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部 悄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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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聚,死命一拼便登時虛脫。

     冷柔柔狂奔下山,山路崎岖,拼命的跑呀跑,隻覺頭上滿天繁星,四下蟲聲哪腳,陪伴着孤寂的她。

     星光之下,隻見前面山路突然陡峭,兩旁山峰筆立,中間隻留出一條窄窄的山路,若是兩人并肩已不能越過。

     背着莫問踯燭而行,每邁出一步都極為艱難,隻得有時伸手去扶正他的身體,有時提高他的腿,勉強緩步前進。

     稍一不慎,路旁那些尖石便刮傷了冷柔柔的手腳,但她卻是毫不怯懼,竭力前進。

     一生中從未試過挨苦的冷柔柔,背着莫問奔逃,大汗淋漓,氣喘如牛,困難程度簡直極其難耐,她一次又一次的好想放棄,索性一同倒下來,任由敵人趕來殺掉算數。

    隻是每當她低頭看到衣衫上那莫問滴下來的點點血,心頭便會一陣抽歔,感動不已,又再咬緊牙根支持下去。

     一而再的救了自己,加上莫問的武功實在太出色,芳心忑忑,已微微投入了愛兩人身體緊貼,一陣暖意由心底升起,從來未曾跟别的男人如此親熱過,更從來未有為過一個陌生人動心,她隻知道就算拼了命也必須保住大懶蟲的性命,她絕對應該這樣做。

     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衫,一點又一點的血不住增多,已昏迷了的莫問還在不停吐血,看來受傷實在好深。

     必須盡快把他放下來,先助他推宮過穴,隻是山路狹窄,要走得急一點又談何容易! 冷柔柔咬緊牙關大步往前走,一步、兩步、三步……,但走得愈急,雙手雙腿好容易閃避不了那些凸出的山石部分,當下擦得兩腿破損,教柔柔痛得口中不停噓氣。

     隻是她感覺到背上的莫問呼吸愈來愈緩慢,似是快要斷氣一般,心頭焦急萬分山路仍長,如何能喚醒大懶蟲呢?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未越過狹窄山路莫問已變成死屍了。

     柔柔突然大聲喝道:“大懶蟲,快醒來吧!” 背上的人似乎聽到這一聲叱喝,果然有點反應,立時再喝道:“我有心事想跟你說呀,你……有沒有喜歡我啊?” “嗯,當然有了!其實我也好喜歡你,就這樣吧,隻要你不再睡下去,我就再給你吻我臉頰,如何?” “哎呦,真煩人呀,還是未滿足,不肯回話?” “好了,好了,你能醒來跟我對答,我冷柔柔便給你再多摸一次屁股好了,你這貪色鬼一定滿足了吧?” “從來也沒有男孩子敢如此大膽,亂摸我任何部位,哼,我這樣的付出已好過分的了,你回答啊,要不要摸呢?” 一直的高聲說個不停,背上的感覺便愈來愈大,原來的微弱呼吸變得已強了許多,雖仍未蘇醒,但已慢慢好轉。

     柔柔心中不停地道:“對了,支持下去,我不會讓你死去的,來吧,你可以挺得住的啊!” “呼……!” 終于有回應了,雖然隻是好輕微發自咽喉的聲音,更且模糊不清,但畢竟已證明莫問漸漸蘇醒過來,不再沉睡下去。

     眼眶忽地滾出了數顆淚珠來,一刹那難以抑制,從心底處升起的滿足感,實在難以形容。

     她終于救回莫問那原已垂死的生命,是自己有生以來唯一單憑個人的力量、沒有其他人在旁協助,從決定到實行到成功,每一環節都是單靠她的努力、不退縮。

     出生太富足的冷柔柔,哪裡有過身處絕境的經驗,救人更是頭一趟。

    天下間又哪會有人要她來救了。

     隻是世事如棋,偏偏上天把她與大懶蟲莫問扣在一起,發生一幕又一幕糊裡糊塗的事。

     能助莫問蘇醒過來,柔柔當下更是激動,口中說個不停,更且大膽的把内心說話都掏了出來。

     “哈……,你這大懶蟲原來真的十分好色,為了要摸我豐滿大屁股才願意醒來,太過分了!” “但不要緊,今天柔柔大小姐心情好得很,我就再給你一個更渴望的機會,嗯,隻要你能大聲的說‘好’,我便……便甚麼好呢?已給了你好多便宜了,好,就嫁給你吧!” “哈……,怕麼?我冷柔柔如此刁蠻性子,相信天下問難有男子能忍受得了,你娶了我便終生受罪了!” “隻不過我倔強、刁蠻,但你這大懶蟲也好不了多少而已,看啊,每一回碰上你,總少不免被你摸屁股或吻臉。

    ” “我啊,從來都未有被男孩子碰過這些地方的,你好大膽呀!最過分還是在溫泉浴池裡,竟強吻我,真的好想立即割下你的頭顱來,跟一衆‘镖屍’一樣,讓它在水面浮!” “你給我的感覺實在太奇怪,就像你的吻一樣,好讨厭的同時,卻又好新鮮。

    好想你不要吻下去,但卻又好想那種溫柔感覺延續,好想痛打你一頓,但又好想你帶給我這樣的刺激。

    ” “你知道嘛,我對着你已開始有那種心跳的感覺,好奇妙的,忽然一震又忽然跳個不停,每一回悸動,腦子總會同時胡思亂想。

    完全不能自控,來去無蹤,絕對捉摸不了。

    ” 冷柔柔自言自語滔滔不絕,說完又說,盡把内心話都掏空,本來是好想用話語來驚醒背上的莫問。

     但到了最後,已忍不住把心事一一盡情傾吐。

    柔柔是從來沒有對象傾訴心事的,第一回感受好深,原來感覺好舒服。

     對了,原來從前自己刁蠻、任性,多少也跟沒有人傾訴有關啊。

    内心的話不斷積壓,壓力便愈來愈大,心情也愈來愈沉重。

    性子好可能因而壓得畸變,變得好想找人來發洩。

     幾經艱辛,終于踏出最後一步,穿越了那條狹窄的山路,心情快樂得不得了。

     回頭再望,好啊,好成功呀! 眼淚又再來了,但這是快樂的淚水,原來我冷柔柔也是個好了不起的人啊,我足以自豪! 到了平坦的草地,立即把莫問放下來,坐在地上為他推宮過穴,助血氣盡量暢順。

     雙手不停壓住莫問以掌心輕輕按推,從“氣海穴”開始,推向“神阙穴”,再推上“建裡穴”,一直至“擅中穴”,在胸口左右分開再推,以助血氣運走全身。

     前胸按推完了,又到頭頂的“神庭穴”開始,跟住是右肢、左肢,全身都完了,又再從頭來一次。

     如是者不斷按推,莫問體内的氣也就漸漸回複得較為正常,呼吸聲也比先前更深、更響。

     回看細心的冷柔柔,卻是滿臉熱汗,豆大的汗珠不住滴下,但她卻不覺太累,隻要莫問能康複,她已相當滿足。

     過了近半個時辰,忽地頭頂一隻麻麻掠過,當下吓得柔柔心膽俱裂,她以為追兵竟無聲無息地來了。

     這地方離山上還不太遠,想了想好不放心,當下又背起已漸漸轉醒的莫問,再開步走。

     從山上走下來,其實已花了冷柔柔不少力氣。

    隻是她已不再計較,隻要能救活莫問。

    一種難以解釋的堅定意志教她不會輕易放棄,這大懶蟲救了自己三次,現在隻還他一次吧! 刻意不走大路,反而穿過亂石紛呈的羊腸小徑飛奔下山,轉了幾個彎又再轉彎,拼命疾走,為的是要擺脫追蹤。

     天剛亮,晨光曦微,金光灑遍大地,美得令入迷醉。

    在如詩如畫的景象裡,她身旁有他! 内心湧出一陣好溫馨的暖意,說不出多受用,心神一再激動,唉,淚水兩行又來了。

     心裡是愈想愈亂,不去想,還是先逃得遠遠為妙! 矮身鑽人灌木叢中,再疾走一段時間,弓腰急步,走了近兩個時辰,實在太疲累了,但柔柔仍苦苦支持。

     忽然聽得好響亮的聲音道:“停,快停下來!” 冷柔柔當下停住腳步,因為發出話聲的竟然是莫問,他可以說話了,太好了,他……不會死也不再暈眩了! 莫問氣力仍是十分虛弱,好慢的道:“是……蔓苦草!” 冷柔柔愕然道:“甚麼?甚麼蔓苦草呀?唉,我知了,你一醒過來便又想玩弄我,現下是逃命,别欣賞甚麼花花草草好麼?再不逃遠一點,敵人追上來便不妙了莫問歎了一口氣道:“你嗅個清楚,味有淡淡苦香,跟一般花草的味有别,嗅到了沒有?” 冷柔柔深深吸了一口氣,細意的去感覺,果然是在前面東南方的方向,有一絲絲淡淡苦香飄來。

     要是沒有莫問刻意提醒,自己絕對難以分辨出那種隻是稍稍有别的香氣來,隻是這又有何啟示呢? 莫問道:“我内傷未愈,現下又再被轟傷,體内仍有你見不到的内髒在滴血。

    蔓苦草是用來治體内出血的靈藥,還可以治體外的一些損傷,你快去找一些回來。

    呆住了的冷柔柔頓覺六神無主,甚麼“蔓苦草”,她一竅不通,哪裡能尋覓取得呢? 在她眼中,所有的樹木,花呀、草呀,大概隻有十種八種類别,要精細的去分,她又哪裡會懂! 莫問笑道:“放心好了,‘蔓苦草’是在泥土地上生長的,一般隻高約兩尺多,莖直立而不擴展,花輪生,二唇形,若還未清楚,隻要輕輕搓其葉子,便會嗅到更濃的相同香味。

    ” 柔柔聽罷,便立即放下莫問,獨個兒一直向東南方沖去,遊目四顧,小心地搜索。

     約莫走出三百多步,終于給她發現了一大堆“蔓苦草”,依着莫問所教導的法子,先搓弄一下葉子,果然香氣飄來。

     雙手瘋狂采摘,抱在胸前,高高興興的便直奔回去。

    莫問看着她臉上難得的開朗悅容,竟目不轉睛地迷住了。

     柔柔笑道:“來了,來了,你要多少‘蔓苦草’,隻管拿去吧,免收銀兩,随便,随便。

    ” 莫問道:“要水!” 柔柔愕然道:“甚麼?又要水?”左扭右擰,看了又看,柔柔唉聲歎道:“我的耳朵可不太差勁的呀,但哪裡有淙淙流水聲呢?大懶蟲哥哥,我一樣的想喝水喝個痛快,但哪裡有水呢?” 莫問道:“我要水來煎藥!” 原來如此,隻是四野無人,又哪裡會有水,哪裡才覓得有鍋呢?柔柔想了想,當下又再背起莫問。

     “信我,放心吧,一定給你找到!” 好個信心十足的冷柔柔,她對自己的要求愈來愈高了。

    隻要有恒心,一定能成功的。

     莫問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要煎藥,自己便必須找來他要的水和鍋,放心吧,一切包在本姑娘身上—— 第九章初情愛意濃 繼續向前奔去,不斷的左顧右盼,隻希望盡快找到一所房子,快快煎藥為莫問療傷。

     “多謝你啊!” “你……說甚麼?” “多謝你救我一命!” “哼,别胡說,你救我三次,我才勉強救你一次,算是有個交代罷了,你……這大懶蟲不必多說了。

    ” “啊,那即是說别人如何對你,你也必然一樣回報。

    ” “嗯,基本上就是這麼簡單。

    ” “很好,那請問柔柔小姐吻了我沒有?” “甚麼了你……好煩!” 莫問道:“你剛說的啊,人家如何對你,你便會同樣對人。

    ” 柔柔道:“但這……,你這大懶蟲好壞!” 莫問道:“但你卻還願意背看我曆盡艱苦一同逃命,并沒舍我而去啊!” 柔柔道:“嗯,因為我不要你死在别人手上,你得罪了本小姐,要死便死在我手好了。

    ” 莫問道:“是吻死麼?” 柔柔道:“你再胡說,小心我抛你落山崖。

    ” 莫問道:“你舍得麼?” 柔柔道:“太豈有此理,好,本小姐就抛給你看!” 莫問道:“不……,我認輸了,不吻死但摸死也一樣行。

    ” 柔柔道:“住口呀!住口呀!” 莫問道:“但先前我在模模糊糊中,确是感到有人在我身上亂摸,最過分的是一雙手在我下體那個位置……總是不肯遊走。

    ” 柔柔道:“你說甚麼?我當然沒有,隻是為你推宮過穴吧!” 莫問道:“哦,是麼?那一定是我誤會了。

    ” 柔柔道:“這個當然了,還不快向我道歉?” 莫問道:“不用了吧!” 柔柔道:“為甚麼啊?” 莫問道:“相公也不必向媳子道歉,就是這樣簡單。

    ” 柔柔道:“甚麼?我……哪裡是你娘子?” 莫問道:“我又錯麼?但我先前尚未完全清醒時,明明聽得好清楚,有人說要嫁給我,又說甚麼……。

    ” 柔柔道:“不……,不要再提,不準再提。

    ” 莫問道:“好,我不在你面前提便是。

    ” 柔柔道:“這個當然。

    ” 莫問道:“我在唐芙面前提,她又在其他人面前提,提來提去,提前提後,哈……,好快便傳得老遠。

    ” 柔柔道:“不,你在任何人面前也不能提啊!” “哎呦!”忽地莫問一陣抽慉,整個人竟全身震動,一會兒後便軟倒下來,再也不能動彈。

     當下吓得柔柔面青傻呆,立即又把他放了下來,小心察看。

    突然,緊閉的雙目張開,莫問笑道:“呀,心好痛啊,一定是受了傷,是誰傷了我的心呢?是誰呢?如何能醫呢?” 柔柔被氣得難熄怒火,但偏又不敢打莫問,隻得十指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好一會才按下心頭怒氣。

     再張開眼目時,莫問竟又吻了自己臉頰一下,她正要掴莫問,卻被一句說話截住。

     “不是有過承諾嗎?在狹道叫出聲來便可以一吻,還欠摸一下屁股,可千萬不能抵賴!”莫問雙掌輕輕拍了數下,弄得柔柔啼笑皆非,臉紅耳赤,更顯嬌羞之美柔柔喝道: “别再胡鬧了,再下去便不用找水來前藥,來吧,我再背你盡力多走一段路。

    ” 柔柔伸出她的手來,莫問一手搭住,兩掌緊握,他忽然道:“柔柔,好感激你的付出,我一定會記住這一夜,今生今世也不會忘懷,以後每個下雨的晚上,我的腦海就隻有你!” 轉過身來的柔柔,她好怕莫問見到自己臉上因感動而澗下的淚水,她在這一夜實在經曆好多、好深。

     從讨厭到愛,變幻莫測,卻又是那麼真實! 從未曾想過自己會如此的瘋狂,竟背着一個男人在山路上狂奔,曾仆倒過,又再爬起來。

    為他破損的地方多着,為了莫問,為了挽回他的性命,竟胡亂大聲說出自己的心事來。

     說是美妙,卻好艱苦。

    說是艱苦,卻又好想這種感覺延續。

     柔柔迷惘了,但她甯願繼續迷惘下去,隻要莫問繼續跟自己走在一起便是,其他的暫且忘記也罷。

     山路走盡,終于看見遠處有炊煙,有一間以木頭搭建的簡陋房子,柔柔不禁大喜過望。

     踏破鐵鞋,終于覓得水源為莫間煎藥了! 她的喜悅打從心底裡冒升,令全身都增添力量,原來為他人快樂,竟可以較為自己快樂更加痛快。

     興奮莫名的冷柔柔喝道:“沖呀!” 背着沉重的莫問,原來已疲乏難支的雙腿,竟仍有力沖前,一下子便沖至房子前面,氣喘如牛,卻好快樂。

     快樂是因為有水,一大桶水。

     一個作村婦打扮的五、六十歲女人,正在以木桶的水來洗刷四周,而村婦的身旁,就是水源——一口井。

     冷柔柔從莫問身上摸出銀兩來,當下走前,放下銀兩,急急道:“大嬸,這些都全給你,我要借你的一桶水和一個鍋來煎藥,哈……,你今天運氣真好,發大财了!” 随手便取來木桶,再直沖入屋,好想立即放下莫問來,為他好好煎藥,讓他盡快複元調息。

     撲的一聲響,大桶破穿一個大洞,裡面的水不住湧了出來。

    冷柔柔先是一陣愕然,自然而來的怒意立時沖上頭來。

     原來在打掃的那個村婦仍手執另一塊石頭,她竟然用石頭來砸穿木桶,這算是甚麼意思。

     七竅生煙的冷柔柔立即喝道:“大嬸,這算是甚麼意思?我給你一大錠銀子,才借用一點點水、一個鍋子來煎藥救人,你怎麼卻要搗亂?難道這些銀兩不足以買下這個木桶麼?” 怒氣沖沖的冷柔柔本來就是急性子,憤怒之下罵得更是起勁,更且立即丢下手上木桶,再往村婦的身旁取另一木桶。

     豈料村婦比她更手快,先奪過木桶在手,冷冷道:“滾吧,我沒有木桶要賣給你、借給你!” 原來的銀錠扔回給盛怒的冷柔柔,村婦繼續的在打掃,更不住把地上枯葉掃向冷柔柔的腳上,教她好生尴尬。

     突然而來意料之外的變化,教冷柔柔頓時手足無措,手中的銀錠如在市集買這些盛水用的木桶,大慨也可以買下一大堆吧。

    眼前村婦卻拒絕了她的心意,從來習慣用銀兩解決問題的她,一下子也難以面對。

     被拒的羞辱加上焦急心情,再也難以按捺心中怒火,勁力注滿雙手,怒火眼看就要爆發。

     村婦好快的手一揚動,冷柔柔還未懂反應,已被對方手中的一大桶水淋得全身濕透,極為狼狽。

     嘴角流露出滿意神色的村婦笑道:“不一定銀兩就可以買到一切的,人家拒你千裡,便要發怒殺人嗎?媽的,你豈不比‘天皇帝國’的狗兵更橫蠻麼?老娘替你淋熄怒火,給你冷靜一下吧!” 無奈之極的冷柔柔全身濕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幸而身旁的莫問忙道:“對啊,對啊,大娘教訓得是,我妹子她江湖閱曆未深,惹怒了你,恕罪、恕罪!好言相對,村婦的臉當下寬容了許多,一雙眼從頭到腳掃視二人,冷冷含笑道:“甚麼兄妹,明明是一對孤男怨女出走,定然是得不到這刁蠻女的富戶人家贊成婚事,要棒打鴛鴦,于是把心一橫,學人來個遠走他鄉,雙宿雙栖,我猜的沒錯吧?” 村婦的一番話完全是自作聰明,隻氣得柔柔半死,隻是身旁的莫問卻不住地點頭認同。

     冷柔柔訝然道:“你……為甚麼不住點頭呀!咱們……。

    ”正要說下去之際,莫問立即截住道:“柔柔呀,算了吧,既然大娘如此目光銳利,咱們便承認好了,快快解決雙方摩擦,快一點煎藥,快一點回去客棧,豈不妙哉,對不對呀?” 迫于無奈的冷柔柔也隻好勉強點頭,含糊地道:“大娘果真料事如神,眼光獨到,對了,對了,你猜的沒錯,那我們可以借來鍋子煎藥嗎?”鮮有向别人低聲下氣的柔柔,把目光偏側,隻覺自己臉上無光,真的好想把頭顱鑽到泥土地上去。

     村婦咧嘴而笑,立即露出截然不同的友善笑容來,更挽住了她的臂彎,笑道:“對了,别害羞嘛,我看得出你倆又豈止離家出去,你的肚裡,一定已懷有這小子的骨肉了!” 冷柔柔呆住之際,村婦已引二人進入屋裡,更立即端來兩杯熱茶,拉二人坐下暢談。

     還未讓柔柔消化說話,村婦又接着道:“不瞞你倆,其實我也是與相公離家出走,在此建立新生活的。

    嘻……,隻不過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所以我絕對支持你倆的!” 莫問跟冷柔柔面面相觑,一同失笑了起來,莫問連忙搶着道:“啊,原來如此,咱們真的要向前輩學習,學習啊!” 村婦掩嘴失笑道:“真的要學習麼?這也應該,好,老娘就來教你們這對荒唐男女來一次實際學習,我來問你倆,一對遠走天涯的男女,安頓下來後,第一樣要學的是甚麼呢?” 冷柔柔搶着道:“造飯,一定錯不了,不懂造飯如何能活下去,吃是最重要的啊!” 莫問卻在搖頭道:“不。

    …:,孩子已在腹中,第一樣要學的當然是如何接生又或喂奶諸如此類。

    ” 兩人同樣對自己的猜想都好有信心,隻是面前的村婦卻不住的說:“不……!她站了起來,把二人拉到另一道門之前,笑道:“來吧,第一樣要面對,必須立即學習解決的問題,就在這房間裡面發生。

    ” 打開門,推二人進去,隻是好狹窄的空間,裡面有幾個盛滿水的木桶,又有布巾,看來是個用作澡房的地方。

     兩人還在莫名其妙之際,嘲的一聲響起,隻見頭上一條粗大麻繩被拉動扯開,纏着的一個大木桶便從上淋下一大桶水來,從頭到腳教二人濕透,莫問呆在當場。

     房外傳來嘻嘻笑聲,那村婦笑道:“對了,咱們面對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洗澡啊!以前總是一個人獨自潔身,但有了另一半,這些事情便應該一塊兒來了。

    ” “初初的尴尬又心跳,不敢亮起火光,摸黑各自替對方沖洗,那種初嘗親密的滋味,實在好得無比!對了,既是決定此生此世同生共死,二人就不能再有隔膜,你濃我濃,情濃一生!” 村婦在門外懷念她當年甜蜜往事,而澡房門内,衣衫因為一再濕透,冷柔柔玲珑浮凸的優美身段又再顯現莫問跟前。

     低下頭來的柔柔,臉上那兩朵鮮豔奪目的紅火,足教人目眩心動。

    稍一扭動身體,全身便化作一片波浪,心跳随之起伏不定,足以把最有定力的男人都溺斃。

     對着柔柔征征凝視,莫問一雙手輕輕抱着她的纖腰,慢慢把身體移前,讓大家摟在一起。

     柔柔的腦海變得一片空白,全身癱軟,好想掙紮,但……卻竟又乏力,隻知道一陣“壓力”已臨。

     壓力是來自兩片唇,緩緩移前。

    更可怕的是……她的頭顱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擡,香唇向着對方的兩片唇貼近。

     血氣方剛,情苗早種又如何能把持心性! 從未正式戀愛過,從未感受過那種美妙的暢快,原來隻是親吻,便會帶來好震撼的溫暖。

     身體在哪裡已不重要,因為靈魂已飄飛,浮沉于浪漫的百花叢中,耳鬓厮磨,柔情蜜意原來就是如此—— 第十章驚現失神來 馬蹄聲急促傳來,兩匹快馬如疾電追風,你追我逐,在大道上争鬥搶前,鞍上一老一少,仗着騎術精湛,突然轉走捷徑,從山腰斜斜直下,馬步卻不肯緩下來。

     細看那神色清瘤、滿頭白發的老者,馬背上還有一個大布袋在身後,馬匹負重,無形中也就是讓了比鬥的少年三分。

     反觀那黑發少年,身穿全套白衣長衫,遠看俨然是個公子哥兒,但來到跟前,竟發現此人鼻大又扁,眉尖額窄,醜得可憐。

     兩個人都有着同一樣令人難以理解的特征,就是眼目都不見眼珠,隻有一片白色,毫無眼神。

     白發老者喝道:“哈……,看來還是老爹我勝上半籌,孩兒你功力還差少許哩!” 好勝的孩子當下快馬加鞭,隻是老父一直也未有全力驅策而已,終點在望,老父稍稍發力,跨下神駒便趕過了頭,險險比孩子快一個馬頭早一步沖進目的地去。

     孩子一停下來便竟然一掌轟向馬頭,正在喘氣的馬兒立時爆頭倒下,四腳亂伸一陣便再也動彈不得。

     這名叫苦海的孩子性子好剛烈,竟就此擊斃了畜牲,老父看見了不但沒有勸告,反而笑道:“沒用的便該殺,幹得好!” 原來自小便對孩子有着十分功利的教導,有用的好好利用,沒用的或殺或棄掉,免麻煩。

     從小受到薰陶,苦海既愛争鬥又殘忍又狠毒,說甚麼适者生存,弱肉強食,這概念自他三歲時已在他腦裡植根。

     一個婦人捧着兩碗水走到兩父子面前,笑道:“哈……,又是你這老爹稍勝半籌,苦海啊,娘常教你必須對坐騎更嚴厲一點,這樣才可以訓練出比老爹更強的坐騎呀!” 苦海深吸了一口氣,厲目射向老爹,道:“爹,孩子一定繼續努力,下一回便赢你!” 老爹點頭表示欣賞,但這又談何容易。

    實際上老爹每一回都刻意隻壓倒苦海少許,讓他不緻大敗。

    這樣便能誘發他繼續努力提升,心理上總覺得還差少許便踏上成功路。

     父子二人喝下大碗水,那婦人便道:“喔,你們帶了客人回來麼?剛才我也有一對男女來作客啊,現今還在澡房内。

    ” 對了,原來那婦人便是先前招呼莫問、冷柔柔的村婦,這白發老爹以及少年人,就是她當年與之私奔的男人,以及後來誕下的兒子。

     三人多年來一直隐居在此,與世隔絕一樣,孩子苦海便變得性格愈更孤僻,難以跟人相處。

     苦海突然怒道:“老娘呀,我早說過了,咱們又不是大富人家,有甚麼好招待人?哼,我最讨厭人家來打擾,他媽的讓我一拳一個,把他倆立即轟出屋外。

    ” 沖動的苦海直走至澡房前,高聲喝道:“裡面的狗男女聽見沒有,我老娘目不識丁,才讓你何進我家門,快快出來,快給我滾,否則一會見打得你倆屎滾尿流,要爬出屋去。

    ” 跟在身後的老娘也不敢惹怒孩子,一旁的老爹隻好說道:“出來吧,咱們今天有事要辦,别礙事!” 澡房内原來已潔淨完畢,又借了老娘的兩大塊布纏身,正待衣服在外烘幹的莫問與冷柔柔,本已準備出來,但莫問卻突然拉住柔柔,一臉神秘似的,眼睛眨了又眨,示意不要出去。

     柔柔正要問個清楚,莫問以手指沾水,在牆上寫起字來,先是一個“溫”字,繼而再寫下了完整的一句:“溫泉浴池殺人者!” 心房立時急震劇跳,再聽個清楚,果然半分不假,外頭的一雙父子,就是在“黃泉客棧”殺了一衆镖師的人。

     怎麼如此湊巧,竟就在此碰上?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問内傷未愈,又豈能獨鬥兩高手?但難道一直躲在澡房裡麼? 碰碰碰的拍門聲不住在催趕二人,苦海的話聲也愈來愈響,甚至開始咒罵起來,顯得極度不耐煩。

     莫問人急智生,把原來紮束成髻的冷柔柔秀發解開松下來,淩亂長發把臉兒遮了大半邊,又用手在地上抹,再把黑色污物塗上柔柔俏臉,盡量遮掩原來面貌。

     美麗的女孩子最讨厭污穢,但為了求生,柔柔也隻得再受點兒苦,任由擺布好了。

     兩人勉為其難步出澡房,隻見苦海已怒氣沖沖,一見莫問便喝道:“臭小子,快滾,再多留一會,小心我打跛你腳!” 莫問不住的鞠躬又再鞠躬,慢慢移步離去,但眼目一掃,竟見台上放有一個已解開的大布袋,布袋裡的人正瞪着大眼盯住他與身旁的冷柔柔,這人竟然是唐芙! 唐芙被擒,如何是好? 穴道被封,嘴巴說不出話來的唐芙,眼神先是一陣驚懼、失落,繼而又變得欲哭無淚。

     她才芳心暗許,以為莫問戀上了自己,但赫見原來意中人跑了出客棧,是一直跟冷柔柔在一起。

    現下還一同在澡房裡走出來,身上沒有衣服,隻有大塊布巾裹身,一切盡在不言中。

     心裡不住在問,怎麼每個男人都隻愛柔柔姊姊,冷落自己,一下子傷心欲絕,眼淚便流了出來。

     隻是看在莫問與冷柔柔眼中,面前的唐芙一定是極度驚懼,她一個人正面臨死亡,吓得眼淚直流。

     兩人腳步立時變得猶豫難動,苦海卻突然走上來喝道:“怎麼了,要我一拳一腳轟你倆出去嗎?” 莫問隻好立即抱住柔柔的手走出屋外,隻是在大門之前,那老爹卻突然喝道:“你兩位原來是這位唐芙的朋友麼?” 冷柔柔臉色登時變得煞白,身後的苦海搶身而上,當下把大門緊閉,已封住二人去路。

     形勢急轉直下,莫問笑道:“哈……,果然好眼利,我司徒九實在佩服前輩。

    待我來介紹,這是我妻子冰冰,咱們在‘八喜酒樓’殺不了、擒不住的人,前輩手到拿來,佩服,佩服!” 冷柔柔跟不能動聲的唐芙一樣目定口呆,莫問當真膽識過人,竟自認為那禽獸司徒九,欲混淆身份以求脫身。

     老爹當下哈哈笑了起來:“啊,原來是劍狂派到‘冷血方唐家’的卧底走狗,你怎麼會在此出現呀?” 莫問笑道:“沒甚麼,都是無聊的女人事,老前輩倒該沒興趣了,還是先告辭!” 哪知原來一臉冷靜的老爹忽地色迷迷起來,凝視着莫問抱住的冷柔柔,笑道: “呵……,對了,對了,素聞你這司徒九最愛欺騙無知良家婦女,對了,一定又不知花了甚麼手段,弄來了如此貌美姐兒,好啊,好啊,我白無邊來跟你作個交換。

    一聽到白無邊三個字,原來已驚懼萬分的冷柔柔更是心頭震撼,“冷血方唐家”有兩大已歸隐多年的大敵,一是“劍狂五連環”,另一就是“白家六絕人”,而白無邊就是六絕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