顧,我可一頭霧水啊!” 豆釘笑道:“好哥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咱們幫主‘飛鷹’是整個‘赤蟲村’之首,誰初來這裡,幫主必然先禮待一番,算是客盡地主之誼為人客洗塵吧!” “飛鷹大哥成立了‘飛鷹幫’,為的是要接濟新來的各方貧苦兄弟,助大家先安頓好一切。

    幫主沒有甚麼特别要求,隻要你能夠在‘劍京城’内立足,好好的奮鬥上進便是了。

    自小白以‘劍京城’為全國京師,從四方八面湧來,意欲大展拳腳的少年實在不少,咱們隻是盡一點力照顧一下罷了。

    ” 隻得十五歲的飛鷹,竟然憑一己之方便建立“飛鷹幫”,并不太笨的馬虎,大緻已明白他的意圖。

     在京城中建立勢力,籠絡那些初進城找尋機會的小子,從而挑選出色者為幫派效力,也就能令勢力不斷擴張。

    “劍京城”群雄雲集,小白登基之初正是最混亂時期,每一幫派的基礎也必須在這階段打好。

     豆釘說罷,一手拉着馬虎,往大堂的飯桌走去。

     驟見桌上一鍋又一鍋的,或是酒菜、或是魚肉,豐富非常。

     豆釘向馬虎笑道:“随便吧,酒微菜薄,懇請切勿見笑。

    ”謙虛得可以,這豆釘的誠意也真的能感動人。

     馬虎見狀,一時也不如怎麼應對,但肚中不停作響,再也管不了許多,還是吃吧!馬馬虎虎吃個飽便是了。

     大口大口的吞下美點,盡情把肚子填得飽飽脹脹。

    直至半個時辰以後,方才停止。

    馬虎吃罷,雙手不停的搓弄着肚子,滿足得不得了。

     豆釘嘻嘻地笑道:“恭喜,恭喜,恭喜馬虎好兄弟加入了咱們‘飛鷹幫’,從此以後,咱們同甘共苦,有福共享,有禍同當。

    不論上刀山,下煉獄,不離不棄,互相照應。

    ” 豆釘身邊衆大漢聽罷,齊聲高呼:“好啊!好啊!” 馬虎錯愕萬分,心裡正充滿無盡疑惑,暗暗想道:“甚麼,我何時承諾了你們加入飛鷹幫?”心中不免感到對方有點兒強人所難,甚至可說是乘人之危,總之要你加盟便是。

     豆釘嘻嘻笑道:“馬虎大哥,你吃罷咱們的飯菜,受了咱們的恩惠,就已成為了咱們飛鷹幫的一分子了。

    ”理直氣壯的因由,實在教馬虎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拒絕。

     這突如其來的劇變,教自己被迫成為了“飛鷹幫”的一分子,到底“飛鷹幫”是一個甚麼樣的組織?他們又有甚麼目的呢? 昔日“神、武、法、皇、異、海、狂、農”四國四族,目下都幾近盡歸小白所有,天下形勢大定。

     但原來江湖之中,亦崛起了無數新勢力,京城之内一時間有着無數異軍突起的幫派,其中之一便是“飛鷹幫”。

    看來小白的皇位,将會受到一連串新沖擊。

     飛鷹以“劍京城”作根據地,開幫立派,以食肆酒樓及運輸兩大行業作主要經濟來源。

     運輸業因京城突然興旺起來,故此競争猶為激烈,不時惹起沖突、仇殺,血腥之争無日無之。

     幫衆多是貧苦大衆,以當苦力為生,凡從外地初至“劍京城”者,必然受到“飛鷹幫” 所招攬。

     除卻表面正當的運輸和飲食兩大行業外,“飛鷹幫”在“劍京城”内真正最重要主宰的,卻又是另一種“特别行業”。

     這個行業,最受作奸犯科者歡迎。

     飛鷹利用城内運輸網絡,組成了嚴密的路線,偷運被通緝者逃離“劍京城”,助他們逍遙法外。

     而運送目的地,就正是“罪十八島”。

     任何人如在京城犯案,受到緝捕,隻要搭上“飛鷹幫”的路線,逃往“罪十八島”,便能重過新生活。

    隻要你能負擔昂貴的逃亡費,“飛鷹幫”絕對樂意為閣下效勞。

     愈多的人湧入“劍京城”,自然愈多犯罪機會,“飛鷹幫”的勢力因而愈是龐大。

    隻是你成為了“飛鷹幫”的幫衆,就得要為幫會鞠躬盡瘁。

    “飛鷹幫”已共有三萬餘幫衆,實力絕對不能忽視。

     “丢你媽的死龜孫,穿上華衣,手提寶劍,如此的富貴大少哥兒,還來參加‘飛麻幫’幹嗎?回家去吸你奶奶的臭奶奶吧!别來阻咱們窮人家發大财啊!” 不停嘴的污言穢語從馬虎身後響起,回頭一看,隻見身後還另有兩張桌子,分别坐了兩個人。

     左邊的一個身穿錦衣華服,襟釘明珠,手中還提着一柄寶劍,劍柄呈龍形之狀,鞋身九龍圍繞,顯見是豪門公子爺,氣派非凡。

     右邊的一人粗衣麻布,身上衣衫破破爛爛的,口中不停的吐着污言穢語,一看便知絕對是窮光蛋。

     他們也跟馬虎一般,是今天才被招攬加人“飛鷹幫”,二人隻得十七、八歲的年紀,少年懷志,加人“飛鷹幫”就是望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身穿華服的名叫花少爺,另一位名稱是“窮徒”,四目都炯炯有神。

     果真人如其名,一看便知是龍或蟲,窮徒窮得可憐,花少爺真氣十足,一看便知嬌生慣養。

     窮徒不停口的搶吃桌上佳肴,邊吃還邊咒罵個不停,他,絕對看得花少爺不順眼,或是妒忌、或是讨厭。

     而花少爺卻對他的行為不揪不睬,自顧自的,輕輕提着酒杯,細意品嘗,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馬虎把一切看在眼裡,全沒半分表示,但他絕對看得出豆釘隻看重他們三人,也就是說,以武學修為的高低來分出等級,“飛鷹幫”渴望的人才,是懂得拼殺的人。

     “劍京城”内,數十大小幫派争個你死我活,武力成為解決一切難題的必然關鍵。

     敗了,不是死就是被吞并,弱肉強食,勝利者取得一切榮耀、權勢,寸土必争,“劍京城”是實實在在的英雄地。

     飛鷹隻是十五歲的小子,但“飛鷹幫”憑着急速膨脹,已俨如京中第一大幫派,絕對不能小觑。

     在小白未回城之前,“飛鷹幫”或明或暗已摧毀、消滅了合共十二個不同幫派,斬下了數千首級示衆。

     飛鷹卻在衆多争戰、殺戮中,從未正式跟任何人交過手,他究竟是一等一高手呢!還是隻單單是鑄制神兵奇人呢! 馬虎曾在小白口中聽聞飛鷹的事迹,他沒有把加入“飛鷹幫”當作一回事,因為馬虎有自己的想法。

     隻要他這最低微的新加盟小子,有一天向幫主挑戰,摘下了對方頭顱,“飛鷹幫”豈不就是歸他所有麼? 也就是說,飛鷹從前一切,都隻是助他建立大業而已,這又何樂而不為呢?! 飛鷹,該死的時候你便出現吧!—— 第十章 大内欽差使 曆史告訴我們,一國之君從來不是輕易做的職位,當你登上皇位,某一天可能會有人揭竿起義,每天皆有人把皇帝罵個狗血淋頭,欲殺之而後快。

     當上皇帝,坐在龍椅之上,你會十二分風光。

    但若一失足跌了下來,便死得比誰都凄慘,可說是死得不能再死。

     當皇帝,可不能慢慢的學習。

    自小便被選為皇位的繼承者,備受呵護培養,但一個早被指定為皇帝的人,又怎可能發奮了他的前半生都盡情縱欲,他日當上皇帝,不是昏君,便必然被推翻宰殺。

     皇帝這門學問,真是罕有的難以掌握,别人看是風風光光,倒也不識其中千難萬苦。

     小白對皇帝的課題有很深的認識,他廿多年前已踏進“武國”,輔助名太宗,取得天子寶座。

    甚麼争權奪位,賢才任命,他都一概曉得。

     故此,他深明該如何去當皇帝。

    雖已幾近把天下統一,但恐怕不服之十仍多不勝數,或許有一天,這些反對勢力會聯成一線,揭竿起義,推翻自己王朝,這等“壓力”,似乎已在漸漸凝聚。

     壓力,是一種好奇怪的東西,他能軀使人努力向前,是争取成就的必需品。

    但要是超逾了自己所能承受的,便會把你壓得死去活來,崩潰,甚至緻命。

     但對小白來說,要成為一位出色君主,他就絕對樂意去承擔大得要命的任何壓力。

     隻是,如何去面對?如何去承擔呢? 知己知彼,才能手到拿來,必須掌握一些城中勢力,才能先避其鋒,繼而破之因此,他細意安排,把馬虎置于“赤蟲村”内,讓他任由正冒起的“飛鷹幫”籠絡加盟,好便能進一步掌握有關情報。

     “劍京城”在小白為王的這一段混亂日子,太多人希望從中建立勢力、争取利益。

     一個又一個巧立名目的幫派在各行業上割據稱雄,小白好清楚必須深入了解,随時應變。

     小白就是小白,當京城中人還以為他忙于朝政、登基之事,他已着手部署安定之策。

     隻是,馬虎卻不甚明白,一心以為小白不重視他,随意投閑置散。

    他又怎會明白,小白心裡複雜的所思所想呢? 馬虎的人生目标并不太高,首先,他要為師父名劍清理門戶,把劍奴也就是劍仙除掉。

     除此之外,能夠追随在小白身旁就是了,從前名劍曾吩咐過,他也就照辦随随便便的加人了“飛鷹幫”,往後的路将會如何?際遇又會是如何?看來,也隻有老天爺曉得了。

     此刻的馬虎,依然身處在大殿的後房中,甚麼滴血為盟、擊掌為誓,他全然不大了了,隻是大夥兒說滴血便滴血、說擊掌便擊掌,哪管得了這麼多? 誓盟儀式過後,衆人圍在一起,舉杯暢飲,說說這又談談那,倒也是件賞心樂事。

     席間,豆釘解說一些“飛鷹幫”的架構及運作,馬虎方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聽得明白跟不明的各占一半,總之含含糊糊,馬馬虎虎就算,他可毫無半點叱吒風雲之意。

     突然,一把甚具說服力的聲音響起,道:“‘劍京城’内合共有四大勢力從事運輸,東有‘神斧幫”,主重鑄兵器為生,副為運輸;南有‘巨鲸幫’,活躍于近海岸一帶,以售海鹽為生,運輸業為副;西有‘鐵騎幫’,從事馬匹買賣,漸漸介入運輸行業。

    ” 說話的,正是那滿身錦衣華服花少爺,雙目炯炯有神,才學甚豐,話中顯見極強分析力,續道:“全城南方近海,北近沙漠,商賈運貨從水路至他國,必從北至南,‘飛鷹幫’恰巧處于北方大利之地,幫聚合共三萬餘人,占全運輸行業人數之半,往來金額之龐大,穩奪全城運輸命脈。

    ” 太細意的分析,使場中無一人不驚訝。

     豆釘點了點頭,不禁對花少爺暗暗佩服,如此了解全城勢力分布,當然是有備而來。

    由此可見,這家夥加人了“飛鷹幫”,絕對好想一飛沖天,大展拳腳。

     “折、折、折”的幾下咀嚼聲,把嚴肅寂靜的氣氛打破,衆人從錯愕中驚醒,目光都集中另一人身上。

     發出奇異巨響的是窮徒,花少爺所說對他并沒有啥影響,囗中一直忙着把佳肴咀嚼,吃得如狼似虎,大快朵頤。

     果真是窮徒,他真的很窮,窮得發瘋,瘋得如野獸一般兇猛。

    他很急進,很想盡快擺脫貧窮的生活,很想去享受美女佳肴的生活。

    故此,他加入了“飛鷹幫”,一來便吃個痛快,等待良機也想去殺個痛快。

     反之,花少爺卻非如窮徒一般,他懂得如何享受,甚麼美女、甚麼陳年佳釀,不論甚麼東西,他都要慢慢的去享用、擁有。

     窮徒的狼吞虎咽,顯明是個好勇鬥狠之人,如狼又似虎。

    至于那位花少爺,卻是個心思缜密,分析力極強者,這兩位異鄉同門,也就是每天進入“劍京城”的新晉精英。

     這些人才,正正是“飛鷹幫”又或其他幫派所渴求。

     幫派之間的鬥争,要搶霸不同地方勢力,要巧取豪奪,要努力招攬新加盟者,每一方面都不能落後于人。

     “嗚……嗚……”的幾陣号角聲忽地響起,繼而傳來無數馬匹長嘶鳴叫,豆釘當下猛地往地面一拍,藏在地闆下的數十把長劍大刀即彈射半空。

     “有敵人!”豆釘大聲喝道。

     一個翻身,縱身躍起,随衆刀下堕之勢,伸手緊握其一,足一沾地,便往大門外沖去。

     “來吧!兄弟們,咱們的敵人來送死,定然是不識好歹的‘鐵騎幫’。

    随我來,斬瓜切菜般殺個痛快,為‘飛鷹幫’奪命來!”豆釘大叫道。

     “殺呀!” 豆釘一聲令下,“飛鷹幫”幫衆立向門外疾沖,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持短刀,人多卻未見混亂,可見這種突如其來的厮殺并不太令人意外。

     隻見窮徒振臂一呼,瘋了似的就往大門外沖去,心道:“來了!機會來了,我一定要盡力表現出色的能耐。

    ” 窮徒沖殺,那麼花少爺呢?他的想法跟窮徒大緻相同,但卻比對方冷靜得多,手緩緩執住一把刀,放下原先的寶劍。

    幹嗎?寶劍不用,卻随便的改用一把鐵刀,搞甚麼鬼? 如旱天狂雷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八匹精壯的鐵騎轉眼間沖至門前,形勢刻不容緩,殺呀! 八馬連環,攻得“飛鷹幫”幫衆狼狙不堪,八騎的馬腹下,都鑽出一把大刀來,或斬或劈,一時間殺聲震天。

     馬虎看在眼裡,頓時不知如何是好,心裡不住在盤算,最後還是退在一旁先靜觀其變。

     “馬棚,快呀!”豆釘在厮殺中忽地大叫起來。

     馬虎不知所措之際,說時遲那時快,被另一隻手拖住便走,對方正是大叫大嚷的豆釘。

     他終于省覺“鐵騎幫”來攻的真正目的。

     從事運輸行業,馬匹是最重要工具,“鐵騎幫”以馬匹買賣為生,若然“飛鷹幫”的馬匹全數殺掉或被擄走,運輸生意定然受到嚴重影響,打擊競争對手正是幫派之間的必然。

     豆釘拉着馬虎,走得氣喘如牛,隻聽他大聲喝道:“馬虎大哥,來吧!敵人的目标是咱們的馬,必須全力保護,不然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健馬嘶聲,随風而至,從馬腹下伸出的大刀,把“飛鷹幫”幫衆殺得落花流水,屍首被斬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隻是有二人看在眼裡,卻笑在心頭,他倆正是要利用此良機表現過人能耐的窮徒及花少爺。

     “那沒娘生的蠢貨啊!敵人從下路攻來,咱們當從上路反攻,幹嗎呆呆站着,任由對方或劈或斬,笨若豬鑼。

    還是回家吸你娘的奶奶吧!媽的,就瞧瞧本大爺的殺力好了,來呀,殺啊!” 污穢的話語,當然是出自窮徒的髒口,殺氣急提,戾氣大盛,大有神阻殺神之勢。

     縱身躍起,再在半空一個翻身,踏在健馬頭上,橫掠一斬,把馬鞍上策騎的敵人一分為二。

    如此美妙身法,殺得痛快,輕柔若飄,花少爺竟比窮徒更早動手。

     窮徒見狀,怒道:“他媽的臭龜孫兒,我說甚麼你幹甚麼?全沒個人風格啊!好,就看看你如何再跟我的模樣。

    ” 說罷,猛地沖前,迎馬疾撲,雙目盡是懾人心魄的怒意,完全不理會高大神駒在前。

     “隆!”的一聲,鐵拳耳出,恰巧轟向提起正要踏下的馬蹄,巨響過後,馬蹄爆裂,馬腿直骨往後倒插,恰巧直穿過馬背,插入馬背上那敵人胸口,登時倒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