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巡塞北厚撫啟民汗幸河西窮讨吐谷渾

關燈
利傳子達漫,稱泥撅處羅可汗。

    處羅可汗母向氏,本中國人,因泥利病死,不耐寡居,轉嫁泥利弟婆實特勒。

    開皇末年,向氏夫婦入朝,适值達頭為亂,不敢西歸,乃留居長安。

    及達頭逃亡,西路少通。

    處羅可汗頗憶念生母,遣使入塞,訪母所在。

    可巧裴矩出屯敦煌,得知此信,遂奏請招撫處羅。

    崔君肅奉诏西行,馳入西突厥牙帳,處羅踞坐胡床,不肯起迎,君肅正色與語道:“突厥中分為二,每歲交兵,經數十年,莫能相滅。

    今啟民舉部内附,借兵天朝,共滅可汗,天子已經俯允,師出有期,隻因可汗母向夫人,留住京師,日夕守阙,籲請停兵,願囑可汗内屬。

    天子格外加憐,故遣我到此,傳達谕旨。

    今可汗乃如此倨慢,是向夫人有欺君大罪,必将伏屍都市,傳首虜庭。

    且發大隋将士,合東國部衆,左提右挈,來擊可汗,試問可汗能自保否?奈何争小節,昧大局,違君棄母,自取滅亡?”說到“亡”字,那處羅已矍然起座,流涕再拜,跪受诏書。

    君肅又說處羅道:“啟民内屬,受賜甚厚,所以國富兵強。

    今可汗後附,欲與啟民争寵,必須深結天子,方得如願。

    ”處羅聞言,忙向君肅問計。

    君肅道:“吐谷渾為啟民婦家,今天子以義成公主嫁啟民,啟民畏天子威靈,與吐谷渾斷絕親交,吐谷渾亦因此懷恨,不修職貢,可汗若請讨吐谷渾,會同上國兵馬,出境夾攻,定可破虜,然後躬自入朝,既邀主眷,複谒母顔,豈非一舉兩得麼?”娓娓動聽,才辯頗類長孫晟。

    處羅大喜,厚待君肅,尋即遣使随行,貢汗血馬。

    并表請會讨吐谷渾。

    炀帝面谕來使,以隔歲為期,來使奉命去訖。

     流光如駛,一瞬經年,已是大業五年。

    春光明媚,冰泮雪融。

    炀帝乃整頓行裝,出巡河右,時裴矩已誘令鐵勒部,襲破吐谷渾,吐谷渾可汗伏允,誇呂次子。

    東走西平境,遣人入塞,乞請援師。

    炀帝正欲擊吐谷渾,乘機發兵,即遣安德王楊雄出澆河。

    許公宇文述出西平,托詞迎允,實囑使襲取虜帳。

    伏允卻也狡猾,探知隋兵勢盛,不敢迎降,複率衆奔雪山。

    宇文述引兵追住,連拔曼頭、赤水二城,斬首三千餘級,獲王公以下二百人,虜男女四千口而還。

    所有吐谷渾故地,東西亘四千裡,南北闊二千裡,皆為隋有。

    分置郡縣鎮守,徙天下輕罪實邊。

    炀帝又欲親自耀威,出臨平關,越黃河,入西平,陳兵閱武,将窮讨吐谷渾,特命内史元壽南逼金山,兵部尚書段文振北逼雪山,太仆卿楊義臣東屯琵琶峽,将軍張壽西屯泥嶺,四面圍聚,為掩取伏允計。

    伏允率數十騎潛遁,囑部酋詐為伏允,保守車我真山。

    隋右屯衛大将軍張定和,恃勇無謀,自請往捕,身不被甲,即入山搜尋,不料山谷裡面,伏兵四布,任你如何能耐,終是雙手不敵四拳,白白的喪失性命。

    隻有裨将柳武建,步步為營,得免險難。

    且斬俘吐谷渾兵數百人,左光祿大夫梁默等,追讨伏允,也被伏允誘斬。

    衛尉卿劉權出伊吾道,總算虜得千餘口,回來報功。

    炀帝親至燕支山,高昌王幹伯雅,伊吞吐屯沒,官名,系突厥之監守伊吾者。

    及西域二十七國使臣,俱伏谒道旁。

    炀帝預囑河西士女,盛飾縱觀,誇耀富有,如有車服未鮮,令郡縣督率改制,因此騎乘炫目,綿亘通衙。

    吐屯沒請獻地數千裡,炀帝當然喜慰,分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令劉權居守河源,大開屯田,箓禦吐谷渾,通道西域。

    并因裴矩綏遠有功,進授銀青光祿大夫。

    小子有詩歎道: 有道明王守四夷,何勞玉帛示羁縻? 鑿空博望猶遭議,況複隋臣好尚欺。

     欲知炀帝西巡餘事,待至下回再詳。

     ------------------------------- 本回述炀帝之好大喜功,北巡西讨,可謂隋朝極盛時代。

    突厥内附,啟民可汗恭順無違,炀帝親幸廬帳,索辮擎肉,韋剭獻酒,何其盛也?及西巡河右,出臨平關,窮追吐谷渾,雖張定和、梁默等,均陷沒敵中,然觀燕支山之受谒諸羌,道旁羅拜,亦曷嘗不足彿人?奢淫如炀帝,有此幸遇,豈非意外尊榮?然炎炎者滅,隆隆者絕,以炀帝之無功無德,乃有此羌胡之歸命,是正所謂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

    況外人并非心悅誠服,無非貪利而來,我之利有窮時,彼之貪無窮境,利盡而彼即掉頭去矣,彼去而我益困。

    外患未來,内讧先起,瓦解土崩,有必然者,此裴矩之所以難辭禍首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