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部 神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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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焦土政策,但這政策以本傷人所帶來的後遺症實在太大,焦土,非但原有的古老建築一一被焚個精光,甚至是百姓的居所,城鎮的一切設備、建設,都化為灰燼。

     百姓要難以避免的流離失所,一切有價值的建築物,将會像先前的佛塔一般焚燒塌倒。

     這就是名昌世的大計,他已向城民灌輸了策略方向,要大家明白,要戰勝“天皇帝國”,必須付出沉重代價。

     不論代價如何,先誅滅“天皇帝國”,社稷才會有希望。

    不要當亡國奴,便必須大家同心協力付出。

     一座佛塔毀了又算得上甚麼,就算是整座最古雅、最有價值的“皇京城”,為了要困外敵,可能也要燒個精光。

     敵人失去一切補給,從一堆殘垣敗瓦中再也撿不出甚麼能用的東西來,缺糧缺水,必然兵疲将倦,很快就會喪失鬥志,然後一批又一批的餓死在中土。

     如此的焦土政策,代價雖大,但卻十分實際、有用,名昌世果真為求勝利,已不擇手段。

     名昌世冷笑了幾聲,道:“小白,幹大事必須具有決絕之心,你天生仁慈,根本難成大器!” 用兵、殺戰,是最殘忍、最泯滅人性的事,為皇當統領,對敵人仁慈,也就是對自己殘忍。

     惟是如此的焦土政策,是兩敗俱傷,同死共滅的最下下策,就算成功了,也必須好多年才能回複昔日元氣。

     名昌世當然毫不介懷,“皇京城”及其馀“皇國”名城,根本就不是他的根據地。

    一把火燒個精光,他大可以回到“武國”的五個城去,一點也不必苦惱。

     可憐的、受苦的,隻是那些原來“皇國”百姓。

    整個大好家園,就因此而犧牲了。

     “犧牲小我,完成大我!”這就是名昌世的口号。

     小白冷冷道:“焦土政策,并不一定能徹底成功的,但卻一定令‘皇國’化為灰燼!” 名昌世沒有答話,隻冷冷笑了笑道:“小白,究竟是你成功還是本皇爺成功,你看看正進城前來的便明白了。

    ” 小白随即回頭,他感覺已是不妙。

    果然,在他的後方,有三位賓客獨自而來,他們應該一起帶來的軍兵,卻一個也沒有。

     伍窮、小丙、天恨,三路大軍的首領都同時進城,他們沮喪的眼神已告訴小白,三路大軍都失敗了。

     四面夾攻“皇京城”,目下就隻有由夢香公主督師的“鐵甲兵”未知成敗,其他的三路大軍都被圍被擒了。

     名昌世哈哈大笑起來,狂然道:“你們三人,誰要是不服,本皇爺便斬盡你們帶來的兵将,服了吧?願降吧?” 聲如洪鐘,壓力直逼而下,伍窮、小丙、天恨這三位敗兵之将,實在無話可說。

     擡起頭,也難再誇言。

     勝者為皇,一切已握在名昌世手中,他要殺,“天法國”、小丙七城、“神國”,當下都要滅亡。

     名昌世道:“如此就要三位臣服,看來不一定能令大家口服心服,好,本皇爺就給大家一個機會,你們三人合力來一同攻本王,要是三位能誅殺了朕,朕便放三位回國,各不相欠。

    ” 寒光陡閃,劍光暴現,“上方寶劍”出鞘。

    名昌世傲然持劍而立,于大街上向伍窮三人同時挑戰。

     以一敵三,可能嗎? “敗刀”先卷起風雲,驚天駭地的搶先斬出。

    同一時間,小丙、天恨也來個兩面夾攻。

     隻見劍花紛飛,刀劍撞擊之聲入耳蕩心搖魄,四位超級高手同是武功精純,每一招都精彩絕倫。

     名昌世雖以一敵三,但毫不急亂,劍出擊,鞘固守,劍法幻出淬烈的光華,神采活現,竟占了上風。

     伍窮、小丙、天恨三人,合力竟也攻不進劍網,如何也難以傷得到名昌世半分,奇怪得很。

     名昌世旋斬一劍,原先塌下的佛塔零碎磚塊彈射而起,急旋撞向三人。

     伍窮等人正要破碎來襲,突然劍虹一閃,所有攻來的磚石都應聲粉碎,三人同時呆在當場。

     是誰動手? “赤龍”出鞘了,小白一劍碎了磚塊,臉上盡是不屑之恨,怒喝道:“夠了,三位根本無心戀戰,此戰太無聊,名昌世早已穩操勝券,你們都害怕軍兵被誅殺,以緻每一招每一式都軟弱無力,半分殺意也提不起來,還打甚麼?” 小白怒氣沖天,一臉氣憤的罵個痛快,他看穿了伍窮等人根本不欲戀戰,此戰是必敗無疑。

     伍窮、小丙、天恨都沒有回話,因為小白說得半點不錯,他們無心作戰,這絕對必敗的一戰。

     這,絕對是最無恥的決戰。

     小白的淩厲目光掃向伍窮、小丙、天恨,三人都無法再擡起頭來,難以面對小白。

     小白的内心仿如瘋馬躍奔,難息紛亂。

    一隻手突然拍向小白肩膀,輕輕道:“如此不能心平氣和,你又豈能擔當大任?算了吧,一同為本皇爺出刀,中土從此一統。

    ” 說話者便是已勝利在握的名昌世,他笑道:“三位接旨,本皇爺,皇兄下達聖旨口谕,伍窮封為平西王,負責西邊戰線;小丙封為定天王,鎮守中路;天恨封為南殺王,南方囤兵候命。

    ” “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此的回應,從四方而來,當然也同時出自伍窮三人口中,對了,小白四路大軍圍攻“皇京城”大計,已全然失敗。

     就隻剩他自己及“鐵甲兵”,試問又如何能跟各路已聯合一起的敵人比拼? 名昌世凝視着小白,對了,小白,隻剩下你了。

     要是小白不願降,就隻有死路一條,名昌世召集各路大軍,小白的區區兵力又如何能抗拒? 四周氣氛似乎凝固,鴉雀無聲,隻等小白的回應。

     小白緩緩擡起頭來,他望向名昌世,報以一貫的笑容,輕輕向他點了點頭。

     名昌世笑道:“小白聽封!” 小白立即喝止:“你有何資格封我?” 名昌世道:“小白,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啊!” 小白道:“哈……五皇爺啊!你何曾勝過我小白啊?” 名昌世道:“你要如何才降服?” 小白道:“你的‘上方寶劍’還在。

    ” 名昌世冷笑道:“你要與我比試?” 小白道:“你的大軍敗不了‘鐵甲兵’,要我降服為臣,除非你敗我,豈還有其他方法?” 名昌世點頭道:“好,本皇爺就再會你,正正式式的壓倒你,要你心服口服臣服!” 小白冷笑,他的笑意充滿自信—— 第十一章 殺了你為皇 名昌世洋洋得意的聲音向四周傳開,說道:“天下之大,十之八九已臣服于我名昌世旗下,就隻有小白的‘鐵甲兵’冥頑不靈。

    然而本皇爺寬大為懷,既往不咎。

    隻要小白你回頭是岸,自斷‘赤龍’,本皇爺自當善待爾等,共享榮華富貴。

    ” 未到最後一刻,名昌世還是極想攏絡小白,希望中土統一,以示自己以德服人。

     說了一陣,名昌世的話聲漸轉為靜,再道:“但你若執迷不悟,自讨苦吃,那本皇爺隻好嚴懲不貸。

    ” 小白冷冷一笑,回話道:“名昌世,你究竟說完了沒有?我先前的話難道你不明白嗎?” 态度更是堅決,小白就是半分不肯讓步。

     小白提起“赤龍”,以劍尖指向前方的名昌世,冷冷道:“你就是怕,怕仍被星相宿命所限,我小白必敗你,帶血而去,故此你不敢跟我決鬥,我說的沒錯吧?” 好平常的激将法,隻是如此的關鍵,正是名昌世的死穴所在,他讨厭再受星命的局限。

     名昌世心頭有氣,但仍鎮定異常,他的戰法謀策,分别大敗敵人三路大軍,獲得壓倒性的勝利,眼前小白已不足為懼,隻是必須鏟除得連根拔起才安心。

     小白再報以冷冷一笑道:“哈……身為天下霸主,卻連我小白也勝不了,要跟老不死一戰,簡直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 名昌世淡淡道:“好,我們來個盟約決殺協議,本皇爺答應跟你一戰,不分出勝負不罷休,隻是,若然你這小子敗下陣來,便得帶同‘鐵甲兵’,當我皇朝下的先鋒戰隊,跟‘天皇帝國’接戰,身先士卒,擋住敵人最強的攻勢。

    ” 小白的“赤龍”依然指着名昌世,冷冷道:“這個當然可以,惟是五皇爺若敗了,便得讓我與部下安然撤退,從此楚河漢界,各不相犯,待‘天皇帝國’一戰完了,咱們再來一戰定成敗。

    ” “一言為定!”名昌世咬牙切齒的答應了。

     中土就隻馀下兩位王者,誰能真正稱霸? 劍勢如虹,“上方寶劍”破裂四周氣牆,自發嗡嗡震耳欲聾之聲,直刺破八方,先激射向頑強的小白。

     “赤龍”掄舞,祭出狂烈霸氣,把激射而至的聲響都破碎,震破糾纏,吐出耀目華彩反射向名昌世。

     兩大神兵交迸,炸出轟然巨響,星火四濺,劍光、劍氣、劍力、劍罡……同碎虛空。

     快若迅雷的電光一招,很快便回複平靜。

    小白依然在原處不動,名昌世卻是已立于小白面前三尺之近。

     二人的劍相互抵住,卻沒有再出招。

     比劍招,名昌世不一定能壓倒小白,隻是以内力相拼,強者必然處于優勢,埋身貼近一戰,那就容易了。

     “上方寶劍”斬出狂傲之勢,刮成凜烈狂飙,要先逼退小白。

    隻是小白的“赤龍”不停的在劃圈,任敵人劍勢如何淩厲,他依然保持沉穩、鎮定,化解得輕巧簡潔。

     名昌世也并不着急,近身激戰,他慢慢的提升個人内力,後發的招式都比先前更強。

     一直戰鬥下去,小白内力較差,必然先傷後退,隻要一退,勢挫崩潰,名昌世便能戰勝。

     兩大神兵之戰因為距離太近,雙方必須揮出迅疾招式相互招架,劍來劍往,瞧得旁人眼光撩亂。

     伍窮最熟悉小白的劍招,敏銳的眼光,對他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縱是最細微曲折之處,也無不了然于胸。

     然而今天小白的劍招,卻都是随心而發,揮來舞去,隻在于變化萬端,卻并不存任何規格、條理。

     名昌世來一式“黏”字訣,“上方寶劍”纏住“赤龍”,内力源源逼出,刻意要震退小白。

     小白多年來浸淫劍招,加上天賦奇才,又豈會輕易受制?“赤龍”突然脫手,翻飛順勢斬向“上方寶劍”。

     突然失力,名昌世正呆愕之際,小白五指一彈,彈中了劍身,“赤龍”橫削破劍勢,既巧且妙,又不費内力。

    如是者,十指舞動彈劍,在古怪的方位來去自如,輕易便破了甚麼“黏”字訣。

     名昌世正在巧思新法破殺之際,小白突然退後一步,把雙方距離拉遠,名昌世的壓力也減弱了。

     退,正好是追殺的良機,名昌世正要追擊,怎知小白又反過來回到原位,出劍神速,幻化出無窮劍招。

     就隻是一步的進退,小白把握得恰到好處,拉闊自己的戰鬥範圍,令名昌世純以内力壓迫的攻擊失了方寸。

     兩大劍中高手拼出畢生所學、平生最精,雙劍攻守,何等無縫壯麗。

     左右開弓,不斷以内力激戰,也同時不斷提升雙劍威烈,瞧得四周高手歎為觀止。

     小白劍招靈活,名昌世聚力強攻,一柔一剛,鬥得真是難分難解之際,突然“上方寶劍”停住了。

     “停”,是因為動彈不得,是因為“劍神指”! 小白當年于“天法國”“天都城”閉關練成的“劍神指”,到了今天,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界。

     一雙劍指,夾緊了“上方寶劍”,任名昌世如何也掙脫不了鉗制,無俦劍勁也就此滞住了。

     “劍神指”控制了劍尖,“赤龍”便迎上痛擊,疾刺攻向名昌世那冷傲自負的臉龐。

     “殺!” 名昌世不慌不忙,竟扭動起“上方寶劍”,以劍的中端部分來化解攻來劍招。

     一時間劍浪如碧波,彈射激起,任小白“赤龍”從任何方位攻來,五尺長的“上方寶劍”總能擋住。

     然而小白的“劍神指”也毫不示弱,雙指稍稍一頓,就往劍上更接近敵人持劍的位置移動。

    愈是向上,名昌世能舞劍擋攻的範圍就不斷縮小,愈是處于下風。

     扭!名昌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隻見他把劍扭卷,劍身自然順着小白夾緊的雙指。

     原來主動攻擊的小白,此刻卻變得處于下風,“劍神指”完全受制,再加一點勁,雙指已爆出鮮血。

     隻要以扭曲劍身割斷小白雙指,便可以輕易的廢了小白一手,勝算也就大大增加了。

     “喇喇喇喇……!” 半分又半分的割皮人肉,繼而便要切削入骨,斷指毀手,名昌世十二成勁力吐爆而出。

     小白雙目爆出狂焰,“崩”的一聲,名昌世呆住了,伍窮、小丙等,都呆住了。

     “上方寶劍”斷了! 小白震起最強“劍神指”,竟能折斷名昌世手中的“上方寶劍”,原來五尺長,如今隻剩下三尺三寸。

     小白綻出淺笑,但笑容方才牽動,小白已感到自己笑得太早了,名昌世并不是如此輕易應付。

     劍影晃動,幻出一道烈虹,疾刺小白心髒,那無端、詭麗又線密的劍影,來自一柄折斷了、隻馀三尺三寸長的“上方寶劍”,他竟然比未折斷時更靈動、更殺氣嚴霜。

     “劍神指”貼胸一夾,幸不辱命,竟在最危急一刹那,夾住了折斷的“上方寶劍”。

     “蓬”的一聲,小白哇然吐血而退,受傷了! “劍神指”确實夾住了“上方寶劍”,隻是,斷折了的劍鋒仍是刺進小白胸口,立時受傷。

     小白看到令他驚訝的事實,斷折了的“上方寶劍”,在名昌世手上,竟然比未斷時更淩厲。

     名昌世大吼一聲,高躍五丈三,一沉而下,急若星丸,勢無可匹,同時劍吐霹靂之聲,千百劍花飛向小白。

     等候如此有利良機已久,名昌世當然得勢不饒人,連綿不絕殺力狂湧而至,足夠吞噬已受了輕傷的小白。

     小白隻好急退,退了又退,退完再退。

     隻是,名昌世仍在追,不停的追殺,一朵又一朵的劍花綻放在小白身前,要每一朵白花都染成血紅。

     一招失利,小白已難以挽回劣勢,看來非要被此招殺傷不可,已難逃危運。

     突然閃雷大作,天空灑下奇怪的傾盆大雨,急疾而下的雨點吹打在小白身上,濕透衣衫。

     有了,是雨點。

     “赤龍”一揮,無數雨點化作箭雨反射向名昌世,随即把所有劍花斬破碎散。

     如此碰巧一式,太偶然,太意料之外,名昌世也呆愕木然,錯失了追殺良機。

     小白哈哈大笑道:“五皇爺,好可惜啊!對嗎?事實卻并不難預料,因為你日來觀星,不是早已知悉今日我小白能帶血而回,你将一敗塗地嗎?你半生笃信星相術,今天當然也不能違反天命吧!” 名昌世沒有回話,也許小白的論斷正講中他的心事,名昌世心中也不得不暗暗吃驚。

     難道,真是天命難違? 難道,他會被小白所殺? 沙場上大獲全勝又如何?要是此戰被小白所殺,啊!對了,也許小白就會取代自己,成為中土霸主。

     名昌世終蓦然驚醒,難怪小白會接受邀請到來。

    他早料到伍窮等人會敗下陣來,繼而投效。

     沙場中雖不能戰勝,但隻要名昌世在決戰中被殺,小白自然成為所有聯合中土大軍霸主。

    以一場決戰來奪權,相比名昌世艱辛建立勢力,委實簡單輕易得多。

     加上夜觀星象的天命指示,名昌世内心壓力驟增,難道今天他就要功虧一篑,被小白割下人頭? 小白在笑,他看來已勝券在握。

     漫天大雨、嘀嘀嗒嗒的下個沒完沒了,真的天命難違?是上天要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小白? 一聲怒嘯,名昌世向命運挑戰,他不認命,要戰勝命運,殺了小白就能戰勝命運。

     劍光密集,劍意迷幻,劍光,閃電般擊向小白,要把他一下子擊個粉碎,化為灰燼。

     小白仍在笑,笑得詭異道:“五皇爺啊!你的信心已消減挫弱,看啊!單是此招便有七處破綻!” 甚麼?七處破綻? 就在稍稍迷茫的一刹那,小白的“赤龍”已祭出劍招攻向七處破綻,要名昌世後悔莫及。

     眼前的小白,武功全面全心全意全力發揮得淋漓盡緻,劍網全罩住了名昌世,扼殺了他。

     七處破綻,換來八處傷。

     脅骨、左耳、右膝、右前臂、中腰、前額、鼻子,都被劃上一道血痕,小白的觀察半點不差。

     但第八處傷又是傷在甚麼地方?小白掌握了七處傷同時裂痛的時間,擊出殺名昌世的第八處傷。

     伍窮等着勝利的小白一擊即走,走得無影無蹤,火速離城,隻因為這是最适當時機—— 第十二章 狗賊的狗話 滿山都是野杜鵑,紅似豔麗血色。

     山風徐來,杜鵑花被吹得一陣搖曳,鮮紅的花瓣散落在山頭、山腰間,染得滿山紅遍。

     也有數千片花瓣随風揚起,飄來飄去,似是灑落的血,帶着陣陣幽傷、無奈。

     懷抱無比堅定信念的小白,帶着他的神兵“赤龍”,走上血紅的山,為嫣帶來更刺激的血色。

     血,随“赤龍”緩緩滴落,那是來自名昌世的血。

     小白還是不能夠一舉把名昌世擊殺,也就不能取代他成為一統天下霸主。

    名昌世已擁有了中土絕大部分軍兵,從此再也難有人跟他相比,小白與他的“鐵甲兵”,隻能在偏遠的地方穩住陣腳。

     正是此消彼長,名昌世絕不會急于殲滅小白。

    隻要再過數年,一舉攻來,“鐵甲兵”又豈能抵擋! 小白和“鐵甲兵”,已是孤立無援,被吞并乃早晚必然事也。

     如果決殺的一戰,斬下名昌世頭顱,一切便會改觀。

    隻可惜功敗垂成,上天還是沒有祝福小白。

     心裡忐忐不安,已作了決定,立即趕回戰場,命“鐵甲兵”火速拔營撤離。

    保存實力,待他日再跟名昌世作長期消耗戰。

    雖然,小白也明白,“鐵甲兵”的前途已難望大成了! 紅彤彤的山杜鵑不斷迎風擺動,小白輕輕的摘下一朵,并送上一吻,自言自語道:“公主,許久沒有送花給你了,此花風乾後,永留在你身邊,就似我倆的愛,永不變更!” 帶着微笑,小白把花朵小心翼翼收藏,他雖然殺不了名昌世,但帶回一朵美麗杜鵑花給妻子,也一樣美妙啊! 不枉此行呢! 越過了一個又一個山頭,終抵達“鐵甲兵”兵營所在處,甲兵但見小白回來,都立時吹起号角,呼喚各處兵将回營。

     一個時辰後,夢香公主、莫問、夢兒、傻七、八神、生力、朱不三、将軍等人都相繼回來,于大營會合。

     “他奶奶的真邪門,竟然其馀三路大軍都投降了,隻馀下我們一支,勢孤力弱,媽呀,煩死了!”朱不三沒料到四方聯軍會大敗,心情壞透,一時間也失去主意。

     生力淡淡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我們必須盡快離去,待他日時機成熟,才東山複出。

    ” 将軍、血霸王、八神均點頭認同,強弱懸殊,必須先避其鋒,否則隻會吃大虧。

     夢兒一貫的冷冷站在一旁,并不表示意見。

    而他身旁的莫問又躺了下來,合上眼尋夢去了,隻要有爹小白在,莫問也就會收斂,任由小白作主好了。

     小白突然從口袋中取出那朵野杜鵑,笑着送了給夢香公主道:“許久沒給公主送花了。

    ” 公主将花放在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氣,陶醉地說:“如此漂亮的山杜鵑,隻有‘皇京城’外才有,相公,你要每一天送給我一朵最燦爛的,那就每一天都是最美麗的了。

    ” 小白笑道:“當然,從今以後每天一朵山杜鵑,都是盛放的、嫣紅如血的美,一言為定。

    ” 一言為定,就為這個原因,“鐵甲兵”與五殺野的所有戰兵,都不離去嗎?就此留在險地嗎? 衆人面面相觑,也不如該如何勸服小白與公主。

     小白再向公主手上的杜鵑花吻了一吻,笑道:“為了一償公主天天有漂亮山杜鵑的心願,咱們決定留下來,毋須拔營,吩咐各人先休息一夜,輕松一陣子吧!” 如此答案,怎麼令人接受? “爹跟公主都一樣的固執,唉!”原來倒頭大睡的莫問,忽然說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大家都聽不明白。

     當然,有兩人例外,小白、公主都知悉,聰明的莫問已很清楚他倆的計策。

     絕對不笨的生力,被莫問一言驚醒,也呀的一聲叫了起來,說道:“明白了,大王原來要留下來,助名昌世決殺‘天皇帝國’,啊!始終是殺外敵比争當霸主更重要。

    ” 一言驚醒夢中人,衆人被生力的話點明,清楚知悉小白要留下來,是懷着一顆赤誠愛國、愛民族的心。

     名昌世要是敗了,中土便會落人敵人手上,大家從此成了亡國奴,一切财富、資源任由異地入侵者掠奪。

     身為中土子民,共抗外敵、抵禦外侮是首要事,小白必須摒棄一切成見,扶助名昌世。

     小白笑道:“放心好了,我們不必加入名昌世的集團,隻要在大後方設法偷襲‘天皇帝國’大軍,亂其陣腳,那就成了。

    ” 說得輕松簡單,隻是小白面前的各大小将領都心裡明白,留下來偷襲敵人,也就等于不斷削弱“鐵甲兵”的實力,輕易給機會讓名昌世摧毀“鐵甲兵”。

     大義上,小白不應退兵,實際上,不退兵太兇險,保存不了實力,也就兇多吉少。

     大夥兒雖不願意,惟是小白心意已決,要勸他收回成命實在太難、太不可能莫間突然伸了伸懶腰,站起來笑道:“哈,不必疑惑心煩,敵人沒有教我們苦等,已追了上來!” 一言驚醒,大家用心細聽,果然有大隊兵馬正從遠處急速逼近,這些當然是敵非友了。

     在武林上,小白的朋友全都失去了! 莫問得自萬壽聖君傳授深厚内力,最先感應馬蹄急疾之聲,他向衆人示警,因為憑蹄聲辨别,來者絕非泛泛之輩。

     小白立時率領衆将躍射出大營外,迎向大批兵馬趕來之方向走不多遠,隻見塵土飛沙大作,少說也有一、二百人騎着一品鐵騎而來,當看到小白等人才停下來。

     “恭賀笑兄今日榮登中土霸主皇位,一統天下,成為千萬人之首領,中土社稷大大有望啊!” “恭喜!恭喜!” 小白何時當了中土霸主,霸主明明是名昌世,小白不算一敗塗地,但又哪有人笨得如此,竟敢胡亂稱呼小白。

     可是,面對如此的笨話,小白卻沒有駁斥。

    因為,說話的人份量絕不簡單,他是來自“天皇帝國”的江川十兵尉。

    在他身後,還有沉着冷靜的神山八代、宮本劍藏、不凡聖子等人,盡都是一流超級高手,并且必然是來意不善。

     小白笑道:“‘天皇帝國’的侵略大軍終于來了,很好,看來老不死已一統勢力。

    ” 江川十兵尉猶似是老朋友相見般,帶着點點牽強的笑容,踏上前道:“老朋友來訪,小白,你既已為中土人皇,應該一盡地主之誼,請我們一行人到處遊山玩水啊!” 小白冷冷道:“你們不是好多年前已預備侵略中土,對每城每鎮、山川河道,一切都了如指掌了嗎?” 江川十兵尉又再走前,離小白不足十尺距離,嘻笑道:“了解當然有點了解,隻是中土有句老話,甚麼猛虎不及地頭蛇,咱們一行外人,始終有中土熟人引領較合适啊!” 小白笑道:“因此,我小白便成了甚麼中土大皇、霸主,好簡單、輕松的就勝過了名昌世。

    ” 十兵尉笑道:“當然了,隻要我爺爺願意封你小白為中土霸主,小白就是大皇,從此歸依臣服我‘天皇帝國’之下,咱們就是一家人,都是好兄弟了,哈……” 終于,大家都明白十兵尉的真正意思了。

    小白可以成為中土霸主,但隻是“天皇帝國” 的傀儡霸主。

     說穿了,就是中土的賣國賣民族逆賊。

     名昌世集團要與“天皇帝國”為敵,小白也是名昌世的敵人,同仇敵忾,在老不死眼中,最好便是來個“合作”。

     小白笑道:“莫問,你今年多大?” 莫問伸了伸懶腰,笑道:“快足十八歲了!” 小白道;“很好,隻有十八歲,眼前的人都比你年長,但好奇怪,怎麼他們都比你幼稚。

    ” 莫問道:“非但是幼稚,而且又笨又蠢!” 一番父子對話,小白已極清楚的表明立場,老不死的如意算盤是敲不響的了。

     小白與“鐵甲兵”,隻會忠于正義、忠于民族,絕對不會向“天皇帝國”臣服。

     十兵尉沒有惱怒,他身後的人也沒有一個說話,原因隻有一個,今天的小白是不可能拒絕當中土霸主。

     随着一陣嘻笑聲,十兵尉的手向斜一揚,示意小白看個清楚,四周山頭,突然密密麻麻的出現了數以萬計精兵,多得難以數算,全都是“天皇帝國”的戰兵。

     如此強陣,隻要沖殺下來,“鐵甲兵”可能抵擋得了嗎? 十兵尉笑道:“小白,你的選擇太少,一是投我“天皇帝國”麾下,當個有名無實的中土霸主,咱們合作一起平定天下;另一是投向絕望,看着‘鐵甲兵’被徹底殲滅。

    ” 冷風陣陣吹來,教人頓生無比寒意。

     小白、“鐵甲兵”,在毫無防範之下,竟遇上最大沖擊,隻要十兵尉一聲令下,就算勉強抵擋,但肯定損兵折将,小白的陣營也就凋零落索,從此必然一蹶不振。

     該當如何抉擇? 甯擇滅亡還是要當狗賊? 小白笑着對公主道:“好娘子,你來說句公道話。

    ” 夢香倚在小白身旁,不徐不疾,而且毫不怯懼地道:“天下間,就隻有來自‘天皇帝國’的人才會有出賣、叛逆當狗賊的無恥思想、決定啊!當然了,狗賊民族自然生出一大堆狗賊來。

    咱們中土的好漢子、好女兒,又豈會有甘願當狗賊的呢?” 小白接道:“說得好啊!狗嘴所說的當然是狗話,甚至是屁話,咱們今天真倒楣!” 十兵尉沒有動怒,因為動怒也是為了動手,他決定動手,以強大的兵力來扼殺“鐵甲兵”,逼小白投降。

     将軍的信心來自實力,當實力被殲滅,将軍發覺他隻是一個最普通的人,那又何來信心? 十兵尉再沒有說多馀的話,他高舉自己的手,示意大軍沖殺而下,先滅絕“鐵甲兵”。

     小白的心在劇烈跳動,小白身旁各将領都準備拼死搏殺敵人,來多少殺多少! 這,絕對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殲滅戰。

     隻是,敵人究竟有多少?小白絕對不明白,這一場極兇險的殲滅戰,也隻會是一場“死戰”。

     “死戰”的作戰訊号已經發出,“天皇帝國”大軍要瘋狂疾沖下來,撲殺向“鐵甲兵” 的陣營,要一舉來個滅絕,要一顯實力,要逼小白降服,一點也不能出錯。

     隻可惜,等了好一陣子,“天皇帝國”的大軍,依然毫無動靜,仍留在山頭各小白也愕然起來,搞甚麼鬼?這十兵尉不是開玩笑吧?怎麼敵人好像投鼠忌器,怕了甚麼似的。

     更惶恐的反應,出現在十兵尉及他後面一大堆同來者的臉上,他們都不明所白。

     小白笑道:“我的真正老朋友,竟在這最合适時候出現。

    ” 随着小白的視線,大家擡頭向上一望,隻見山頭之上,一大堆“天皇帝國”戰兵中,竟夾雜了同等數目的其他人。

     這些人,看來跟“天皇帝國”戰兵貼身對峙着,雙方雖未動手,但已是劍拔弩張。

     十兵尉臉上有冷汗自額上涔涔淌下,好可怕,天啊!怎可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有大批敵人竟逼至自己大軍身旁,軍隊卻毫不察覺? 這些究竟是甚麼人? “小白,咱們到來的時間剛好啊!” 從對面山頭一直飛奔下來的是一男一女,身旁還有另一位中年漢子,他也是小白認識的。

     男的拖着女的,一對好溫馨的夫妻,曾共曆生死、患難,彼此互相愛護、關懷。

     男的是個好道士--苦來由,女的當然是愛鬧又愛玩的寒煙翠了。

     身旁那個中年人見了莫問、小白,立即下跪道:“禦前錦衣衛太初,拜見天人!” 千秋功業一片天心,百戰長征震古铄今。

     人間德鳳祥麟仙胤,神恩浩蕩廣澤萬民。

     尊尚玄穹天步仙登,聖稱無極太上天人。

     響震雲霄的萬衆呼聲,來自各山頭上“天皇帝國”戰兵身旁的錦衣戰士,他們的稱号是“天兵神将”。

     苦來由把原來在“蓬萊仙島”的“天兵神将”都帶來了。

     萬壽聖君多年來悉心傾盡全力,為“天人”而培育的“天兵神将”,全都是一流高手,難怪十兵尉帶來的戰兵盡被愚弄,呆在當場,被鉗制得不敢妄動。

     太初向莫問一再磕首道:“請問天人,應當如何定策,殺還是退,懇請下令!” 莫問,對了,他既是萬壽聖君的武學繼承者,也就是真正的“天人”--是“天兵神将”的首領了。

     莫問在笑,他對着十兵尉笑得好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