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 桃源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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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一缺口,山水往裡倒灌,全村立成澤國,我為此事,日夜憂急,曾向衆人警告多次,令其先期防範,隻為事太艱險,要用不少人力,村人近年衣食稍足,又犯苟安之習,都以為對頭已然言明兩不相犯,決不會如此狠毒,做那損人而不利己之事,當我過慮,不肯聽勸,我又多病,遷延至今,料定此是未來大害,一發不可收拾。

     “加上近年桃源莊養了不少打手,老賊既不舍把原有肥田分與那班爪牙耕種,又恐那班打手消耗他的财産,于是想把莊前那片樹林開成田畝,無奈人數雖多,真能賣苦力的沒有多少,将來不是想把新村田地強行霸占,便是設法暗害,一面離間本村的人,用他從前那一套毒計,軟硬兼施,使得我們這面受了天災人禍,無法耕種,再把村人誘去,強迫為奴,代他開荒。

     “我已看透他們毒計,早晚必要發作。

    你雖年幼,難得體力智慧這等好法,将來長大定比我強,務要多用心力,以身作則,表面不顯,暗中引導勸誡,使其潛移默化,共同努力。

    你要知道,一個人生在世上,不是專為自己衣食安逸而來,人不能離群而獨立,人能安我才能安,單我一人一家好,不特不能長久享受,也沒意思。

    難得我弟兄二人有此精力智慧,必須把全付心力分在衆人身上,由小到老,盡我們力量去做,大則使天下的人一齊得到我們好處,小則凡我同輩的人隻在一起,便就我所知所能幫助他們,由貧賤疾苦轉為安樂,才不在為人一世。

    可惜生長荒山之中,讀書不多,所知有限,雖有雄心,學識不夠,無從施展。

     “我們桃源莊人民,以前分耕合作,既無大富,也無大貧,本是安樂歲月;後來人心大變,賢愚不等,又出了秦家這個土豪,逐漸陰謀吞并,共隻十年之間,他便成了土皇上,所有田産,多半被他巧取豪奪了去。

    當時無力與抗,隻得忍氣吞聲,同了幾家受害深而又明白一點的人,再三商計,知道覆巢之下,必無完卵,索性把殘餘的田業棄掉,另覓安生立命之所,隻要對方不再煎迫,我們已由患難中求得安樂,也就拉倒。

    近一二年,為了本村田地日多,在我主持之下,彼此量力而作,互相扶助,雖有幾個貪小便宜、受對頭引誘的村人,背了我與對頭來往,從無争吵不平之事,以緻對頭手下那班佃戶看了眼熱,又受不住那欺淩虐待,相繼棄田逃來,以前都是同村長大的親故,自然不能拒絕,隻得按照條規,分些田地,令其開荒耕種。

    經此一來,對頭種田的人越少,仇恨更深,将來不論為人為田,必有亂子。

    到了那時,務照日前所說,相機應付。

    我們不能為國家人民出力,至少也把本村這片樂土使複舊觀。

    到了前面路口,可速回去,不要向衆洩漏。

    ”李強才知兄長慮患憂危,惟恐自己吃虧,冒着危險,往托陳四照應。

    未來之事,原聽兄長說過,随口應了。

    弟兄二人,同騎馬上,且談且行,到了前面路口,方始拭淚而别。

     李誠一去,便無音訊,過了兩年,因秦十年老多病,乃子秦迪新任村主,居然無事發生。

    這時桃源莊外來遊民越多,左近山中多産藥材,秦迪又工心計,自在莊中設下貨棧,去往鄰省販賣,引得外省客商多來采辦。

    當地離驿路近,秦迪又命人在道旁開了兩處酒飯鋪,前後數年之間,桃源莊竟成了山中鬧市。

    每當新年,并還設下賭場,引得遠近山村人民群往賭博,受害的人,不知多少。

    李強見秦迪更比乃父還要兇暴陰險,料定決無好果,因守乃兄之教,表面絲毫不肯顯露,從不提起秦氏父子一字,所耕的田,已早交出,每日代村人牧羊,閑來無事,遇見農忙之時,無論是誰,隻一遇上,便代勞作,心思既巧,力氣又大,人更勤快非常,誰都喜他少年老成,做事勤敏。

     本來未往對莊走動。

    這日放羊回來,由官道上走過,忽聽少女呼救之聲,雜以狼嗥,擡頭一看,前面一個短裝少女,身後追着兩條大青狼,首尾相銜,如飛馳來,不禁大怒,忙即縱身上前。

    李強生來力大,從小便随乃兄習武,每次牧羊,背人練習,用功甚勤。

     平時腰間纏着一根長索、一條鍊子鞭和一柄牛耳尖刀,原為防禦虎狼之用。

    見那少女,手中彈弓已然折斷,由斜刺裡樹林内亡命一般往官道上逃來,身後青狼又長又瘦,縱躍如飛,形态獰惡,已快追上。

    急于救人,怒喝一聲,左手拔刀,右手抖開鍊子鞭,剛剛迎上。

    那條青狼又饞又餓,來勢十分猛急,追離少女,隻有三五尺遠近,忽然連身縱起。

     少女由遠方跑來,精疲力竭,正在驚呼求救,忽見道旁有人怒喝,縱出一個少年,知道有了救星,心中驚喜,微一疏神,絆在道旁樹根之上,當時竄跌出去,青狼也正前撲,眼看形勢危急,李強為恐少女受傷,刀鞭并舉,人還未到,左手一刀,擲向青狼頭上,狼額最堅,刀尖又歪了一點,隻将狼的前額順眼皮劃破,并未刺進,前腿本已下落,快要搭向少女腿上,因受刀傷,吃了一驚,往旁一閃,瞥見有人趕到,負傷激怒,一聲怒吼,舍了少女,改朝李強撲去。

    少女原是會家,就勢一滾,也自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