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奪嫡之争

關燈
大戰中,北門最先被破,其次是西門,而陸經漁的東門在南門被破後依然堅守了相當長時間。

    路恭行帶着幾十個殘軍退到東門時,陸經漁還在指揮手下守禦城門,東門的蛇人居然無法越雷池一步。

    但當攻入城中的蛇人由内而外攻來時,左軍縱然強如精鐵,也再抵擋不住,終于崩潰。

    路恭行夾在左軍潰兵中奪路而逃,近萬左軍得以從東門逃脫的,隻剩下了他們十來個,連陸經漁也未能逃出來。

     他們這一路奔逃,比我更加慌張。

    從東門出去,必要經過五羊城,但一路上既有蛇人,又有先前從高鹫城中逃散的潰兵。

    到了五羊城時,五羊城主竟然閉門不納,隻給了他們一些糧草。

    五羊城是離高鹫城最近的大城,連五羊城也無法進入,他們隻得日以繼夜北逃。

    蛇人在身後追擊,一路上共和軍的殘部還不時出現,終于來到邵風觀守衛的東平城時,他們一行十來個人隻剩下最後五個了。

    而此時,蛇人挾破南征軍的餘威,兵鋒所指,所向披靡,一直緊緊跟在他們身後。

    這一路上,路恭行幾乎是聽着蛇人的厮殺聲逃來的。

    他們進入東平城時,蛇人已在身後三百餘裡的地方掃蕩村落,也不知又殺了多少人。

    現在,也許蛇人已正在圍攻東平城了,邵風觀讓他們來,另一項任務便是向帝都告急。

     相比較他們而言,我這一路實在幾乎可以說是天堂。

    北門多山,後軍一個也沒能逃出來,因此蛇人幾乎沒有向北進發,我們一路過來有驚無險。

    到了帝都,盡管在太子跟前出了點事,但太子不曾将此事禀報帝君,隻說我将武侯所選的四個女樂安全護送到帝都。

     “楚将軍忠君之心,可昭天日。

    ” 太子這般說時,也根本看不出他不久前就要殺我。

    當她們四個女子被帶進來時,整個大殿的文武幾乎同時忘了呼吸,鴉鵲無聲。

    這四個女子的美麗,便是在帝君後宮中,也是難覓其匹的。

    太子雖然曾有心将她們瞞下來,但文侯開導之下,太子還是覺得儲君的誘惑遠過于美人。

     隻是誰知道,那時我的心也幾乎在滴血。

     現在,帝君正在會同幾個重要大臣正在談論向東平城增派援兵的事。

    自從蒼月公叛亂以後,帝君對國事已大為關心,不象以往,隻知躲在後宮玩樂了。

    而明天,說不定我這個向帝君貢獻美人的有功之臣也要加入所點兵馬,去增援東平城了。

     張龍友和吳萬齡惴惴不安地站在我身後,不知我在想些什麼。

    半晌,吳萬齡才有些膽怯地道:“統領,你……” 我轉過身,道:“吳将軍,對不起,我失态了。

    ” 吳萬齡道:“統領,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當今之計,該想想破敵之策。

    ” 我苦笑了一下。

    破敵之策?談何容易。

    而在我心中,隐隐的,還有另一個念頭。

     這個帝國,就讓它亡了吧。

     隻是這個念頭當然不能出口。

    我點了點頭道:“吳将軍說的正是。

    ” 張龍友見我們一言一語,漸歸平靜,他歎了一口氣,道:“命中所無,必定不能強求。

    願她能好一些吧。

    ” 他也已絕望了吧?現在她們已納入後宮,我們除了絕望,還能怎麼辦? 這時,大門口忽然有一陣喧嘩。

    我們這房子雖然對着大門,但天已黑了下來,看不清什麼。

    正在遲疑,隻聽得文侯的聲音響了起來:“四位将軍在麼?” 随着他的喊聲,文侯大踏步走了過來,滿面春風,不知有什麼好事。

    我們一起跪了下來,道:“文侯大人,末将有禮。

    ” 文侯走到我們跟前,道:“來,來,接旨。

    ” 帝君給我們下旨了?大概是升官吧。

    我心頭又是一陣痛楚,低下頭道:“末将接旨。

    ” 文侯拿過邊上一個随從手捧的帛書,大聲道:“天保帝诏曰:察龍鱗軍統領楚休紅,工正薛文亦,參軍張龍友,公忠體國,舍生忘死,萬裡來歸,故加封楚休紅為下将軍,帝國軍校教席,以教誨後進聽用;薛文亦、張龍友皆為工部員外郎,欽此。

    ” 文侯讀完了,我不由一怔。

    等他收好聖旨,我道:“文侯大人,我們還有一位吳萬齡将軍,怎麼不見說起?” 文侯道:“吳将軍官職太卑,故聖旨中未提,他也入軍校中充任教席。

    ” 吳萬齡原先在後軍隻是個小校,是十三級武官的最後一級,到龍鱗軍也是個哨長,屬十一級。

    我看了看吳萬齡,他倒沒什麼不悅之色,隻是誠惶誠恐道:“謝大人。

    ” 薛文亦和張龍友入工部升為員外郎,都隻是升了一級,也不算升得快。

    但我的下将軍雖然是五級軍階,在有名号的将軍中是最低一級,但我當百夫長時才十一級,升為統領也才九級,現在可說連跳了四級,原先隻是下級軍官,現在卻一下成了上級軍官了。

    這等升法,大概是帝君看到她們的面上吧。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該是很高興的,隻怕要叩謝不絕了。

    但此時我卻不知有什麼滋味,好象吃了一口變質的食物,吐也吐不出來。

    不過,讓我到軍校當教師,不免有點意外。

    等文侯收拾好聖旨,我道:“大人,東平援軍之事,有無商議停當?” 文侯道:“東平援軍,由二太子親自統兵兩萬,前鋒營統制路恭行為偏将軍,明日便要出發。

    ” 路恭行那升得比我還要高一級了。

    不過他本來是前鋒營統制,相當于萬夫長的身份,本來比我的龍鱗軍統領還要高三級,從六級升到四級,隻升了兩級。

    恐怕,隻是因為他沒有帶四個美女回來。

     文侯道:“楚将軍,今夜你陪我對飲一晚吧,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 我又跪下來道:“遵大人命。

    ” 對文侯,我也不知該感激還是該怨恨。

    如果不是文侯,我已被太子殺了。

    可如果被太子殺了,那我也不必象現在這般痛苦。

     文侯道:“好吧。

    晚上我叫人來帶你,今晚去醉楓樓,一醉方休,太子殿下也要來的。

    ” ※※※ 醉楓樓是帝都最豪華的酒樓,樓裡的美酒正是高鹫城來的木谷子酒。

     酒香醇甜美,但是我也不懂品嘗。

    文侯一系的軍官有不少來和我打招呼,我是酒到必幹,象喝水一樣,聽人大贊了一通“楚将軍豪爽”、“楚将軍英武”之類的話,也不知喝酒和豪爽英武有什麼相幹。

    原本喝上一壇頭便要暈,但此時我好象越喝越是清醒。

     木谷子酒,不知還有誰能釀了。

     文侯和太子坐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

    酒樓裡的歌姬歌舞不休,也有彈琵琶的,但那琵琶聲也象刀子一般,刺得我心頭生疼。

     文侯忽然道:“楚将軍,你可說說,那些妖獸是什麼樣的?” 我被文侯一喊,忙不疊站起身來,他招招手道:“坐下說,坐下說。

    ” 我坐了下來,道:“那是年初,攻破高鹫城後的事……” 我說得滔滔不絕,從高鹫城中屠城發現蛇人開始,直到蛇人出現,沈西平戰死,勞國基獻計以火藥進攻失敗,發現參軍高鐵沖本是内奸,陸經漁和蒼月公歸來,以及蒼月公計謀被看穿身死于蛇人陣中,直到最後城中絕糧,殺人為食,最後城被攻破,南征的十萬大軍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