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折沖尊俎

關燈
了,你還是回去吧。

     她擡起頭,卻吓得臉色煞白,道:是,是,春燕自知容貌醜陋,不堪伏侍将軍,還望将軍慈悲,收容春燕。

     她長得那麼美麗,居然還說什麼不堪伏侍我,真是笑話了。

    這大概是因為何從景跟她說過,一定要把我伏侍周到,否則要治她的罪吧,說不定還會殺了她。

    我心頭一陣疼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話。

    如果我和她地位相等,我大概根本沒機會能近到她左右,可現在她卻象一頭可憐的小獸一樣,即使我侮辱她,那也是她的榮幸。

     我走到她跟前,扶起了她道:春燕,起來吧。

    如果你回去,何城主要怪罪你的是吧? 春燕擡起頭,眼角還挂着淚水,眼中卻有點詫異,不知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被她看得大是不安,道:坐吧,坐吧。

    順手把手中剝了一半的那顆荔枝遞給她,道:你吃吧。

     春燕拿着那顆荔枝,更是莫名其妙。

    可能以前她為客人陪宿,那些客人早一把将她抱到床上去了,我卻大不一樣。

    她坐在椅子上,仍是一派驚魂未定的樣子。

    我不敢再看她,自己走到窗前,又摘了幾顆紅熟的荔枝,坐到她對面,道:春燕姑娘,你别害怕。

     春燕仍然驚魂未定,我聽得到她的喘息聲,大概她仍然不知道我想要做什麼。

    我歎了口氣,道:如果你不睡在這兒要被何城主怪罪,那你早點上床歇息吧。

     我一說這話,春燕才算松了口氣,腮邊也泛起一陣紅暈,道:多謝楚将軍。

    那我為楚将軍寬衣,先伏侍您沐浴吧。

     我笑道:我自己來吧,你休息好了。

     這套小樓造得極是别緻,一邊有一個浴間。

    雖然是在三樓,卻已備好熱水,一邊的衣櫥裡還有幾件新制成的綢緞袍子。

    我洗了個澡,隻覺神清氣爽,大是舒服。

    換好衣服出來,窗子已經關上了,燭光也已吹熄,床上,春燕已縮成一團躺着。

    我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夜風清涼宜人,極其舒适。

    我坐在窗台上,又摘了顆荔枝。

     吃完了荔枝,我走到一邊,把幾張椅子拖過來拼在一起。

    這幾張椅子都很寬大,三張拼在一起就夠我躺下來。

    春燕聽得我在拖椅子的聲音,低聲道:楚将軍,您不上床歇息麼? 我轉過頭,卻見她坐了起來,一條毯子蓋在胸前,露出肩頭如雪的肌膚。

    我吓了一跳,連忙轉過頭道:不必了,我睡在椅子上吧。

     春燕吃了一驚,登時不再說話。

    我躺了下來,拿我的戰袍蓋在身上。

    現在天氣很熱,原本不蓋也沒什麼問題,隻是有女子在,要我寬袍大袖地躺着,實在有點局促。

    在船上呆了一個多月,日日在海浪聲中入睡,現在總算睡在了堅實的地上,雖然椅子硬梆梆的,我仍然感到無比舒服。

    春燕身上的幽香一陣陣襲來,我心中绮念頓生,怎麼也睡不着。

     正迷迷糊糊地半睡不睡時,突然我聽到了一陣哭泣之聲。

    一霎時,我仿佛又回到了被蛇人包圍的高鹫城裡,似乎覺得武侯下令将各營中的女子集中,斬殺後充當軍糧,蘇紋月正哭得梨花帶雨。

    我吃了一驚,翻身坐起,卻忘了自己躺在椅子上,差點摔下來。

    定了定神,才想到現在是在五羊城的慕漁館裡。

     可是那哭聲卻不是我的幻覺。

    我疑惑地看去,隻見春燕坐在床上,正低聲抽泣着。

    我走過去,到了床邊,又站住了,低聲道:春燕姑娘,你睡不着麼?是不是我打呼噜吵了你了? 春燕擡起頭看了看我。

    房裡很暗,她的臉卻出奇地白,在黑暗中象一朵盛開的白花。

    她抹了下眼,強笑道:不是,楚将軍,是我不好。

     我歎了口氣,道:春燕姑娘,我不是不喜歡你,隻不過,我不想做那種讓自己心中有愧的事。

     春燕點了點頭道:是,我明白。

    楚将軍,您真是個好人。

     說這話的人她也不是第一個了,我苦笑了一下。

    在這世道,這種話我都不知道是誇我還是罵我。

    我是好人麼?可是也未必。

    很多時候,我這個好人反而害死了别人。

     我沉默了一會,低低道:春燕姑娘,你睡吧,天亮還會一會兒。

     春燕呆呆地看着我,我轉身又要回到椅子上去,春燕忽道:楚将軍,你也睡到床上來吧。

     我道:不必了話剛出口,卻見春燕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

    我心頭一軟,道:那你穿上衣服吧。

     春燕臉也紅了紅,抓過了睡袍,穿在身上。

    她在穿衣服時,我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一會兒,她道:楚将軍,你轉過身來吧。

     我轉過身,卻見她已穿好了一件粉紅色的睡袍。

    雖然穿上了衣服,但這衣服很寬松,從衣縫間露出了雪白的肌膚,更是誘人。

    我隻覺額頭也一陣發燒,道:算了,我還是睡在椅子上吧。

     春燕急道:楚将軍,你過來吧,我還有話跟你說。

     她會有什麼話要說?我雖然覺得自己還是睡在椅子上為好,可仍然不知不覺地向床邊走去。

    一到床邊,我躺在她身邊,她身上的幽香一陣陣飄過來,我隻覺更是熱得難受。

     正在強自支持,春燕忽然一把摟住我的脖子,把頭靠在我胸前。

    我隻覺腦子裡嗡地一下,不由自主地摟住了她,一隻手便要向她的衣服裡探去。

     哪知還沒伸進去,她突然用極小的聲音道:隔壁有人。

     這句話象一盆冷水,把我的滿腔熱火盡都澆滅了。

    我詫異地看着她,隻道聽錯了,她點了點頭,嘴張了張,沒有出聲,但發出的聲音仍是隔壁有人這四個字。

     隔壁有人?這幢樓是給前鋒營住的,但三樓隻有不多幾個房間,便是錢文義,也和士兵一起擠在最底層,隔壁怎麼會有人?我隻覺身上出了一陣冷汗。

     這是何從景的圈套! 可是,何從景到底想做什麼?隔壁有人,想偷聽我和春燕的對話麼?到現在為止,我根本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他想聽什麼? 我把想伸到她衣服裡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在她耳邊極小聲地道:誰? 她搖了搖頭。

    忽然閉上眼,喃喃地道:楚将軍,睡在你懷裡,真是舒服。

     我差點又要把持不住了。

    但是在腦海深處,似乎有個聲音不住提醒我:隔壁有人! 春燕不會知道太多底細的,但她既然說隔壁有人,隻怕這也不是第一次。

    隔壁的人到底是誰?他要做什麼? 突然,我想到了什麼,身子也猛地一顫。

     我想到了那人是誰了!是鄭昭! 一定是鄭昭!他想要窺測我的心思!這定是何從景安排他做的,以前肯定也有過,也有人睡在這兒,鄭昭就在隔壁施展讀心術。

    我記得鄭昭說過,隻要距離不是太遠,他就可以用讀心術,怪不住床是放在這堵牆邊的。

    在這人生第一大誘惑跟前,再強的意志也會有缺口,鄭昭的讀心術更容易施展,怪不得何從景如此大方,愛妾也可以随便送人,想必她們本來就派這種用處。

     隻是,鄭昭讀出我的心思了麼?我用攝心術攝住他時給他的暗示到底有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