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回 月夜棹孤舟 巫峽啼猿登棧道 天涯逢知已 移家結伴隐名山

關燈
得,你說我焉有不肯之理?"李甯聽了此言,不禁點頭。

    英瓊正因為她父親不教她武藝,小心眼許多不痛快,一聽周淳之言,不禁眉軒色舉,心頭暗自盤算。

    周淳也已覺得,便向她說道:"賢侄女你大概是見獵心喜吧?若論你世妹天資,也自不凡,無庸我客氣。

    若論骨格品貌,哪及賢侄女一半。

    餐霞大師見了你,必然垂青。

    你不要心急,早晚自有機緣到來尋你,那時也就由不得你父親了。

    "李甯道:"賢弟又拿你侄女取笑了。

    閑話少提,我們峨眉山之行幾時動身?燕兒可要前去?" 周淳道:"我這裡還有許多零碎事要辦,大約至多有十日光景,我們便可起程。

    燕兒有老母在堂,隻好暫時阻他求學之願了。

    "燕兒聽了他師父不要他同去,便氣得哭了起來,周淳道:"你不必如此。

    無論仙佛英雄,沒有不忠不孝的。

    我此去又非永别,好在相去不過數十裡路,我每月準來一回,教授你的文武藝業,不過不能像從前朝夕共處而已。

    "燕兒聽了,思量也是無法,隻得忍淚。

    李甯道:"你蒙館中的學童,難道就是燕兒一個麼?"周淳道:"我前日自峨眉山回來,便有入山之想。

    因為此間賓主相處甚善,是我在歸途中救了一個寒士,此人名喚馬湘,品學均佳,我替他在前面文昌閣尋了寓所,把所有的學生都讓給他去教。

     誰想晚上便遇見了你。

    "李甯道:"原來如此,怪道除燕兒外,不見一個學生呢。

    "周淳道:"燕兒也是要介紹去的,因為你來家中,沒有長須奴,隻好有事弟子服其勞了。

    "言談片時,不覺日已沉西,大家用過晚飯。

    燕兒又與他父女鋪好床被,便自走去。

     隻有英瓊,聽了白日許多言語,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時已三鼓左右,隻聽見隔壁周淳與燕兒說話之聲。

    一會,又聽他師徒開了房門,走到院中。

    英瓊輕輕起身,在窗隙中往外一看,隻見他師徒二人,手中各拿了一把長劍,在院中對舞。

    燕兒的劍雖是短一點,也有三尺來長。

    隻見二人初舞時,還看得出一些人影。

    以後兔起鹘落,越舞越急,隻見兩道寒光,一團瑞雪,在院中滾來滾去。

    忽聽周淳道:"燕兒,你看仔細了。

    "話言未畢,隻見月光底下,人影一分,一團白影,随帶一道寒光,如星馳電掣般,飛向庭前一株參天桂樹。

    又聽咔嚓一聲,将那桂樹向南的一枝大枝桠削将下來。

    樹身突受這斷柯的震動,桂花紛紛散落如雨。

    定睛一看,庭前依舊是他師徒二人站在原處。

    在這萬籁俱寂的當兒,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檐前鐵馬兀自丁東。

    把一個英瓊看得目定神呆。

    隻見周淳對燕兒說道:"适才最後一招,名叫穿雲拿月,乃是六合劍中最拿手的一招。

    将來如遇見能手,盡可用它敗中取勝。

    我一則憐你孝道,又見你聰明過人,故此将我生平絕技傳授于你。

    再有二日,我便要同你師伯入山,你可早晚于無人處勤加溫習。

    為師要安睡去了,明夜我再來指點給你。

    "言罷,周淳便回房安歇不提。

    燕兒等周淳去後,也自睡去。

     如是二日,英瓊夜夜俱起來偷看。

    幾次三番,對她父親說要學劍。

    李甯被她糾纏不過,又經周淳勸解,心中也有點活動,便對她道:"劍為兵家之祖,極不易學。

    第一要習之有恒;第二要練氣凝神,心如止水。

    有了這兩樣,還要有名人傳授。

    你從小嬌生慣養,體力從未打熬,實在是難以下手。

    你既堅持要學,等到到了山中,每日清晨,先學養氣的功夫,同内功應做的手續。

    二三年後,才能傳你劍法。

    你這粗暴脾氣,到時不要又來麻煩于我。

    "英瓊聽了,因為見燕兒比她年幼,已經學得很好,她父親之言,好像是故意難她一般,未免心中有點不服。

    正要開口,隻見周淳道:"你父所說,甚是有理,要學上乘劍法,非照他所說練氣歸一不可。

    你想必因連夜偷看我傳燕兒的劍,故你覺得容易,你就不知燕兒學劍時苦楚。

     我因見你偷看時那一番誠心,背地勸過你父多少次,才得應允。

    你父親劍法比我強得多,他所說的話絲毫不假,賢侄女不要錯會了意。

    "李甯道:"瓊兒你不要以為你聰明,這學劍實非易事,非凝神養氣不可。

    等到成功之後,十丈内外,塵沙落地,都能聽出是什麼聲音來。

     即如你每每偷看,你世叔何以會知道?就是如此。

    這點眼前的事物如果都不知,那還講什麼劍法?幸而是你偷看,如果另一個人要爬在窗前行刺,豈不在舞劍的時候,就遭了他人的暗算?"英瓊聽了他二人之言,雖然服輸,還是放心不下。

    又偷偷去問燕兒,果然他學劍之先,受了若幹的折磨,下了許多苦功,方自心服口服。

     光陰易過,不覺到了動身的那一天。

    一幹學童和各人的家長,以及新教讀夫子馬湘,都來送行。

    燕兒獨自送了二十餘裡,幾次經李、周三人催促,方才揮淚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