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回 芟妖孽 二女馳蠻荒 尋巨靈 群仙搜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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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在惡鬼峽深谷中所遇怪叟,先還自恃,未以為意。

    見裘元挺身起立,一面擺手止住,一面高聲遠喝:“你可是惡鬼峽深谷中受人禁制的怪老頭麼?叫什名字?”那人又複厲聲喝道:“無知賤婢,我便是終南三煞中的五方神叟朱缺。

    我因尋你已非一日,适才五雲仙使歸報,查見爾等蹤迹,現來嶺上相待。

    曉事的速将合沙奇書呈來,聽我處置,以免累及無辜。

    ” 裘元、靈姑入門未久,哪知厲害,聞言大怒,便欲發話。

    石玉珠見機,急聲低喝: “靈妹和裘道友不可妄動,在此少候,待我陪了南妹前去會他。

    ”裘元、靈姑見玉珠面帶愁急,南绮更是滿面驚惶,起身欲行,才知變出非常,來人不是好惹。

    靈姑天生義俠,盡管心中失驚,敵忾同仇,并無退意。

    裘元料知愛妻有了勁敵,急怒交加,哪裡肯聽招呼,怒喝:“要去都去,誰還怕他?”搶先便要飛起,吃南绮一把揪住道:“你找死麼? 事不與你相幹。

    這厮料也無奈我何,你去反而礙手,老老實實與我等在這裡為是,不聽話我真生氣了。

    ” 說時對方又喝道:“你們商量好了沒有?如覺我以大欺小,可将你那業障師父朱矮子找來好了。

    ”南绮一面強止裘元,心中本在盤算主意,聞言猛生急智,大喝:“你既有此膽子,我就通知師父一聲。

    ”說罷,将身側轉,手伸到法寶囊内,暗中施為,将兩玉匣附在梯雲鍊上。

    準備停當,重又暗囑裘元、靈姑不可妄動。

    倏地手揚處,一道青碧光華破空而起,疾逾閃電,瞬息無蹤。

    裘元聽南绮說過,梯雲鍊陽的一面專飛萬花山長春仙府。

    似此手還未交,先把陽鍊飛回,必是情勢危急,萬無生路,才出此策,好生着急。

    知道明說決不讓去,隻得點頭應允。

    誰知五方神叟朱缺竟知此寶妙用,哈哈大笑道: “賤蟬妄想逃走麼?此時話未說明,任你鬧鬼,少時且看你這梯雲鍊能否逃出我的手底。

     你們幾人無一是我對手,依我相勸,既然事不相幹,最好不要來此見我,免得遭受池魚之殃,我不直尋你們便是為此,休要不知好歹。

    ”南绮、玉珠也不和他鬥口,一面示意裘元、靈姑不要妄動,一面各自一打手勢,雙雙往左側嶺上飛去。

     二人剛一飛走,裘元便要跟蹤随往。

    靈姑知他氣盛,攔勸道:“南姊有難,我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不過她和石姊姊都那樣說法,必有原因。

    石姊姊既然随往,許有轉圈之望。

    事出倉猝,不能詳說敵人底細。

    相隔不遠,一望可及,與其去了憤事,不如姑且留此靜以觀變,相機行事,敵人真要倚勢欺人,再與他拼不遲。

    ”說時勝男忽然驚叫道: “這厮正是昨日來的那駝背,不是阿莽在惡鬼峽遇的那怪老頭。

    和我們從未見面,誰又失過甚約來?”二人定睛一看,那自稱五方神叟朱缺的已在右側嶺頭現身。

    人既瘦小,背脊朝天,又昂着一顆須發稀疏的尖頭,一手拿着一根短杖,乍看直與山羊等類野獸相似,相貌醜怪,從未見過。

    玉珠、南绮與他對立,雙方似在争論,朱缺語音急促,神情暴躁,聽不十分真切。

    石玉珠似為雙方和解,語直而恭。

    朱缺為玉珠所屈,不住用杖擊地,火光随手而起,聲色皆厲,大有動武之勢。

    二人已聽出朱缺并非南绮失約的谷中怪叟,另是一人,因知合沙奇書為南绮所得,恃威強索。

    不料上來把話說錯,沒吓住人,反吃石玉珠拿話間住,惱羞成怒,益發橫來。

    二人都是初生犢兒不怕虎,朱缺這人又從未聽說過。

    尤其裘元見愛妻受人欺侮,義憤填胸,忍不住道:“天下哪有這等不講理的? 呂師姊要不去,我先去了。

    ”靈姑忙答:“要去,你我一路。

    ”裘元已縱遁光往右側嶺頭上飛去,靈姑隻得悄囑勝男姊弟不可妄動,自己也随即飛往。

    甫绮回顧二人先後飛來,不禁大驚,未容裘元說話,忙回身攔道:“此事與你們無幹,趕來則甚?還不快退回去。

    ”言還未了,朱缺已哈哈笑道:“無知小業障,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好意留你生路,偏要自來送死。

    既敢前來,一個也休想回去。

    ” 玉珠、南绮聞言,知對方已變臉,互相一使眼色,抗聲同答道:“朱真人,你倚勢橫行,強要霸占他人之物以為己有,去害自家同門,這等豈是修道人所為?我們不過念你與師長相識,委曲求全,你怎如此蠻橫不通情理?誰還怕你不成?”說時一面飛身後退,與裘元、靈姑會在一起。

    同時早把飛劍、法寶紛紛放出,将四人全身護住。

    朱缺獰笑道:“無知鼠輩,敢在我面前賣弄?”說罷将口一張,噴出一青一黃兩股真氣,直朝四人身前射去。

    滿拟所煉兩儀真氣無堅不摧,似此後生未學的法寶、飛劍,縱不似摧枯拉朽,當之立折,也必受傷損毀,難作護身之用。

    不料石玉珠深悉此老專長,早已防到,預将自己飛劍搶到外層,暗将元江得來的彩霓練斂去精光,藏在飛劍之後。

    等朱缺張口噴出兩儀真氣,忙把劍一收,彩霓練突地暴長,化為一片精光彩霞,擋向前去,迎個正着。

    同時靈姑見衆人劍、寶齊施,心想:“這駝背妖人必是厲害。

    ”…面放起飛刀護身,以防有失;一面将五丁神斧取出待要一試。

    一眼瞥見青黃二氣飛來,便在刀光護身之下縱出圈外,揚手一斧撩去。

    石玉珠見靈姑出圈,惟恐有失,忙縱遁光向前拉回告誡時,斧上神芒钊舉,青黃二氣已被絞斷大半,電一般縮退回去。

     朱缺也是輕敵太甚,先見前面敵人劍光無故自退,以為石玉珠識得厲害。

    忽見眼前霞光燦爛,有異尋常,兩儀真氣竟被逼住,不得上前,方在暗忖:“是何法寶,如此厲害?”心雖驚異,仍想運用真氣去毀敵人法寶。

    正在運用玄功,猛又瞥見一團銀光裹着一個黑衣少女,由彩霞後飛出。

    跟着由銀光中飛出半輪寶月,幾股精芒。

    這才想起兩件俱是前古異寶,知道不好,忙收真氣,已是無及。

    那青黃二氣原是朱缺用本身真元之氣煉成,雖不同生共死,也與本身同共休戚,經此一來,無異損傷不少道力。

    陰溝裡翻船,如何不急,立即怒喝:“小狗男女,竟敢如此無禮。

    速将玉匣奇書獻出,處罰還輕,否則休想活命。

    ” 裘元被南绮強拉住,不得縱出,見靈姑破了敵人青黃二氣,甚是高興,聞言怒罵道: “不要臉的老畜生,你的伎倆已然領教過了,有本領隻管施展。

    實告訴你,那玉匣适才已被我姊姊送往師父那裡,你連這點都看不透,休說吹氣冒煙,便放屁也沒有用處的了。

    ”朱缺聞言,猛想起适才南绮所放梯雲鍊,光華中隐含寶氣,因事出倉猝,以為南绮是用此寶飛往青城求救,這時才想到,已是無及。

    此事關系重大,自己雖不怕矮叟朱梅,但奇書落在他手,必要開視,得了書中奧妙,不特不能再為己用,必還用以克制自己。

    越想越恨,厲聲喝罵道:“大膽業障,我因與你師父井河不犯,來此隻想取回此書,本不想傷害你們,誰知你們如此刁狡無禮。

    死運臨頭,還有何說?待我殺了你們這幾個小業障,再找朱矮子算賬好了。

    ” 朱缺說罷,昂首一聲長嘯。

    随聽鶴鳴之聲,适見五隻白鶴忽自雲中出現,回翅欲下。

     朱缺手往四外一指,中有四鶴立即四面飛去,隻當中一隻最大的停在中央。

    那四鶴飛出半裡遠近,也各按方位停住,銀羽翻風,滞空不動。

    看去直和五隻大風筝一般,離嶺頭約有十餘丈高下。

    跟着朱缺二次張口朝空連噴,便有五色彩煙按着五行方位朝空射去,其疾如箭。

    初噴出時細才指許,到了空中,煙頭被五鶴銜住,立即由小而大,平鋪着舒展開來,晃眼彌漫滿空,凝為一片彩幕,将衆人籠罩在内,朱缺又将右手短杖并入左手,五指齊張,烏爪般朝地猛力一抓,立有五股黑煙直人地内,随聽地底一片輕雷之聲隆隆響過。

     靈姑被石玉珠拉回後,見朱缺行法部署,幾番欲出,俱被石玉珠攔住,附耳低聲道,“我們幾個人看面色俱不應有災難,所遇敵人卻這等厲害,其中必有解救,少時自見。

     這厮不比别人,戰既不可,逃亦不能,隻有守在這裡靜心待救。

    我的彩霓練足能防身,你那五丁神斧也有好些妙用,這樣萬無一失,否則這厮玄功奧妙,詭計甚多,此時出去,一個不巧,便被他用五行隔影之法将我們隔開,那時彼此不能相顧。

    我還稍識他的底細;你雖有寶刀、神斧,功力尚淺,容易上套;南妹和裘道友更無敵他之力,如用梯雲鍊遁走,聽這厮口氣,也未必能行,何苦白吃他虧呢?” 這時朱缺已然退立頗遠,四人正低語聚議間,忽聽厲聲喝道:“你們這些小業障已然人我羅網,我隻消略為施展,上下四外五行神雷一齊發動,爾等立成齑粉,形神全消,不過我意在取書,我知天狐梯雲鍊飛行甚速,朱矮子接到必來,暫容你們半夜活命,權作押頭。

    我聞朱矮子和姜庶創設青城派,你們必是他的愛徒,如肯将書贖人,還可免死。

     天明朱矮子如若未來,不是恐怕丢人,裝聾作啞,便是想舍卻門徒,吞沒此書,日後再設法尋找報仇,那你們就沒命了。

    你們奉命下山,遇到事急,必有向他求救之法。

    你們俱是好資質,能有今日造就,煞非容易,如若惜命,速将你師召來,免得劫難當頭,悔無及了。

    ” 石玉珠見朱缺誤把自己也認作青城門下,暗中好笑。

    有心乘機向師父半邊大師求救,繼思:“終南三煞中,朱缺最是有名的狠毒,現将他激怒,本該下毒手施為,怎還語氣之間明激暗緩,好些遷就,與傳說大不相似?令人不解。

    适才靈姑神斧一出,他那真氣立即退去,前半還被斧光攪散。

    莫非此寶是他克星,惟恐兩敗俱傷,故以虛聲恫吓,又想借此将朱真人引來,委曲商說麼?”南绮、裘元、靈姑三人因玉珠不令與敵說話,南绮更是從小就聞終南三煞威望,俱未開口。

     朱缺見四人靜靜的,隻在寶光籠護之下一言不發,重又出聲恫吓。

    這樣一來,玉珠益發料他也有短處,便笑道:“朱道長,你弄錯了,我們四人乃是三位師長:家師是半邊大師;這位乃大熊嶺苦竹庵大颠上人弟子;隻襲、虞二位是青城門下。

    但三位師長到此也須講理。

    那合沙奇書本是虞南绮得自蛇王廟大人姊弟手裡,是感恩相贈,既非巧取,也未豪奪。

    後遇商道長,也隻說借閱。

    南绮失約,一則因遇變遺忘;一則因道路各殊,放心不下,就說理上有虧,所負乃是商道長,與道長并不相幹。

    況商道長今日行徑,正可證實南绮失約,所慮不為無見了。

    再者她答應的是商道長,失約已經愧對,如何再肯讓道長奪去害他呢?” 朱缺初會玉珠、南绮時,因看出衆人膽怯害怕,因而驕狂自恃;忘了隐諱,直說自己有一仇敵被困惡鬼峽谷中,若得此書,便可克制,使其亘古不能出頭。

    二女一聽所害的便是谷中怪叟,好生詫異。

    再聞知怪叟姓商,越知二人俱是終南三煞之一,同門至友,不知為何自相殘殺。

    既憤朱缺不義,乘人于危;又想起平素所聞終南三煞行為,獨這朱缺一人驕橫兇惡,無論正邪各派,一言不合,便永成仇敵,最是可惡。

    奇書本就不舍,況已飛走。

    先還和他好說,朱缺為理所屈,無言可答,正發橫間,靈姑、裘元已雙雙趕到,雙方立即破臉。

    朱缺上手便即受挫,平常驕橫已慣,從不吃虧,當時暴怒如雷,恨不能将衆人一網打盡,置之死地。

    五行惡陣布就以後,忽想起書未到手,自身還有短處,這幾個少年男女必是青城門下愛徒,如若制死,豈能甘休?此時仍以和平為是。

    自己本和朱梅相識,倒不如用作押頭将朱梅引來,拼着老臉皮,哪怕賠話服低,休說奇書到手,便能借閱一回,即可脫難超劫,豈不比和他成仇作對要強得多?隻因上來太兇,不便改口,隻得仍用虛聲恫吓。

     及被石玉珠看破,出語譏嘲,朱缺一聽内有颠仙弟子,暗忖:“元江金船寶物已為颠仙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