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老将失謀還師被虜昏君嗣位慘戮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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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高緯受封溫公,尚向周主哀求一人,這人為誰?就是淑妃馮小憐。

    念茲在茲,可算情種。

    周主邕微哂道:“朕視天下如脫屣,一婦人豈為公惜!”遂仍将馮妃給還高緯。

    緯拜謝而起,挈妃自出。

    既而周主召緯入宴,并及高氏諸王公,酒至半酣,令緯起舞,緯毫無難色,乘着三分酒意,舞了一回。

    差不多似虞廷之百獸。

    高延宗獨悲不自勝,至宴罷歸寓,即欲仰藥,侍婢再三勸止,乃暫自偷生。

    到了秋盡冬來,有人誣告溫公高緯,與宜州刺史穆提婆謀反。

    周主召還穆提婆,與緯等對簿,大衆同聲呼冤。

    惟延宗飲泣無言,用椒塞口,未幾氣絕。

    高緯父子及齊宗室諸王,并皆賜死。

    穆提婆亦當然伏誅,獨孝珩先期病逝,得歸葬山東。

    緯弟仁英患狂,仁雅患瘖,亦均得免死,流徙蜀中。

    其餘親屬故舊,一并流配,概死邊疆。

    高緯雖在位十二年,死時尚隻二十二歲,緯子恒隻八歲而終。

    史稱緯為齊後主,恒為齊幼主。

     緯母胡氏年已四十,尚有冶容,恒母穆氏年僅二十有奇,自然更豔。

    兩人流落無依,竟在長安市中,操着皮肉生涯,日與少年遊狎。

    相傳胡氏得陳夏姬術,陳夏姬系春秋時人,有内視法。

    與人歡會,常如處子,因此張幟平康,室無虛客。

    穆黃花妖冶善媚,亦得狎客歡心。

    胡氏嘗語穆氏道:“為後不如為娼,更饒樂趣。

    ”無恥至此,未始非高氏好淫的果報呢!登徒子其聽之。

    齊任城王湝與緯同死。

    湝妃盧氏,由周主賜與親将斛斯征。

    盧氏蓬頭垢面,長齋持佛,不與征同言笑,征乃聽令為尼。

    獨緯妃馮小憐,亦由周主命令,賞與代王達為妾婢。

    達本不好色,偏得了這個馮淑妃,竟被迷住,非常愛寵。

    馮嘗彈琵琶,忽斷一弦,因随口吟詩道:“雖蒙今日寵,猶憶昔時憐!欲知心斷絕,應看膠上弦。

    ”你若果不忘舊情,何不早死,還可謝齊後主!達妃李氏,與達本伉俪相諧,自經馮小憐入門,屢緻夫妻反目,大婦含酸,小妻構釁,不問可知。

    後來達為楊堅所殺,堅篡周祚,又将馮氏賜與李詢,詢即達妃李氏兄。

    詢母為女報怨,令小憐改着布裙,逐日舂米,弱質柔姿,怎禁賤役,再加詢母多方謾罵,不堪蹂躏,隻好自尋死路,赴入冥途,人生總有一死,死到此時,乃弄得無名無望了。

    覆國亡家,都由此輩。

    話休叙煩。

     且說齊範陽王高紹義,投入突厥,突厥木杆可汗,已早去世,弟佗缽可汗繼立,很加愛重,凡在北齊人,悉歸隸屬。

    齊營州刺史高寶甯,與紹義同宗,久鎮和龍,即營州治所。

    頗得夷夏人心。

    周主遣使招降,寶甯不從,竟使人至紹義前,上表勸進。

    突厥亦許為臂助,紹義遂進據平州,自稱齊帝,改元武平。

    命寶甯為丞相,佗缽可汗,亦招集諸部,舉衆南向,聲言立範陽王為齊帝,代齊報仇。

    周主邕正拟進讨,忽聞陳司空吳明徹等,出兵呂梁,進圍彭城,乃先務南顧,亟遣大将軍王軌,率兵赴援。

    原來陳主顼聞周人滅齊,欲争徐、兖,因命吳明徹督軍北伐。

    行至呂梁,周徐州總管梁士彥,率衆拒戰,為明徹所破,斬獲萬計。

    乘勝進圍彭城,月餘不下,陳中書舍人蔡景曆進谏道:“師老将驕,不宜過窮遠略,請下敕班師。

    ”陳主顼不從景曆,反說他阻惑衆心,免官放歸。

    吳明徹在軍日久,仍然無功,且年将七十,不堪久勞,沒奈何力疾從事。

    那周大将軍王軌,已出兵南下,來救彭城。

    明徹得周軍出發消息,益銳意進攻,就清水築起長堰,引波流至城下,環列舟艦,日夕猛撲。

    梁士彥多方抵禦,仍不得下。

    适探報傳入陳營,謂周将王軌,已引軍入淮口,用鐵鎖貫住車輪數百,沉清水中,遏斷陳軍歸路,且在兩旁築壘屯戍雲雲。

    陳軍不禁恟懼。

    部将蕭摩诃獻議道:“王軌始鎖下流,兩旁雖已築壘,總還未就,速宜分兵往争,否則歸路一斷,我輩均為所虜了。

    ”此策确是要緊。

    明徹掀髯微笑道:“搴旗陷陣,屬諸将軍;長算遠略,歸諸老夫,老夫自有主裁,将軍不必躁急!”老昏颠倒。

    摩诃失色而退。

     蹉跎過了旬餘,下流已被鎖住,水路遂斷。

    周軍遂來救城,明徹正苦背疾,不能支持。

    蕭摩诃複入請道:“今求戰不得,進退失據,看來隻好潛軍突圍,方保生還,請公率領步卒,乘車徐行。

    摩诃領鐵騎數千,驅馳前後,必能保公安達京邑。

    此機一失,生還無望了!”明徹怅然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