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回 危樓囚弱鳳 惡水躍龍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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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持久,稍停仍可追上,無須忙此一時,心裡一急,六槳同飛,忙即往前急追,也打算就着浪頭順流追上,做夢也未想到下面亂石林立,又尖又銳,中間還有兩根石筍,宛如刀劍,挺立水中,這一沖,去勢太猛,後面又有浪來,炔上加‘快,一沖兩丈多遠,恰巧駛到前排駛出之處的亂石上面,船随浪頭往下一落,下面亂石一齊出水,恰巧撞個正着。

     那船原是一條舊的小龍舟,多年未用,船底木料好些腐損,當日洪水暴發,匆匆取用,也未仔細修理,走起來雖然輕快無比,其去如飛,卻禁不起硬碰這樣鋒利堅硬的山石銳角,去勢這等猛急,怎吃得住?隻聽嘩嚓一聲,船頭立被撞碎,船底撞穿一個大洞,恰巧嵌在山石縫中,套在那根最長的石筍上面,洪水立時湧進。

    船頭惡奴,正在耀武揚威,厲聲喝罵,冷不防經此巨震,整個身子,當時仰翻水中。

    全船五人,隻他和後面搖橹土人水性較好,本可不死,無奈事出意外,船頭一碎,腳骨被山石所傷,幾乎撞斷,碎船木片帶着鐵釘激射起來,又正打向頭上,釘瞎了一隻眼睛,順手一帶,連眼烏珠也被勾出,同落水中,其痛攻心,落水昏迷,當時淹死,遭了惡報。

    中坐搖船三人,當頭一個被船底穿進的石筍将膝骨打碎,人也震落水中,随流漂去。

    第二人往後一仰,正趕身後那人受震翻倒,仆向水中,擋了一擋,雖未落水,左槳經此猛烈震撼,齊中折斷,一不留神,将柄打向臉上,手膀震脫了節,臉骨也被打碎,人幾乎吓昏過去,等觸礁嵌住,全船進水,半身浸在水中,前高後低,斜插水内,驚魂乍定,一看身後那人的腳挂在船邊,上身仆倒水中,忙用手去拉,才知那人入水時勢子太猛,索性水深,也許無妨,偏巧下面都是山石,頭撞其上,打悶過去,再被後面浪頭一打,頭和船一樣,不知怎的嵌向石縫之中,受傷更重,人已失去知覺。

    心想傷後進水,也許有救;遙望二女,業已逃遠。

    先還不敢出聲,似因船毀人傷,看出自己無法再追,忽在前面黑影中嬌聲喝罵,說惡奴遭了報應,心中恨極,回顧船後土人,剛由水中翻起,似未受傷,憤氣可洩,破口大罵,說那土人隻顧自己,見死不救,回去要他狗命。

     那土人名叫夏喜兒,今早接到七星子密令,少時水發,速往北山崖坡上會合,如見狗子命人來喚,無須理會。

    又聽大水一漲,就要起事,心中歡喜,以為轉眼就要翻身,過好日子,不料人太忠厚,和另外一些土人一樣,明知七星于是他救星,惡霸轉眼遭報,未起事以前,偏是不敢違抗,一心隻盼大水淹來。

    一清早便去莊前探看,等了一陣,見水已越過公路淹将過來,大壑中水也正往上高漲,正在高興,不料仇敵聞報水來,到處亂抓土人為他造船造排,服那勞役,懦弱一點的人隻顧戀家,未及趕往指定地點聯合反抗,緻被分别抓去。

    喜兒這一落單,更和綿羊一樣被人牽了就走,先代惡霸造木排,累了一整天,又命他來往駕船,惡奴看守甚嚴,不敢遊水逃走,恐被迫上射死,又吃不飽。

     最可恨是,所有土人不許上樓,由幾個惡奴看守,自己蹲在房檐上,卻命這些土人守在兩間快要淹沒的樓廳之内,一個個坐在水中浮起的門闆方桌之上,觸手便是房頂,身子都不能立起,又黑又冷,周身水濕,叫苦連天。

    爬着窗縫向外探看,遙望對山崖上,那些奉命集合早就趕到的同類土人,不論男女老少,在七星子兄弟指導之下,好似各有事做,一個個忙進忙出,縱前跳後,合力下手,大鍋吃飯,看去興高采烈,快活非常,水面上不時隐隐傳來一片歡呼。

    羨慕之極,深悔當初沒有勇氣,更不該戀家,未照首領所說搶在前頭,以緻落後。

    不久就要翻身,還受仇敵這樣虐待,白吃許多苦頭,悔恨交集。

     正在歎氣搖頭,眼看人家惡奴大酒大肉,自己餓着肚皮,還不知少時能否給點吃的。

     正在難受,忽奉仇敵之命,駕船去追二女,明明五人同去,卻說追不上,回來便要吊打,恨到急處,又打不起逃走主意。

    先見船走太快,方說這船年久失修,恐禁不住,幾乎挨了一鞭,心裡正沒好氣,果然觸礁,将人撞翻,總算會水,吃橹當胸一擋,後面又沒有遮攔,雖然翻落水中,恰是山石旁邊水深之處,沒有受傷送命,隻胸前有點覺痛,灌了一口冷水。

    剛剛翻起,便受打罵,不由激動怒火,又見全船惡奴非死即傷,所追二女的父母均是親戚,先勸惡奴不要劃得太快,雖防船被浪頭打碎,一半還是不願二女被害。

    及見全船惡奴非死即傷,打人的一個,外号雙料白眼狼,最是兇暴,無故專打土人消遣,仇恨又深,這時見他一面甩着一條受傷的手臂,還在呼痛叫苦,隻剩一手,還想打人,怒從心起,暗忖前面不遠,便是我們的人另一聚會之所,便遊水也避得過去,何況木排上二女都是親戚苦人,這驢日的如此可惡,乘着天陰黑暗,一片大水,四外無人,何不将他打死洩恨?就是後面再有敵人追來,我已逃到西山崖,反正要和他們拼命,管不到許多;何況照七星子弟兄所說,非成功不可,怕他作什。

    念頭一轉,立時獰笑,抄起一技木槳,厲聲喝道:“無緣無故打我作什?” 那外号雙料白眼狼的惡奴最是兇狡,見平日任憑鞭打、不敢歎口大氣的土人,竟敢當面向其質問,越發大怒,也忘了身已受傷,左膀酸痛無力,自恃一點武功,又拿有一根鐵棍,怒喝:“你這豬狗奴才,敢和我對嘴,我先打你一個半死!”正要打下,先是喜兒聞得水響,瞥見側面白忽忽一條,上面立着半段黑影由水中駛來,定睛一看,忽然想起一人,心中驚喜,剛喊得一聲“七星子大哥快來”,惡奴手中鐵棍業已打下,心神一分,差一點沒被打中,總算手快,用木槳猛力一擋,二次急喊。

    惡奴欺淩上人已慣,沒想到他會還手,自恃會武,卻不知土人個個力大,對方更有幾斤蠻力,又當情急之際,用力大猛,這一槳竟将鐵棍蕩開,槳雖打斷,惡奴手臂卻被震痛酸麻,又聽連聲急呼“七星子”,心中一驚,忘了對方已成仇敵,不似平日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要回擊,剛怒喝問道:“你見鬼呢,快些住口,設法送我回去,少吃好些苦頭。

    ”話未說完,喜兒已看清來人,越發高興膽壯,笑罵:“你這狗日的奴下奴,老子今天要你的命。

    ”手随聲起,先是半根斷槳當頭打下,猛聽水面上一聲嬌叱,一條黑影長蛇也似已飛将過來。

     惡奴怒頭上,風浪又大,始終沒有留意身後,見土人竟敢回擊,事出意外,閃避稍遲,一下打中左臂,恰是痛處,不由暴怒如狂,厲聲大喝:“我不殺你這豬狗,誓不為人!”喜兒一面動手,一面看着前側面來人,分了點心,竟被惡奴揚手又一鐵棍當頭打下,本來非傷不可,惡奴方覺這一棍定是腦漿迸裂,猛覺眼前黑影一閃,同時身上一一緊,手中鐵棍也反擊過來,将肩頭掃中,其痛非常。

    腳底就勢一歪,連人帶棍一齊翻倒,無巧不巧跌向船舷短木樁上,将肋骨撞斷了一根,奇痛澈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