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裡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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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烈、蘇紋月、武侯、蒲安禮、路恭行、郡主、小王子這些人在我眼前忽隐忽現,不論是已經死去的,還是依然健在的,似乎在這一瞬間都隻成了一個影子,一樣被卷進了這個漩渦中去了。

    其中還夾雜着許多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影,大概是不知何時我見過一面的,也一樣沉渣泛起,萦回不斷,當中也有她。

     是她!她的臉在一大堆人影中一閃而過,又如被狂風卷去。

    許久未見了,她的樣子在我記憶中已經開始模糊,我不再記得清她的樣子,但我幾乎馬上就知道,那正是她。

     雪白的手指,碎珠崩玉般的琵琶聲她的面容依舊,帶着一絲愁意。

    那一絲愁意,仿佛清晨穿過樹葉上露水的第一縷晨曦,仿佛寒夜裡還沒有完全淡忘的舊夢,仿佛明天一個微不足道的希望 我象被卷到了萬丈深淵的邊上,再進一步就會墜落下去,隻怕永遠都無法脫身了。

    一看到她,我身上仿佛湧起了一股奇異的力量,身體也登時沉重起來。

     戰争。

    戰争是什麼?戰争就是殺人麼?我在軍校時教過的一個學生曾經問我什麼才是名将,那時我跟他說:軍隊的職責是結束戰争,保護人民,如果軍隊反而屠殺人民,或者要人民也投入戰鬥,那這指揮官就已經失敗了,絕算不得名将。

    說這一席話時,我隻是對武侯的屠城滅國和蒼月公的全民皆兵有感而發,現在卻突然間象又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思想。

     戰争不是殺人,戰争是不得已的手段,不是為了名将之稱,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守護!我投入戰争,那麼多将士在前線浴血奮戰,不正是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國土麼?我們站在這兒,誰也無法把我把驅逐出去!我是在守護,守護我愛的人,守護我自己! 我直了直僵硬的身體,那股狂風雖然撲面如刀,卻也象立時減弱了許多。

    我不會後退了,即使命運注定我一事無成,我的生命會随時失去,但我不會後退,我要守護我喜歡的一切! 風依然很大,我耳邊有響徹天際的雷霆。

    無數個驚雷從天而降,如萬千長劍穿透了我的胸膛,我忍受着那股劇痛,一動不動。

     我要守護我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間那股厲風仿佛一下子便消失無迹,又變得光風霁月,我隻覺渾身登時松懈下來,便如惡鬥一場,精疲力盡的樣子,突然間,我好象聽到了錢文義的聲音。

     錢文義也在我邊上?我睜開了眼,一眼卻看見了鄭昭。

     一見到鄭昭,我就吓了一大跳。

    他向來都是從容不迫,即使當初在帝都西門外被我和曹聞道追上的那次,他也沒有象現在那樣驚恐不安。

    可是現在,一張白得毫無血色的臉上挂滿了豆大的汗水,似乎比我還累。

     錢文義果然在邊上,他見我睜開了眼,欣喜若狂,道:統制,你沒事吧? 我坐起來道:沒什麼。

    怎麼了?剛說完,突然聽到錢文義在說:楚休紅生了什麼病?要是他完蛋了,那我們可就糟了。

     錢文義怎麼這般沒禮數,我有點不悅地道:我還不會完蛋呢。

     錢文義一陣驚愕,臉上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汗水,嚅嚅地道:是的是的,統制你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可是他嘴上說着,我又似乎聽見他在說:他怎麼好象知道我在想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我吃了一驚,突然間靈光一閃,霎時明白了一切。

     我練成了讀心術!我現在讀到的是錢文義在想的東西!我大喜過望,呼吸一急,哪知眼前忽地一黑,意識中有一股奇異的力量似乎又要突然奮起。

    我吓了一跳,連忙調勻呼吸,讓自己坐得端正些。

    錢文義又湊上來道:統制,你還好吧? 他湊過來時,我又感到他好象在說:楚休紅得的是什麼病?看來很怪。

     我又睜開眼,拼命抵禦着意識中的那股力量,道:沒什麼,你先出去吧。

     我和錢文義一言一語交談的時候,鄭昭站在一邊一動不動,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我不知道他到底賣什麼關子,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不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了,要是錢文義湊在跟前,隻怕我反而要被那股力量控制住。

    我勉強道:你先出去,把門關上,我要和鄭先生說些話。

     錢文義道:好吧。

    他掩上門出去了,出去時我還感到他最後在想着:統制到底是怎麼了? 等他一走,我一下坐直了,對着鄭昭。

    鄭昭仍然直直地盯着我,僵屍一樣一動不動,看得我有點發毛。

    我道:鄭先生,請坐吧。

     現在我練成了讀心術,那麼我也可以讀到他的思想了,可是現在我卻好象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可剛才讀錢文義心中所想,卻是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