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回 明月朗青峰 炙鹿燔松 清遊如繪 重霄翔白羽 熔山沸石 烈火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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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靜極思動,隻因和九烈孽子黑醜一言不合,互相争鬧,九烈護庇孽子,數說了兩句,她當時忿恨,盜了宮中幾件厲害法寶,私自逃出,不再回去。

    九烈事後思戀,又把孽子責罵一頓,立逼黑醜去尋妖姬賠罪,務要接回宮去,否則父子不再相見。

    以緻黑醜路遇妖人,受了愚弄,竟與妖屍谷辰合流,乘鄭颠仙元江取寶之際前往侵擾,死在小南極女仙葉缤的冰魄極光劍和淩雲鳳師妹的神禹令二寶之下。

    她還惹出許多事端,至今未了。

    妖婦生性淫兇,自離本洞,便在外面廣尋面首,以快淫欲。

    九烈教下雖不計較貞淫,并且還想她回富重溫舊夢,無如黑醜一死,其母又是九烈感恩敬畏的嫡室,推原禍始,自不甘休。

    經此一來,妖婦益發斷了歸念,自恃妖法異寶,恣意為惡,所以今日終伏顯戮。

    按她本質,何等聰明機智,如肯歸正,還不是我輩中人麼?全系自作之孽,數限便由孽生而已。

    ” 正說之間,靈姑忽想起元江取寶成功之時,師姊歐陽霜長子蕭漳曾因乘隙盜寶,歸途為一妖婦劫去。

    後來歐陽霜哭求師父去救,彼時在場各平輩劍仙俱和歐陽霜交好,紛紛請命前往。

    甚至連峨眉門下弟子。

    道法高強先進的師兄姊,竟連金鞭崖煉寶良機都甘舍去,欲往相助。

    嗣經師父勸阻,隻派了秦寒萼等三人同往。

    妖婦姓名正是這黑神女宋香兒,既已在此伏誅,歐陽母子必已無恙回去,便向靈雲打聽。

     秦紫玲笑道:“此事大師姊不曾在場,隻我一人身經其事,那妖婦煞是厲害,舍妹等如若晚到一步,蕭漳是她迷戀的人,暫時還能保全,歐陽師妹就不能免于難了。

    就這樣仍受了一點小傷,如非鄭師叔賜有靈符,幾乎從此殘廢。

    後來竟連舍妹等也一齊困住。

     經我接到舍妹用地底傳音告急,恰值小仙童虞孝、鐵鼓吏狄鳴歧兩位新同門奉命東海采藥,便道來訪,正在宮中。

    位俱識得妖婦來曆底細,相助趕去,先由虞師弟用後弄射陽神弩毀了妖幡,又發先天大乙神雷震散妖氣,與舍妹等裡應外合。

    妖婦先還逞能,經我用璇光尺、庚辰剪、九音神鎖連破去她十三件法寶,身上還受了好些傷。

    眼看被舍妹的柔麻擒往,微一疏忽,竟被她化身逃走。

    本不打算窮追,無如妖婦忒陰毒,臨逃還下毒手,放出好些黑神刺。

    我看出不妙,忙用璇光尺去破時,舍妹和歐陽母子全被打中。

    此刺厲害不在白眉針以下,不過我們金蟬師弟和李英瓊師姊俱有破它的法寶;不比白眉針,非陷空老祖的吸星球不能取出。

    經此一來,将衆激怒,決計除她。

    由虞、狄二位先将三人送往峨眉仙府醫治。

    為防妖婦逃遁迅速,難于追蹤,又從舍妹手裡要來彌塵幡,到處搜查妖婦蹤迹。

    适才發現妖霧,遇見妖人暢吉,妖婦居然在彼。

    起初那麼難法,想不到惡滿限終之時,除她竟會如此容易。

    金蟬、英瓊本已離山他出,那破妖刺的法寶為物蠢重,不便攜帶,照例留在洞中。

    我和他們分手已有數日,此時必已醫治痊愈。

    歐陽母子不往青城金鞭崖拜見各位師長,必先回轉卧雲村故家看望,然後回轉苦竹庵去,無須再為懸念了。

    ” 靈姑于衆同門中,和歐陽霜最為交厚。

    因常聽師父說歐陽霜世緣未盡,緻誤仙業,非特不能和自己一樣,異日轉入青城門下尋求正果,并且還要遭受兵解轉劫,堕落與否尚不可知。

    歐陽霜每一談到此事,便自傷心落淚。

    靈姑覺她可憐,時常為她憂急,聞言才放了心。

    因知齊、秦二女道行高深,已離真仙不遠,異日救父回生,全仗峨眉芝仙靈血,諸多倚賴;又想代歐陽霜求一解免之策:難得二人應允小留,人更謙恭和藹,不以先進自居,正好乘機探詢。

    見衆人言笑晏晏,飲食将終,立即離座起身,走向二人面前,躬身拜倒。

    二人連忙扶起問故,靈姑一一說了。

     靈雲道:“靈妹至性格天,仙福甚厚,已聽各位師長說過,就非同氣也應相助,何況峨眉,青城本是一家。

    異日靈妹前往峨眉,愚姊必定先期趕往,代向芝仙先容,此層不消多慮。

    至于歐陽師妹,資質禀賦雖似稍差,人卻極好,誼無慈置。

    雖然數限緣福已有前定,但我想事前使有趨避,事後再為照護援引,這點人力總可辦到。

    如若相見,尚煩轉告,但能為力,無不盡心。

     “愚姊自從仙山開府,傳了法寶道術之後,隔不兩年,便奉教祖之命,同了紫玲、輕雲二位師妹,帶同金萍、龍力子等晚一輩的門人,移居東海紫雲宮水府。

    本拟修道之餘,重煉以前為取天一真水,驅除宮中五女,大破紫雲宮時,各同門姊妹兄弟飛劍所損毀的仙兵。

    不料當初破宮時節,附近有一得道多年的水怪,引一散仙乘虛潛入,初意本為盜取宮中靈藥,誰知朱師伯閉宮緊急,竟連這一人一怪封禁在内。

    人怪均擅隐形潛迹之術,更精大虛相神法,能颠倒五行生克,惑亂觀聽,藏處又是宮中最隐晦之處。

    師伯封閉時節,雖然覺出有異,但因峨眉開府盛會在即,破宮時所得神沙已用龍雀環攝往嵩山,尚須與白師伯合力祭煉一回,始能備做開府時的賀禮;又算出藏伏宮中之人益多害少;加以易鼎、易震兄弟因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窮追天癡上人弟子哈延,被困銅椰島,将受蛟鞭毒打,急須往救。

    諸股原因,竟率衆同門閉宮起身,未暇窮搜。

    這一人一怪雖被封閉在内,但是水悶靈域地區廣大,何地均可存身,宮中所遺靈藥寶物更難數計,人怪合力,備極艱辛,竟由伏處竄入黃精殿内。

    那裡正是昔日戰場,還有不少殘破仙兵寶器,仗着朱師伯禁制神奇,宮中七個要地各有生克妙用,外人休想竄人。

    他們僥幸竄人了一處,已是精力交敝,中間還陷身陣中,連受多日風雷之災,進退不得。

    如非那水怪有穿行地底之能,孤注一擲,使那散仙藏身怪口以内,仗着内丹護體,拼死硬闖,将虛實幻境沖破,得脫重圍,再有數日,人怪都難幸免了。

    養息複原之後,幾番冒險,再向别處嘗試,俱都受挫,僅以身免,方始暫息妄想。

     “好在黃精金殿也是宮中要地,仙景奇麗,地也廣大。

    這一人一怪先在殿中修煉,方服了不少靈藥,準備日久年深煉成道法,一舉而破全宮禁制,自為主人。

    過了年餘,貪心又起。

    見那些殘破戈矛盡是前古仙兵寶器,于是就着黃精殿上原有的一座寶鼎,不惜艱苦,用本身真火将它化為熔汁,重新冶煉,使成各種異寶。

    誰知沒有天一真水,不能凝煉。

    剛将這些刀劍戈矛化為熔汁,愚姊妹等便即趕到,和他們鬥了幾天法。

    始而不肯輸服,我們又奉師命,說他們從來無過,隻可善遣,不許傷害,不知怎的,竟被他們識破我們心意。

    第囚天上,女神嬰易靜師妹回玄龜殿省親,便道來訪,相助我們将他們困住,他們仍老臉磨纏。

    嗣經輕雲師妹作好作歹,将那仙兵熔汁分他們一半,又送還幾株靈藥,才行遣走。

     “我們先想難得這麼多仙兵被他們下苦工熔化,我們可以随意煉上數十件異主。

    不料那散仙私心忒重,精華竟被他們取走十之七八,雖然殘餘之物也勝尋常五金之精十倍,比他們所得終是大有遜色。

    所幸彼時誰也不知天一真水能使凝煉,未被強求了去。

    鬧得雙方都看着這些金霞燦爛、精光射目的熔汁,無計可施。

    近年才知底細,但我們若煉刀劍之類寶器決不如他們。

    雖說他們暫時不能凝煉,但早晚終有善法,我們不願相形見绌。

     恰巧英瓊師妹在幻波池地宮以内得到一部聖姑遺書,内有各種煉寶之法和諸般圖樣,與易師妹同來指點。

    又約凝碧諸同門協力,化腐朽為神奇,連經一百零三晝夜,煉成一百零三口三尖兩刃的天靈刀,另外仿鑄了二百四十根傳音針。

    那刀乃為紫雲宮的一層禁制,以備峨眉有甚盛會,宮中諸同門全往拜谒時防守之用,不能分贈。

    這傳音針乃易師妹家傳妙制,無論何時何地遇有危難,隻須取針向凝碧仙府、紫雲宮等求救之地或求助之人默祝,朝地一擲,任多厲害的妖法禁制,俱能沖開,立化寸許長極細一線金光,或上或下飛去,瞬息即達,不久救援便可趕到,端的神妙非凡。

    現時峨眉諸同門等人均有數枚,曾得過不少便宜。

    舍妹日前為妖婦所困,便仗此針告急。

    靈妹眉間隐含殺氣,前途保不住有事,今将此針贈與靈妹、南妹各一枚,以備緩急之需如何?” 石玉珠笑道:“齊道友,難怪你說峨眉、青城本是一家,果有許多關顧,我們外人看了不眼熱麼?”靈雲道:“當初針成分贈同門之時,虞孝、狄嗚歧因與令妹明珠交厚,曾經多取了兩枚,說是往贈令姊妹,石道友不曾得到麼?”石玉珠道:“此針早已拜領,并托虞、狄二位代為緻謝,适才所說乃是戲言,不過前次拜訪三位道友,均往峨眉未歸,雖有令師妹申若蘭引往,正主人不在,未便久留,好些靈域仙景均未得見,至今耿耿,早晚仍要拜訪一次。

    ” 靈雲笑諾。

    随将兩枚傳音針取出,贈與靈姑、南绮,并囑咐道:“峨眉、青城親如一家,長幼兩輩同門交均深厚,就未見過也都知道。

    隻峨眉凝碧仙府大元洞和紫雲宮兩處設有主針,與此相應,如有急難,任向何方求救均無不可。

    不過此針每枚隻用一次,用後便須異日重煉,不似易師妹傳音針可以常用。

    現值煉丹采藥事忙,無暇及此。

     “前此針剛煉成,被金蟬,石生二弟取走不少,以為針多,不甚珍惜,又奉師命分居兩地,時常用以通信,糟蹋不少。

    後經諸同門一分,又獻了些與各位師長,紫雲宮所存無多。

    失效之針,須俟将來有暇,始能彙齊重煉。

    此時存在兩輩同門及各方道友手中的雖還不少,到底用一枚少一枚。

    前聽各位師長說,竹山妖人與朱師伯之約将改在十二年後,諸位此行險阻頗多,非遇奇險,不可輕用。

    好在是同路行道,有此二針,足能防禦兩次大劫,也就到了時候了。

    ”二人接過那針一看,長一寸二,粗約分許,其形如錐,光華隐隐,分量頗沉。

    各自領命拜謝。

     嶽雯笑道:“令裘師弟一人向隅,未免不公,前承齊、周二位師妹相贈,我共得了三枚,一直未曾用過。

    ”石玉珠和齊、嶽二人都極相熟,知他将要取針贈與裘元,忙插口道:“嶽道友想贈裘道友麼?這一來,隻舜華大妹一人向隅了。

    我代她再讨一枚如何?”嶽雯含笑應諾。

    舜華聞言方要遜謝,紫玲知她塵緣難盡,異日險厄尚多,一面朝她使眼色,一面代向嶽雯手裡接過。

    笑道:“想當初此針煉成之時,我因它是宮中現成之物,為數頗多,我又不常出外,自問生平災厄已過,後經各方分散,所餘無幾,便沒再取。

    昨聽商道長說,舜妹前途尚有災厄,心中懸念。

    适見大師姊取贈南妹、靈妹,本想代索,偏生大師姊隻帶兩枚。

    宮中還存少許,本意回宮取來相贈,嶽師兄道妙通玄,三劫早完,反正用它不着,今贈舜妹實是合用。

    舜妹品端行謹,行善尤力。

    雖非同門,與愚姊妹均是至交,又是甫妹長姊,并非外人,何必客氣呢?”舜華方知此針關系将來自身安危,連忙喜謝收下。

     靈雲笑道:“此針子母相生,因求救之處隻限仙府和紫雲宮,幾贈外方道友的多将母針一同贈與,使自為甩,故此非與本門有淵源之人,不便奉贈。

    此時子母成套之針,衆同門中雖分得有,但隻舍弟金蟬和石生、本門雙英等有限幾位。

    都是平日情分太厚,備有事時私相照應之用,無關大體。

    即使母針還有,虞道友獨身修煉,交遊至契中未必能有可供緩急之人,仍是無可相托。

    峨眉仙府諸同門十九不曾見過,遇險告急,諸多不便。

    用時請向紫雲宮報警,愚姊妹定必趕到;如事不濟,再由去的人向峨眉求援也來得及。

    我想虞道友也是我輩中人,但等最後一關過去就有遇合了。

    ”舜華知道靈雲道法高深,所說必有原因,極口謝教不疊。

    靈雲細看舜華晦色已映眉際,知道應在目前。

    因她為人極好,心甚憐惜,但又不便深說。

    問明南绮等行程之後,便勸舜華暫時不要回轉長春仙府,可助南绮、靈姑等一臂之力,等将二妖童除掉再行回宮。

    一則就便積修外功;二則滇池香蘭渚上那位前輩散仙甯一子道妙通玄,極喜提掖後進,除非無緣相拒,隻要得見,必有好些教益:正是一舉兩得之事。

    舜華隻當靈雲要她相助衆人除二妖童,反正回宮無事,随口應了。

     又談了一會,靈雲、紫玲、嶽雯三人便起身告别。

    衆人挽留不住,隻得罷了。

    先是嶽雯一道金光破空飛去。

    齊、秦二女也未施展彌塵幡,隻一舉手道聲再見,仙袂微展,全身都是光華擁護,二女連肩而起,晃眼高人雲際,略一閃動,便已無蹤。

    來時還有破空之聲,走時則較從容,連點微音俱無。

    靈姑。

    裘元、南绮三人敬佩自不必說,連石玉珠見這三人飛劍、道術各有神妙,休說一切同輩中無此人物,便各派長一輩中人物有此神通的也沒有幾個,自顧弗如,贊歎不已。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