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陰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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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帝都的路途一路順風,沒出什麼事。

    抵達帝都的時候,已是十月二十七日,剛好立冬。

    五羊城氣候炎熱,即使是秋天也與帝都的盛夏差不多,可帝都一立冬就一下冷了起來。

    天馳号駛入鼎湖的時候恰是淩晨,鼎湖中已結了一層薄冰。

     船一靠岸,李堯天帶着幾個部将迎了上來,躬身一禮,朗聲道:丁大人,末将李堯天有禮,文侯大人在岸邊等候多時了。

     文侯居然親自迎接,丁西銘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隻是仍然趾高氣揚地走下船,道:文侯大人真是禮賢下士,李将軍,帶路吧,本官要親自向文侯大人彙報。

    我雖然是此次談判的副使,他卻似乎根本不放我在眼裡了。

     李堯天又行了一禮,道:丁大人請,文侯大人在帳中等着你與楚将軍兩位。

     所謂帶路,隻是丁西銘的架子而已。

    文侯的營帳就設在碼頭上,一眼便看得到。

    李堯天打發了丁西銘,走到我跟前,行了個軍禮,微笑道:恭喜楚将軍凱旋而歸。

     我苦笑了一下。

    雖然談判成功了,但何從景明擺着也是不願臣服,實在不知這樣的談判到底是有利還是有弊。

    我道:李将軍,現在與蛇人之戰如何了? 李堯天輕輕搖了搖頭,道:不是太好,東平城還在蛇人手裡,畢将軍與鄧将軍已與它們隔江對峙了數月,毫無進展。

     毫無進展的意思,也是說戰況沒有惡化。

    我暗自舒了口氣,道:那就好了。

     我還待再問,李堯天道:楚将軍,文侯大人已等候多時了,請你與丁大人同去繳令。

     我啊了一聲,心中隻想問問那顧宣的事到底如何了,隻是碼頭上人多耳雜,也不好問。

    丁西銘卻根本不管我,顧自抱着裝文書的木匣,由随從前呼後擁地簇擁着向帳中走去。

    我快步上前,跟上了丁西銘。

     一進營帳,裡面卻與外面大不一樣,暖意融融。

    我和丁西銘同時跪下,丁西銘大聲道:大人,下官賴帝君洪福,大人計策周詳,幸不辱使命,已與五羊城主何從景簽訂合約,請大人過目。

     這幾個月不見,文侯又瘦了一些。

    他原本面團團的頗有點财主之風,現在臉卻甚黑,兩頰也有些塌陷。

    一個親兵下來接過丁西銘手中的木盒,打開了遞給文侯,文侯看了看,微微一笑,道:免禮。

    丁大人,有勞了,此事成功,丁大人厥功其偉,真不愧為國之棟梁。

     丁西銘甚是興奮,磕了個頭道:多謝大人栽培,西銘感激不盡。

     文侯道:好吧,回書我馬上奉上帝君過目。

    來人,為丁大人備車回去休息,明日早朝時請靜候佳音。

     如果座上的不是文侯,丁西銘隻怕要笑出聲來。

    他又跪下磕了個頭,道:謝大人,謝大人。

     文侯将文書放回木盒,忽然道:楚休紅,起來吧,随我回府。

     丁西銘本已站了起來,聽得文侯竟然要帶我回家,臉上大是驚異。

    我是文侯的親信,他隻怕也有耳聞,隻是沒料到居然親信到這等程度,可以與文侯一同回府的。

    我也不去管他,行了個禮道:謝大人。

     文侯的馬車很是寬大。

    一進車廂坐了下來,文侯淡淡道:楚休紅,這趟事沒出什麼意外吧? 我把去的時候遇到海賊的事說了,也把後來的事都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本想瞞過最後丁亨利想留我在五羊城的事不說,但我實在怕了文侯,那次我去符敦城,他居然連蕭心玉的事都知道,這次我不敢有什麼隐瞞,原原本本地全說了出來。

     我說的時候,文侯不住點頭。

    等我說完了的時候,也已到了文侯府。

    他領着我走到廳中,道:坐吧。

     我剛坐下來,文侯忽然道:你見到海老本人沒有? 他不問何從景,卻問起海老來,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我道:見是見了一面,這老人醜得很,尖嘴猴腮的,隻是計策周詳,極是厲害,五羊城的望海三皓,與其說是三人,不如說隻有他一個。

     怪不得可以控制何從景文侯眯起眼,似乎在想着什麼。

    我有些忐忑,也不敢說話,心中想着:文侯大人與那海老難道是舊識?海老到底是什麼面目? 海老要何從景放棄對倭島的幻想,與帝國聯手,何從景也是因為他這一句話而拿定主意,談判才算順利結束。

    可是海老似乎并不是完全為何從景考慮,我實在想不通海老到底是什麼人物。

     你覺得海老到底如何? 文侯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想了想,道:禀大人,末将有點看不透這個老人。

    末将總覺得,他似乎也并不完全是處處為何城主着想,更象是代表另一股力量。

     文侯點了點頭,道:我也覺得如此。

    看來,共和軍和何從景之間,也并非蜜裡調油,合二為一了。

     海老是共和軍一派?我吃了一驚。

    因為白薇和我說過,共和軍一派大多反對與帝國聯手,可海老卻是此次談判成功的決定性人物。

    雖然說海老是共和軍的實際首腦也說得通,但我仍然記得白薇說過的一個人。

     蒼月公的那個被稱作南武公子的兒子。

    這個人我雖然沒能見面,但從他的所為來看,他才是共和軍真正的首腦人物。

     對了,楚休紅,此次頗為順利,那個錦囊你沒拆吧? 這話象一個晴天霹靂,我腦子裡嗡地一下。

    我還沒到五羊城就把錦囊拆了,而且也沒有按錦囊中說的去做。

    如果說實話,隻怕文侯會覺得我靠不住。

    我一下跪倒在地,道:禀大人,末将該死。

    口中說着,心中卻飛快地打轉,想着該如何找個借口為好。

     文侯倒被我這樣子弄糊塗了,道:怎麼了? 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借口,在腦子裡飛快地過了一遍,嘴裡卻東拉西扯地道:末将該死,還望大人恕我,末将方才敢說。

    我知道我已經好幾次不按文侯說的做了,如果他知道這一次我也沒有按他說的去做,那準不是好事。

     文侯道:起來吧,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道:禀大人,那錦囊我向來放在貼身的地方,隻是在經過密陀海一帶時我們遇到了海賊。

    那些海賊勢頭頗大,多虧樸将軍指揮得法,我們才算脫險。

    隻是在與海賊交手時我衣服被他們割破,那錦囊落入海中,也找不回來了。

     文侯皺了皺眉,道:原來如此啊,那也沒什麼。

    起來吧,這又不是你的過錯,那錦囊原本就是要到走投無路時的權宜之計,丢也就丢了。

     我站起來,道:多謝大人。

    心中卻暗自好笑。

    這一路上,我們何嘗不是數次都到走投無路的關口,也幸虧最終順利返回了。

    這時,我突然想起了明士貞的事,忙道:大人,對了,我想問一句,您在何從景身邊有沒有安插人手? 文侯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寒意,道:做什麼?方才他一直都很是和藹,說這一句時卻目光如電,極是淩厲。

    我心中一寒,道:是這樣的,末将遇到一個何城主身邊的侍從,名叫明士貞,他自稱是你派在何城主身邊的暗樁。

    隻是末将覺得,有那鄭昭在,何城主身邊什麼暗樁都呆不下去的。

     文侯怔了怔,忽地笑了起來:居然将計就計!楚休紅,你上了他的當了。

     我心中一動,道:那個明士貞不是您的人了? 文侯道:我根本沒聽說過這般一個人。

    他和你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