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情到濃時

關燈
停下來。

     靳冰雲見到他背撞大樹時,吓了一跳,神情天真得像個小頑童,比對起他粗犷的外形,怪異得沒法形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韓柏隻覺眼前一亮。

     就像在一片荒涼沙漠裡,看到千萬朵鮮花齊齊破土而出的壯觀奇景。

     靳冰雲怕了他熾熱的目光,舉起衣袖,遮着上半邊臉,盈盈立起。

     韓柏看到她尖俏的下颔,鮮豔的紅唇,心中一陣沖動。

     忽地記起了秦夢瑤,芳蹤何處?香風飄來。

     靳冰雲腳不沾地似的,在他右側掠過。

     韓柏叫道:“你去那裡?”追着她沒入林木深處的背影,飛掠過去。

     穿出疏林。

     咚咚水聲填滿了天地。

     靳冰雲坐在溪流滾滾中突出來的一塊石上,拿起了裙腳,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裡。

    繡上雙蝶的布鞋安放兩旁,情态撩人之極。

     她的美目深深注進溪水裡。

     韓柏來到溪邊,随着她的目光,看到溪水裡得水的魚兒。

     兩人默默看着水内無憂無慮的魚兒。

     初陽透過林木的樹隙間射進來,将随風顫震的樹影光暈印在他們和溪水上。

     靳冰雲在水裡悠然自得地踢着白璧無瑕的纖足,幽幽道:“隻是為了這自由自在的刹那,我便沒有後悔讓你擄走。

    ” 韓柏跪下,俯身伸頭,雙掌按着岸旁泥地,将上半身探入水裡,靳冰雲踢水的清響,立時傳入耳内,有若仙籁,兩人雖隔了半條溪,但水卻将他們連了起來。

     靳冰雲大感興趣地看着他這過分了的“梳洗”。

     韓柏把頭從水裡抽回來,仰天痛快地舒出一口氣,水珠小瀑布般從他頭發瀉下,跟着呆了一呆,緩緩俯身,以瞪得不能再大的眼睛,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反影。

     與魔種結合後,他還是首次看到自己的尊容。

     靳冰雲見他神态古怪,秀眉輕蹙道:“你不是認不出水中的自己吧!”韓柏打了個寒戰,叫道:“這不是真的!” 靳冰雲更摸不着頭腦,韓柏一時狡如狐狸,一時傻若孩童,構成了對她非常有吸引力的性格。

     她甚至感到和他一起時,時間過得特别快。

     自跟随龐斑以來,她便壓抑着自己的感情,愈付出得多,痛苦愈多。

     可是龐斑對她的魅力确也是非同小可,所以她也更恨他,恨他為了練魔功,甘于将她犧牲了。

     她不能拒絕,因為那是注定了的命運,一個賭約。

     對風行列,善良的她,背負着噬心的歉疚和憐憫,其中是否有夫妻之愛,連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但眼前這奇怪的男子,卻使她輕松寫意,一點壓力也沒有。

     韓柏仍呆望着水中的影子。

     一面不能置信的駭意。

     靳冰雲随手拿起左旁的布鞋,擲在韓柏的水影上。

     水中的韓柏化作一圈圈往外擴張的漣漪,小鞋似小舟般随着清流飄然而去。

     韓柏茫然擡頭,剛好看到靳冰雲閃着頑皮的目光,和她身旁變成形單影隻的僅馀繡花布鞋。

     靳冰雲淡淡道:“你還要不要得到我的身體?” 她說話的内容雖可使任何男人驚心動魄,但語氣卻平淡之極,便像要獻身給韓柏的人和她半點關系也沒有。

     韓柏愕然道:“你說什麼?” 靳冰雲緩緩道:“我說在龐斑追上來殺死你前,你要不要得到我的身體?” 韓相聽到龐斑的名字,虎目爆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回複了赤尊信式的自信和精明,哈哈一笑道:“你也不要太小觑我,我既有膽量擄走你,自然有和龐斑較量的本錢。

    ” 靳冰雲沒好氣地歎道:“剛才我差點便殺了你,你還要在我面前說大話。

    ” 韓柏并不争辯,仰身躺在岸旁,望着天上的白雲,以舒服得像甘心死去的語調道:“為什麼太陽落下去,又能回升上來;人死了卻不會複生,這是什麼道理?” 靳冰雲訝道:“你真的不知道龐斑正追來還是假的不知道?你難道有把握勝過他嗎?” 韓柏道:“你還未回答我,人死為何不能複生?” 靳冰雲對他的無動于衷恨得牙癢癢,嗔道:“待龐斑來到後,你便可向閻王爺請教這個問題,不過卻須小心他會拔你的舌頭。

    ” 韓柏将雙手放在頭後,權作無憂的高枕,懶閑閑地笑道:“龐斑的唯一弱點是你,我唯一的弱點也是你,假設你不和我合作的話,我便死定了,你會和我合作嗎?”靳冰雲見他胸有成竹,實在摸不清他的葫蘆裡有何應付追兵的妙藥,歎道:“我是不會和你聯手對付龐斑的,何況即使加上了我,我們也不會是他的對手,這世上或者隻有浪翻雲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