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促蛾眉宣華歸地府駕龍舟炀帝赴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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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發,便下了一道诏書,安排儀衛,出幸江都。

    宮廷内外,接讀這道诏書,都要籌備起來,且知炀帝素來性急,一經出口,便要照行,勢不能少許延挨,接連備辦了十餘日,忙碌得甚麼相似,方才有點眉目,上表請期,好幾日不見批答。

    看官道是何因?原來滕王瓒暴死栗園,見前文。

    嗣王綸曾拜邵州刺史,鎮王爽亦已去世,嗣王集留居京師,未聞外調。

    綸與集俱系炀帝從弟,曆見炀帝摧殘骨肉,未免加憂。

    炀帝也隻恐同族為變,雖是留戀洛陽,作宮作苑,但暗中卻密遣心腹,伺察諸王,此次又要南幸,更宜格外加防。

    綸、集二人,常慮得罪,時呼術士入室,訪問吉兇,并使巫祝章醮求福,有了這種動作,便被偵探得了隙頭,立即報聞。

    炀帝趁這機會,想除二人,便将兩人怨望咒詛的罪名,令公卿議定谳案。

    公卿統是希旨承顔,複稱兩人厭盅惡逆,罪在不赦。

    炀帝假作慈悲,隻說是:“誼關宗族,不忍加誅,特減罪宥死,除名為民,坐徙邊郡。

    ”兩王已經遷谪,炀帝方安然無忌,始将南行的日期,批定仲秋出發,令左武衛大将軍郭衍為前軍統領,右武衛大将軍李景為後軍統領,扈駕南巡。

    文武官五品以上,賜坐樓船,九品以上,賜坐黃篾,并令黃門侍郎王弘,監督龍舟,奉迎車駕。

     轉眼間已是屆期,炀帝與蕭後龍章鳳藻,打扮得非常華麗,并坐着一乘金圍玉蓋的逍遙辇,率領顯仁宮、芳華苑内三千粉黛,出發東京,前後左右,統是寶馬香車,簇擁徐行。

    扈從人員,又都穿服蟒衣玉帶,跨馬随着,前導的是左衛大将軍郭衍,後護的是右衛大将軍李景,各帶着千軍萬馬,迤逦至通濟渠。

    王弘早攏舟伺候,這通濟渠雖經開鑿,還嫌淺狹,非龍舟所能出入,隻好另用小航,渡出洛口,方得駕禦龍舟。

    炀帝乃與蕭後下辇,共入小朱航,此外男女人等,統有便舟乘載,魚貫而下。

    一出洛口,方見有巨舟二艘,泊住中流,最大一艘,便是龍舟,内容分四重,高四十五尺,長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内殿東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号房間,俱用金玉飾成,下重體制較鎩,乃是内侍所居。

    這舟為炀帝所乘,不消細說。

    比龍舟稍小的一艘,叫作翔螭舟,制度略卑,裝飾無異,系是蕭後坐船。

    另外有浮景九艘,中隔三重,充作水殿,又有漾彩、朱鳥、蒼螭、白虎、玄武、飛翔、青凫、陵江、樓船、闆艙、黃篾等數千艘,分坐諸王百官,妃嫔公主,及載内外百司供奉物品。

    最奇怪的是有五樓、道場、玄壇等數十艘,為僧尼道士蕃客所乘,統共用挽船士八萬餘人,内有九千餘名,系挽龍舟翔螭舟,各用錦彩為袍。

    衛兵所乘,又分平乘、青龍、艨艟、艚、八櫂、艇舸等數千艘,挽船不用人夫,須由兵士自引。

    龍旂舞彩,畫舫聯镳,相接至二百餘裡。

    岸上又有騎兵數隊,夾河衛行,所過州縣五百裡内,概令獻食,往往一州供至數百車,窮極水陸珍馐。

    炀帝、蕭後,及後宮諸妃嫔,反視同草具,飲食有餘,辄抛置河中。

    自來帝王巡幸天下,哪裡有這般奢侈,這般驕淫?小子有詩歎道: 帝王多半好風流,欲比隋炀問孰侔? 南北輿圖方混一,可憐隻博兩番遊。

     欲知炀帝南巡後事,下回再行表明。

     ------------------------------- 寫宣華夫人之死,及楊素之遇鬼,似屬冤仇相報,躍然紙上,雖未必實有其事,而疑心生鬼,亦人情所常有。

    且以見人生之不可虧心,心苟一虧,魂魄不搖而自悸,有不至死地不止者,此作者警世之苦心也。

    炀帝窮奢極欲,為古今所罕聞,極力摹寫,愈見其鎩蹋婦女,荼毒生靈,天下甯有若是淫昏之主,而能長享太平,任所欲為耶?況事本韓偓《海山記》,并非無稽,而江都之遊,又為大業元年間事,此系炀帝南巡第一次,趁年仍返東京,俗小說中卻謂其一去不回,竟似炀帝十年外事。

    夫炀帝固嘗死于江都,然事在後起,并非一次即了,隋史中自有年月可證,得此編以序明之,而史事乃有條不紊,非雜亂無章之俗小說,所得同日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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