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老将失謀還師被虜昏君嗣位慘戮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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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請事,統由宦官代奏。

    于是京兆郡丞樂運,輿榇入朝,陳主八失:(一)事多獨斷,不令宰輔參議。

    (二)采女實宮,儀同以上諸女,不許擅嫁。

    (三)至尊入宮,數日不出,所有奏聞,統歸閹人出納。

    (四)下诏寬刑,未及半年,更嚴前制。

    (五)高祖珽雕為樸,崩未逾年,遽違遺訓,妄窮奢麗。

    (六)勞役下民,供奉俳優角镴。

    (七)上書字誤,辄令治罪,杜絕言路。

    (八)玄象垂誡,熒惑屢現,未能谘诹善道,修布德政。

    結末數語,乃是八過未改,臣見周廟将不血食了!看官,試想這種直言不諱的谏草,就使遇着中主,尚且忍受不起;況周主赟庸昏淫暴,哪肯聽受直言。

    當下勃然大怒,命運入獄,即欲加運死罪。

    朝臣相率惶怖,莫敢營救,獨内史中大夫元岩歎道:“臧洪同死,人且稱願;臧洪事見《三國志》。

    況同時遇着比幹,岩情願與他同斃。

    ”遂詣閣入谏道:“樂運不惜一死,實欲沽名,陛下不如好言遣歸,借示聖度!”也是諷谏。

    頠怒乃少解,越日召運與語道:“朕昨夜思卿所奏,實為忠臣。

    ”乃賜運禦食,運拜謝而出。

    朝臣初見周主盛怒,莫不為運寒心,及見運釋歸,乃為運道賀,說是虎口餘生,不可多得了。

     時大将軍王軌,出為徐州總管,因見上昏下蔽,恐禍及己身,私語親屬道:“我昔在先朝,屢言儲君失德,實欲為社稷圖存。

    今事已至此,禍變可知,本州控帶淮南,近接強寇,欲為身計,易如反掌,但忠義大節,究不可虧,況素受先帝厚恩,志在效死,怎得因獲罪嗣主,遽背先朝?今惟有待死罷了!千載以後,或得諒我本心。

    ”果然不到數月,大禍臨頭,好好一位百戰功臣,又複死于非命。

    原來中大夫鄭譯,與軌有嫌,又恨及宇文孝伯,屢思報怨。

    事見七十八回,吐谷渾之役。

    可巧周主自扪杖痕,謂是何人所緻?譯乘機答道:“事由王軌、宇文孝伯。

    ”赟恨恨道:“我誓當殺彼!”譯複述及王軌捋須事,見上。

    越激動周主怒意,遂遣内史杜虔,赍敕殺軌。

    中大夫元岩不肯署敕,禦正中大夫顔之儀進谏不從。

    岩複繼脫巾頓首,三拜三進,周主怒道:“汝欲黨軌麼?”岩答道:“臣非黨軌,正恐濫誅功臣,失天下望!”周主赟叱令内侍,毆擊岩面,将他逐出,即日免官。

    并促令杜虔就道,未幾即由虔返報,軌已誅訖。

     上柱國尉遲運私語孝伯道:“我等與王公同事先朝,素懷忠直,今王公枉死,我輩亦将及難,奈何奈何?”孝伯道:“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為臣為子,去将何往?且委贽事人,義難逃死。

    足下若為身計,何勿亟求外調,還可免禍。

    ”尉遲運依計而行,得出為秦州總管。

    才閱數日,周主赟召問孝伯道:“公知齊王謀反,何故不言?”孝伯道:“齊王效忠社稷,實為群小所谮,因緻冤戮,臣受先帝囑托,方愧不能切谏,此外尚有何言!陛下如欲罪臣,臣有負先帝,死亦甘心了!”周主赟也覺懷慚,俯首不語,待孝伯告退,竟下敕賜死。

    又因宇文神舉,受寵先朝,亦嘗毀己,索性盡加辣手,命内史赍着鸩酒,速赴并州,逼令飲鸩自盡。

    尉遲運至秦州,疊聞孝伯、神舉,依次畢命,不由的憂懼成疾,也即暴亡。

    小子有詩歎道: 未信仁賢國已虛,哪堪勳舊盡誅鋤! 人亡邦瘁由來久,黑獺從茲不食餘。

     周主赟既濫殺勳臣,又想出一種奇事,即拟施行。

    欲知周主有何設施,且至下回再表。

     ------------------------------- 周主邕為一英武主,平齊以後,又複敗陳,雖由陳将吳明徹之昏耄失算,以緻兵敗受擒,然非周将王軌之鎖斷下流,亦不至挫失如此。

    敗陳者王軌,用軌者周主邕,推原立論,甯非由周主之英明乎?獨周主邕号稱知人,而不能自知其子,昏庸如赟,安得以大統相屬?就令諸子尚幼,不堪承嗣,何妨援兄終弟及之例,傳位同胞!況世宗毓已為前導,邕正可步厥後塵,奈何徒為子嗣計,不思為社稷計乎?及赟嗣位後,戮勳戚,殺功臣,種種失德,史不絕書,皆周主之贻謀不臧,有以緻之。

    然當時如齊王憲輩,不能為伊霍之行,徒拱手而受戮,忠而近愚,亦不足取,身亡而國俱亡,此任聖之所以夐絕古今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