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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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魚煮肉,端整了數席,先擺了一席,在船上請袁、唐、侯三位一醉,其餘大家或在船上,或在岸邊,擺下酒肴,諸人人座,做一個送行大會。

    其時天将黃昏,大家飲起酒來,人人鼓起精神,放量飲酒。

    有的說說笑笑,有的豁拳行令,歡聲滿耳。

    袁、唐、侯三人飲酒半醉。

    袁聲萬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向侯蒙問道:“我倒來了這裡這些日子,眼看明日就要回去了,也忘記問你一個人如今到那裡去了?”侯蒙道:“你問的是誰?”袁聲萬道:“那個鐵頭陀那裡去了?”你總該知道。

    ”侯蒙道:“你問的他麼?說起來話長。

    他自從到了太平 濱船上,見了二位寨主,訴說他的苦處,說是都因為要替張七大王報仇,千方百計托張七替他保守老家,他一人下山,要想去行刺欽差。

    那知那欽差更厲害,在好幾個地方打聽,公館倒有三四處,都說是欽差寓所。

    那和尚先到了一處,黑夜之間上了公館的房,往下一看,是黑洞洞的,下去尋路,忽然會昏迷看不出東西南北,直鬧了一夜,尋不着欽差住房。

    到了天明,止得回歸下處。

    又打聽旁人說欽差不在此地,在某處,相隔數百裡路途。

    那和尚又往那裡去,又是撲了一個空,又不在那裡。

     第三次卻不好了,在公館中下去,不料有了防備,不用别樣兵器,單用汲水筒打水槍,那水内有穢物,又臭又髒,污了和尚一身。

    和尚無奈,回到店中。

    哪知被水一沖,穢物一壓惡,竟把他法術全行破了。

    他又氣又羞,登時生起傷寒病來了,起不了床,睡倒客店。

    幸虧遇着一個好心店主人,替他延醫服藥,足足的治了半月才好。

    養息了幾天,正想回山,這個時候,欽差早巳遣人把他的羊角嶺攻破了,張七大王也拿去了。

    他聽了這信息,才出海口,來投奔兩位寨主。

    湊巧碰着熟人,方領他上船相會。

    ” 袁、唐二人道:“這些事我都知道,問的是他現在何處?” 侯蒙道:“話須從頭說起,你且聽我再說。

    他自從到得船上,無精失神,每日歎氣唉聲。

    問他何故,他道他的武藝有限,全仗法力,如今法力被穢水沖破,怎能報仇?又聽張七被斬,他才哀告咱家寨主,興兵進口報仇。

    他原說随後就進口相助,誰知寨主去後三天,他在岸上碰見了一個人,說起此去南邊二十裡外,有一個海汊,汊中有個島,島名藏空島,約有數裡寬大。

     島中有一個廟,名法惠寺。

    寺内有三個和尚,帶領着十幾個徒弟在寺中修煉,頗有法術。

    那和尚聽了這話,當日就要了一隻小船,往藏空島去了。

    過了十餘日,差人來下書,書中說他到 了法惠寺,與三位和尚講究,甚是投機。

    那三位和尚法力比他更高,他結拜,安心在寺修煉,等法力煉成,即可同那三人來一齊出兵,去拿那安欽差報仇雪恨,請兩位寨主且寬心,等候緩日用兵雲雲,算來有兩個月矣。

    所以我們這裡連打敗戰和一切事,他并不知曉。

    我們不過知道有這個地名,到底相隔多遠,實在不十分明白。

    就是那送他去的那隻船,也并未回來。

    他那下書的,也止來過一次。

    目下我等一總都去了,他等到百日以後來此,不見一人,看他怎樣報仇?”袁、唐二人道:“他有妖術,萬一他暗中行刺,如何防備?”侯蒙道:“自古邪不勝正,又道牡丹雖好,也要綠葉扶持。

    妖僧止得一人,料他孤掌難鳴。

    ” 袁聲萬忽然想起天目山挖地道一事,向侯蒙道:“我從前聽你說過,你曾到過天目山,那山中路徑,你一定知道。

    聞此山十分險峻,竟無法可破,三面都是懸岩削壁,但有山後一條路,又是曲折窄狹,樹木參差,荊棘塞滿,人不能落腳。

    安欽差與顧師爺商議,要挖地道,不知地道能挖通否?你何妨說說。

    ” 侯蒙聽了這話,說道:“我當初去那天目山之時,宋萬超尚未落草。

    據山上那時是一夥無聊之徒,商量要去挖煤,約了我們數十人進山。

    有一個福建人說會看煤苗,所以大家聽他指使。

     他叫挖那處,就挖那處;連挖了幾十處,雖有兩三處有煤,可惜不料後來被山中土人報官封禁,将我等趕跑。

    所以我知道那山的路徑,如真要挖地道,止須從山背後挖起,不過十裡遠近,即通那山中一個中眼洞。

    那洞中寬大,足可藏兵。

    等人馬到齊,出其不意,由洞中殺進山去,立刻破山。

    ”袁、唐二人忙道:“那洞口方向、路徑你還記得麼?”侯蒙道:“記得。

    ”袁、唐道:“如此妙極了,快快動身,去鄧莊見欽差獻計罷。

    如此事成功,你是攻天目山第一功臣。

    ”三人說了一會話,酒醉飯 飽,大家安寝。

     次早天明起來,三人吩咐船家開船,動身往海口内地而來。

     那些鄰舟得了許多物件與船隻,齊來道謝送行。

    大家拱手說道:“彼此後會有期。

    ”不多時,船已去遠,正值南風大作,恰遇順風,挂起風帆,船行甚速,半日已到文登縣口。

    進了口,當有海口巡哨兵船吆喝,要查艙上稅。

    袁、唐吩咐将船靠攏兵船,取出令箭與護票,給他們看了,知道是奉安欽差所差,不敢多言,任憑進口。

    從此人了内河,每日約行數十裡,五日到了德州。

    雇了車輛,裝載諸般物件,一直往鄧莊而來。

    要知到莊後怎樣交代,侯蒙如何獻策,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