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關燈
分兩岐,若翦刀然,口中鮮紅如血。

    俄見蛇身徐引而直,蜿蜒自去,在風聲從之。

    其行甚速,頃刻遂杳。

    始知兩兄驚仆以此也,遂呼曰:&ldquo蛇去矣!&rdquo甲、乙乃蘇,亟捩舵而還,不複操此業。

    或曰:丙不去,則甲、乙死生未可知,丙之去,殆有使之者乎? 有汪某者,習申、韓家言,其人固長者也。

    夜為冥官,治冥中事。

    三人共之,皆服本朝衣冠。

    其中坐者帽頂以珊瑚,汪則坐其左。

    一夕,有女鬼披發号哭,持狀呈于中坐者。

    中坐者命持至汪前,汪閱之,所訟即汪也。

    先是,汪在某縣幕,有女子為人調戲而自盡者。

    調戲之人例得死罪,汪改易其爰書中一字,而罪人減一等免死,故女鬼訟之。

    汪以其事涉己,仍使呈中坐者,中坐者與鬼語良久,鬼大笑而去,汪不知為何語也。

    及明日,某縣以重修縣志,請汪秉筆,汪乃悟鬼笑之故,因為此女立傳,備言其本末,載入縣志。

     丹徒張氏,望族也。

    相傳其先世有某甫者,至金陵應鄉試,所寓屋租價甚廉,而室中塵積寸許。

    同寓之友疑其不吉,去之,張以其價廉,留焉,宿于樓下。

    至夜半,聞樓梯有步履聲,伺之,見有二人衣服藍縷,顔色慘淡,一提壺,一執扇,由梯而下,至中庭而立。

    張懼甚,欲呼其僮仆。

    忽又有一人,頭戴白布高帽,手持綠油傘,語二人曰:&ldquo新科解元在此,爾等速去!&rdquo言已,三人者皆不見。

    明日詢之鄰人,知此樓故有缢死鬼,時出為祟也。

    張居此,竟無恙。

    是科果以第一人中式,次年成進士,以知縣終。

     鎮江柳某,攜其一弟二子至金壇應歲試,以試院左右屋價甚昂,乃于僻地租屋數椽而居之。

    屋在深巷中,每夜時聞鬼聲<需鬼><需鬼>然,頗厭苦之,謀逐鬼。

    柳某曰:&ldquo吾能誦焰口經以召諸鬼。

    俟諸鬼畢集,二子立巷口阻其出路,吾弟在内持帚向空奮擊,必可痛懲之,庶此後鬼不敢至也。

    &rdquo衆曰:&ldquo諾。

    &rdquo是夕,陳設如儀,柳高坐誦咒以召鬼,二子分守前後巷口,弟持帚奮擊,柳又鳴铙以助之。

    鬼聲至巷口辄回,如是久之。

    其長子呼其叔曰:&ldquo叔憊矣,且來守此巷口,我代叔擊鬼。

    &rdquo叔往立未定,忽仆于地,若為人推倒者,蓋鬼已奔去矣。

    後二子皆成進士,其叔以明經終。

    或曰:&ldquo鬼殆以其可輕而侮之欤?&rdquo餘曰:&ldquo不然,鬼之畏人,畏其鎮定耳;一移足,則氣不固矣。

    敵之至也攻其瑕,病之來也乘其虛,皆此理也。

    &rdquo餘同年丁濂甫紹周,自言少時曾戲學缁流施攻焰口,祗習召請之文,未得退送之訣。

    鬼聚其室,燈光如豆,濂甫置之不問,擁被而眠,但聞啾唧之聲,達旦始寂,竟無他異。

    此則由濂甫根柢深厚,故鬼不得而侮之,否則未有不為所困者矣。

     濂甫又言:道光辛醜歲入都會試,繞道走徐州,投宿旅店。

    店中人滿,主人導至後屋中,掃榻布席,将就偃息。

    俄聞有臭氣甚惡,周觀四壁,無所見。

    以燭照床下,則一屍存焉,兩手兩足以四巨釘釘于床版。

    濂甫噤不敢聲,危坐達旦,束裝而去。

    此必孤客挾重赀為所戕害者,使見之而驚呼,必且身罹其害。

    危險之中,鎮定如此,其膽其識,均足多也。

     鎮江甘露寺,一巨刹也。

    嘉慶間,長白策公守是郡,不信佛法。

    一日至寺,寺僧與之暢談内典,并侈陳福田利益。

    公曰:&ldquo佛法深微,固難遽喻。

    至如慈雲甘露,普拯幽冥,則宜實有征應。

    明日煩吾師施放焰口,吾親臨觀覽,必有所見,方釋吾疑;不然,則是師之慧力未足洞徹幽明,當别選高僧拄持此寺。

    &rdquo僧唯唯,謀于其徒。

    有小沙彌頗狡狯,謂主僧曰:&ldquo市有丐者二人,形容如鬼,俟召孤魂時,使之至踱庭中,自東而西,太守遠觀,必以為鬼也。

    &rdquo主僧從之,乃與丐約,每人予之錢二百,使僞為鬼以欺太守。

    孰意次日日未暮,太守使人封閉三門,丐不得入。

    群僧無如何,晚間姑循照常儀登壇施食,果有人影往來庭庑。

    僧疑三門封閉,丐不知以何術而來,乃太守則聳然異之,布施優渥,頂禮而去。

    次日僧持錢往酬丐,則已僵斃道旁矣。

    始悟昨暮來者,丐之鬼也,因使人瘗之。

    鎮江鄒氏,在乾、嘉間頗稱殷富。

    其第宅寬大,四旁小屋空者居多。

    一日,有傭工缢死其中,鄒氏不知也。

    會其家作佛事,至夜施放焰口,缁流正在壇上誦經,忽陰風大起,滿堂燈燭暗淡無光。

    群僧惶駭,皆逃入廊屋,惟主僧曰希聖者仍危坐不動,口中默念,不知是何神咒。

    良久燈燭複明,群僧亦集。

    佛事畢,希聖語主人曰:&ldquo今日事頗怪異,檀越宜各處檢尋,有無他故。

    &rdquo次日尋至空屋,始知傭工缢死已數日矣。

     丹徒有沈某者,工舉業,而家甚貧,無所得食,乃為人作訟牒。

    一夕,夢其父痛責之,始辍不作。

    其後舉于鄉,成進士,以知縣分發河南。

    十餘年後,宦成而歸,橐中頗豐。

    至歲除日,夜将半矣,其妻聞聽事前似有人聚語,乃自門隙窺之。

    見古衣冠者數人列坐堂上,一人曰:&ldquo沈某不義之财,宜付之一炬。

    &rdquo一人曰:&ldquo此似過重,絕其嗣可也。

    &rdquo一人曰:&ldquo沈某作縣令,聽斷尚無枉撓,絕嗣亦太過,但當散其财耳。

    &rdquo其妻悚然而入。

    後其家果日貧。

     揚州包某,酷信扶箕之術。

    懋遷有無,悉決之于箕,久之家大富。

    一日,箕仙告之曰:&ldquo某日揚州有水災,汝宜早為計,勿及于難。

    &rdquo包疑信參半。

    然念時屆秋初,正淮水盛漲之時,且箕仙靈異素著,當不吾欺。

    乃先期具舟,托言有事于鎮江,載眷屬俱去。

    是日天氣陰晦,大雨如注,甫出瓜步江中,風浪大作,波濤洶湧,幾瀕于危。

    幸而至于京口,雨霁,風亦稍止。

    次日探問維揚消息,則并無水災,城中安堵如故。

    數日後,仍移家而歸。

    叩問箕仙,盤中大書曰:&ldquo是日江中風浪可怕否?&rdquo殆以其屢渎,故戲之也。

     京口有蔡姓者,其妻張氏,病中見一鬼來索命,言前世冤仇,今日既遇,必不相舍。

    蔡因具牒訴于城隍神。

    張見有冥隸持票來捉鬼去,俄又有一隸來拉張俱去,張遂昏然若死者。

    二日而蘇,語其夫曰:&ldquo不可為矣!我至冥中與鬼對質,彼直而我曲,神不吾也。

    &rdquo翌日果死。

     揚州有某翁者,以禺起家,為諸商領袖,家中巨富,年迹逾六十矣。

    偶乘肩輿過鈔關義渡,值漕艘連樯來,風帆甚猛,頃刻而至,渡舟幾為沖覆。

    同舟之人惶怖号呼,翁坐輿中,亦甚驚懼。

    有一輿夫在旁,見輿中所坐竟非翁也,青面赤發,目大如雞卵,齒<齒>々出唇外,若廟中所塑鬼判者然。

    大驚,不敢言。

    俄頃之間,仍複其故,舟亦不覆。

    此翁以驚懼故,神出于舍,見此怪狀,殆亦魔君轉世者欤? 史蘭奇,海甯之硖石鎮人。

    無子,有一女名大姑,年二十,未許嫁。

    同治甲戌歲,史患痢疾甚劇,諸醫束手。

    同裡有戴生者,善扶箕之術,乃使求方于仙。

    仙判用大黃四兩,佥疑不可用,請易之。

    又判用豬脾一具,實以糯米及蓮實芡實,煮爛食之。

    大姑素慧,見仙方如此,歎曰:&ldquo吾父病必不起矣。

    &rdquo其夜,戴生在家,忽箕筆自搖動若欲書者,大驚,試扶之,則疾書曰:&ldquo此地竟有此大好事邪?史女大姑以身代父,其孝可嘉,惜其父祿已盡,不能延也。

    上帝憫之,賜其嗣子成名。

    又錄大姑為泰山侍書,羽葆導引,從此經過,猶未遠也。

    &rdquo衆方驚詫,忽聞香氣酷烈,且隐隐有音樂聲。

    戴與史相距裡許,乃走問史氏。

    史氏猶不知大姑已死也,急入視之,則大姑卧床上,其體已冰,推尋死狀,蓋服生鴉片煙而死也。

    次日,史病小愈,越十四日竟死。

    既服阕,其所嗣子補博士弟子員,所謂賜嗣子成名者信矣。

    則大姑之為泰山侍書,亦必不妄也。

    餘雅不信扶箕之術,然如此等事,雖近無稽,而有足勸孝。

    稗官小說,何妨妄言而妄聽哉!扶箕或謂之扶乩,餘按《夷堅志》&ldquo沈承務紫姑&rdquo一條雲:紫姑,仙之名,古所未有,至唐乃稍見之。

    世但以箕插筆,使兩人扶之,或書字于沙中。

    據此,則當作扶箕為是。

    離硖石十餘裡,地名長阡,有王翁者,人頗長厚。

    一子弱冠,應童子試矣。

    為之娶婦,甫娶而婦死;續聘某氏女,未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