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回 墜歡難拾枉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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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未移,可見相信自己,毫無疑忌。

    必是把話說錯,誤認自己夫妻情厚,偏向他的對頭,又見對方英俊從容儀态,燈光之下,分外威武,想起前情,又恨又愛,忍不住伸出一雙粉拳,朝李強身上打了幾下,恨道:“你不要氣我,林外不遠,四圍都有防守的人,這裡不是說話之所,還不跟我快走。

    ”李強身後是樹,無法退避,任她打了幾下,如無其事,冷冷的答道:“蒙你相諒,請先引路如何?”玲姑見他冷淡,氣得要哭,繼一想,此時不是賭氣時候,咬牙說道:“你不要大狠,早晚自會和你算賬。

    ”李強微笑不答,玲姑隻得忍氣前行,心中難受,但又無話可說,匆匆引了李強繞林而出,到了樓上卧室之内,冷笑道:“三相公不要這等兇神惡煞,丫頭已被遣開,這裡無人敢來,對頭如回,不等近前,早就吵成一片,拼着我命不要,也會放你逃走。

    且把你那鬼臉殼取下,容我略談别後苦況,看上兩眼。

    ” 李強知她初嫁時也頗相安。

    近年夫妻雖有争吵,結果也是她占上風,并未受苦。

    尤其一路行來,見她孤身在家,還點上許多花燈。

    平日豪奢可想而知;本就有些看輕。

    再一想到分手時節情景和父女争論之言,越發當是做作,本想還她幾句,又覺此行何事,救人要緊,難得舊情未斷,還有天良,未把我當成仇敵外賊看待,正好向其探詢,便笑問道:“你們莊中防備甚嚴,本不敢來,隻為我村中逃走一人,被你們誤認奸細,擒來此地,三日未歸,不知死活。

    此人無知蠢漢,不足為奇,但恐惹出事來,他家父母又隻獨于,一條命連着三條命。

    如蒙看我面上,助我救回此人,再把你丈夫對我新村是何心意,稍微告知,好作防備,更感盛情了。

    ”玲姑聞言,強忍氣憤,想了想答道:“你是為沙豬兒來的麼?我本不知此事,他走後第二日,我才得知,心料是你派來,曾命下人給他酒食,莊主未回以前不許拷打。

    就你不來,也想等他回莊,勸其釋放。

    今日你想帶走,卻是不行。

    并非不肯幫你,也要替我想想。

    此時人在昔年桂花崖新建馬棚後面牢洞之内,日夜均有專人防守。

    你一個人萬去不得,如還仍念舊情,請聽我一句話。

    對我變心,也難怪你,是我天生苦命,怨得誰來。

    至于秦迪,多不好是我丈夫,叫我幫你與他為仇,實是礙難;但我也決不壞你的事,隻有從中化解。

    他如有什兇謀,我必盡力勸止,能夠不計前仇,兩不相犯,再好沒有;真要勢不兩立,那也無法。

    對你個人,遇到險難,自必盡心盡力,為你受害,也非所計。

    要是助你全村的人和他作對,他如因此喪亡,我靠何人?你又不會要我。

    ” 李強見玲姑說時,兩眼流淚,神情凄苦。

    聽那口氣,分明心中悔恨,隻要自己仍肯重修舊盟,便可作為内應。

    隻為素性好強,不肯明言,故意拿話試探,滿臉均是企盼之容。

    少婦風華,比起以前還要美豔,再一悲苦,越發引人憐惜,不由勾動舊情,生出憐意。

    方要開口,龍姑分手時關切愁慮神情忽然擁上心頭,後又想到二女前後相待情景,忙把心神鎮住,停了一停,慨然說道:“玲姊,我不騙你,我至今日,對你仍是愛到極點,無如福淺命薄,無福消受。

    以前的事,不去說他。

    自從分别以後,本定終身不娶,誰知姻緣前定,已與另一女子訂婚,今生已不再作他想。

    但我深知你那丈夫多行不義,無惡不作,他父子本就不免惡報。

    自從秦迪作了莊主,越發變本加厲,日夜圖謀,一面勾結官府,招納亡命,一面引誘新村人民,愚弄暗算,準備時機一到,殺人放火,吞并新村,使我全村的人永為他的奴隸。

    稍有不合,便加慘殺。

    我們便想苟安,也辦不到。

     近年又常派爪牙奸細到我村中窺探,逼得我們不能不作防衛;否則,我也不會來此。

     “我本不應請你洩機。

    不過,秦氏父子罪惡如山,萬無幸理,禍變一發,玉石俱焚。

     我們知你嫁人迫于無奈,并非心願,我更想要保全。

    事完之後,定必為你設法。

    你如深明大義,别的也不勞相助,隻請釜底抽薪,随時化解。

    隻要人不犯我,我們決不緻于先發。

    還有你丈夫近來殘虐土人,生殺任性,連他鎮上寄居的藥商也常被他暗中擒來,重則謀财害命,将其慘殺,輕則毒刑拷打,迫令為奴。

    遇到這類苦難的人,務要從旁解勸,保全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