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回 魯道人仗義拯奇嬰 呂靈姑飛刀誅巨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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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又将江神增加不少靈異傳說。

     可是那号稱江神的藍螭,隻是一個尚未全成氣候的怪物,隻能性發為禍,不能造福行旅。

    尤其到了近十數年間,小怪逐漸成長,隻要睡醒,便在江中作祟。

    除兩次大祭,怪物飽餐之餘,照例把小怪封閉穴内,不使外出,有十來日平安外,其他時間不斷出事。

     往往那不信奉的倒能平安過去,那信奉的反而出事,于是漸失信仰。

    再有幾個膽大聰明的故乘大祭行船,得了平安,于是紛紛效尤,鬧得廟中香火一年比一年稀少。

    雖因地僻,遠近商民多乘祭期來做生意,熱鬧不減,香火也有,但多是虛應故事,供銀比昔年大遜。

     怪物食量偏越來越大;魯清塵師徒又好行善,每有餘資,多以散衆,向無積蓄,漸漸捉襟見肘,連牲畜都是先賒後付了。

     魯清塵年已八十,自思坐化在即,卞明德雖得自己傳授,無如年來怪物本領大增,分明内丹将成,即使自己在世也未必能制得住,何況身後。

    屢次占蔔,都是自己運盡之日,怪物也該遭劫,守候數年,卻通無征兆。

    日前正在作難,忽見江邊風雨雷雹夾着金光飛墜,因他道淺,未能深悉微妙,卻已算出于己有關。

    當彩蓉二次暗入祭室之時,已被魯清塵看出有人來過,嗣見卞明德行法時如有師助,知道來人尚在室内未去,越發心喜。

    彼時如請見二女,原不至于受傷。

    因想夙孽太重,多年清修到此境地,不久即可化解轉劫,所有磨難都願今生受盡。

    隻要不傷三個愛徒,不願再以人力勝天,始終聽其自然,若無其事。

    自從算出此事起,魯清塵便日夕籌劃,将後事一…分派。

    浪生每日守伺在側,聽出不妙,心中憂急,立志和怪物拼命。

    魯清塵知他和彩蓉有緣,又無兇險,故意放任,好使親近。

    又令卞明德事後求二女援引。

     彩蓉對浪生先頗喜歡,本無他意,及聽卞明德說完前情,忽然動念,說道:“浪生孤兒,又是異禀奇資,此地如不留養,我二人拼擔不是,帶回山去,還有說法。

    但是卞道友一節,你本劫後餘生,我雖奉鄭仙師之命有事于此,還未正式拜師,此身尚無歸着,靈妹更是人門未久,如何代為援引?”卞明德接口答道:“此層家師早已想過,并非要求二位仙姑如何為難,隻求此次取寶時令弟子追随在側,如有機緣遇合,不措口角餘芬,便可援引到别位仙師門下。

    ” 彩蓉應了。

    随與卞明德商議買米之事。

    卞明德道:“這個容易。

    小廟常收各方布施米谷,為數也頗不少。

    家師因這裡買米艱難,為防災變,每年收下新谷,除施舍貧民和變錢買豬外,向來要存下好些,年年倒換,隻食舊谷。

    以前香火盛時,所存米谷足夠上下村衆和全廟人衆之需。

    近年香資大減,存谷比前雖少,但照二位仙姑所說石數,也相差無幾。

    到了會期,有兩個乘此時過灘的谷商幾乎每年必到,由弟子和他們一說,當時就可買下了。

    ”二女聞言大喜。

    便令卞明德到日出頭代買,暫存廟内。

    再由彩蓉行法,夜間運入木舟,以備應用。

    并命道童明日告知老纖頭中止前議;原來所給買米定銀也送他養老,隻不許對人說起。

     卞明德随談起灘勢險惡,江中伏礁甚多,怪物雖除,大害并未全去。

    彩蓉說:“去礁平水不難,但有多人指江為生,害去以後衣食無着。

    兩害相權取其輕,事自應辦,但這些苦人也應為他設法。

    ”魯清塵本在靜坐養神,任卞明德代說,不曾開口。

    此時聞言,接口道:“貧道昔年曾經想過,這裡山高石多土少,本不宜于耕種。

    去年秋間無心閑遊,發現危崖背後有一狹長山谷,不特土地肥沃,出産甚多,還通着一大片窪地,開出田畝再好不過。

    隻是四面危峰峭壁,無路可通,連貧道略知武功的人,也隻可以空身攀援上下。

    有心開出一條山夾縫,使此奧區變成良田,無如遍查形勢,此山是塊整石,上蓋浮土,石質堅固。

    廟後危崖有一處相隔最薄,也有三五十丈。

    休說貧道法力淺陋,隻能驅役五鬼邪神,難任是役;便是法力較深的道術之士,除非真有五丁開山之能,這數十百丈高厚的堅石也無法将它攻穿。

    二位仙姑飛劍神奇,何妨一試?” 靈姑忽想起元江取寶所得五丁神斧,立答道:“我有一柄五丁斧,觸石如粉。

    難得此時天還未明,無一外人在此,待我往廟後試它一下。

    ”彩蓉道:“我也想用此寶削去江心礁石,用以開山,實為絕妙。

    但是會期已近,此時試用,必驚俗人耳目,傳說張揚,轉多不妥。

    好在我們取寶時,會期也到未天,到時我自有處。

    ”魯清塵大喜,稱贊功德不置。

     彩蓉知他不宜多勞,事俱商定,見天将明,自己還有别的心事,囑咐了幾句,便即辭别,浪生意欲随往,又舍不得師父,二女因取寶關系重大,木船隐沉水内,帶一嬰孩同往,諸多窒礙,隻允事後攜帶回山,不令随往,魯清塵本想勸二女将浪生即日帶走,聽對方詞意堅決,也就不再勸說。

    等卞明德等四徒送走二女回來,略囑幾句,便退入靜室,閉關入定。

    不提。

     二女回到原泊舟處,彩蓉令靈姑暫候,自己先人水查看,見無異狀,才放了心。

    這時天已大明,江岸上朝陽始升,夜雨之後,草木華流,苔藓肥潤,到處林木山石都是欣欣向榮,濕陰陰的。

    仰視天空,一碧無際。

    一輪朝日獨湧天邊,射出萬道光芒,氣象甚是雄曠,下面江峽斷崖千尺,高矗削立,驚浪怒濤如雪,夾漩而駛,濤聲浩浩,宛若奔雪。

    不到正午,照例不見日光,氣象蕭森,景物陰晦。

    這一夜工夫,平添了無數大小新瀑,恍如數十條大小白龍飛舞騰翔于深淵之上。

     靈姑極口贊美,不聽彩蓉應聲,回頭一看,彩蓉獨立朝陽影裡,眉颦不舒,似有心事在懷,正在凝想。

    人既美豔,又被當前景物一陪襯,越顯得豐神絕世,儀态萬方。

    暗忖:“彩蓉自從元江取寶之後,日夕相聚,情感益親,勝逾骨肉。

    以前身世行藏,無所不談。

    來時并還說,等二次吸起金船,取得船中遺寶,不問師父允否收錄,決計同回大熊嶺苦志潛修,以求正果。

    每日總說以後漸入佳境,前路明但,興緻勃勃,從未見有憂色。

    昨晚還好好的,怎自行法退水,遇見她那舊友以後,便心神不定起來?”心中奇怪,忍不住問道:“彩姊,你在盤算些什麼?江神廟前豆花飯甚好,我們晌午還去吃它好麼?”彩蓉面上一紅,答道:“我們這種神氣穿着容易叫人生疑,最好暫停一日再走。

     明日即是會期,香客商賈四方雲集,什麼異言異服的人都有。

    靈妹打算飽嘗鄉味,好在取寶還得數日,要去明早再去好了。

    ”靈姑見她支吾不答,以她為人和平昔情形,必有難言之隐,也就不再追問。

    暗中留意窺伺,彩蓉面上老是時喜時愠的。

    有時故意談笑,似恐心事被靈姑看出,欲蓋彌彰,更露形迹。

    靈姑越發心疑,也不給她叫破。

    當日便在泊舟岸上閑遊,随便飲些江水,吃點幹糧,徘徊眺望。

     到了黃昏将近,彩蓉忽說想往廟中看望,當地不可離人,令靈姑留守。

    靈姑知道一切都與魯清塵師徒商妥,去否無關,彩蓉借詞他往,必有用意,但是不便攔阻。

    又因事關重大,倘因同時離開發生什麼變故,如何承當?隻得罷了。

     彩蓉去後不久,靈姑忽見一道青光由上流頭橫空疾駛而來,先疑來了同道,轉瞬已經飛過。

    心正尋思:“此人劍術頗深,怎飛得這麼低,豈不驚俗炫衆?”青光倏又折回,到了頭上略一停頓,便即下落。

    靈姑因那金船藏珍關系修道人甚重,不特各異派生心觊觎,便是昆侖、武當兩派和海内外散仙修士,見了也不肯放松。

    因彩蓉不在,更須謹慎。

     一旦看出來的是生人,并非元江所遇諸友,又似朝己而來,靈姑早就有了戒心,暗中準備。

    青光還未及地,手指處,一道銀虹已先迎上,才一接觸,青光倏地掣退。

    靈姑原見來勢大驟,未分敵友,不得不防,本無比拼之意,見青光往下一撤,也将銀光止住,方問:“何方道友到此?請示來意。

    ”同時對方也發話道:“我來尋人,呂道友休得誤會。

    ”跟着面前青光斂處,現出一個猿背蜂腰,面如冠玉,長眉入鬓,星瞳炯炯,身着白拾衣,腰佩革囊寶劍的英俊少年,緩步走了過來。

     靈姑聽來人稱己為呂道友,猛想起天明前大殿門外所遇青光,正與此人一般家數,知是彩蓉所說童友故交,愛屋及烏,敵意全消。

    更想借此探詢來人口氣,彩蓉時愁時喜,究是為何?忙把飛刀收去,賠笑答道:“道友尊姓高名?令師是哪一位仙長?能見告麼?”少年答道:“卑人衛诩。

    家師是昆侖四友之一,遊龍子韋少少。

    ”靈姑一聽果是衛诩,笑着接口道:“如此說來,道友尋的是彩蓉姊姊了。

    久仰昆侖四位前輩仙長大名,今見道友劍術神妙,果不虛傳,可稱幸會。

    聽彩姊說,昨晚除妖空中行法,得與道友無心路遇,後在廟中晤别,己然因事他往。

    現又尋來,有何見教呢?” 衛诩目注靈姑,略為尋思,便笑答道:“明人不做暗事。

    實不相瞞,我與道友一樣都是為那金船藏珍而來。

    昨晚别時,因見空中邪氣彌漫,疑有妖人盤踞廟内,不想行法人竟是昔年舊侶。

    蓉姊自從幼年随人上墳未歸,諸鄰友都當她迷路入山,飽了蛇虎之口,獨我不信,背了家人私往山中尋找,也将路徑迷失,因在山中,幸遇家師和鐘師伯,得有今日。

    她卻不幸為妖鬼徐完攝去,受盡苦難。

    數十年來時在念中,昨夜劫後重逢,始悉前事,聞之痛心。

    隻因她陷身妖邪門下太久,如今既已歸正,如何仍習邪術?我再三勸她随我往見家師,必為援引,她又不去,可知惟恐妖鬼死後失勢無依,并非真個迷途知返。

    因她說起元江取寶曾經參與,彼時武當七姊妹也都在場,我與七姊妹中的姑射仙林綠華相熟,所居恰又離此甚近,意欲證明真假。

    适往訪問,果然不虛。

    并還因此得知巫峽取寶之難不亞元江,隻金船陷入水眼不深,吸上來較易,但若沒有金蛛仍吸不上來。

     我素不願搶人現成,初意仗有師傳法寶,直入江心金船之内取寶。

    誰知金船禁制仍未全除,不知破法,不能妄入。

    蓉姊再三勸我息念,我均未允。

    現知底細,既不願巧取豪奪,隻好罷休。

    深覺昨夜對她不起,意欲告知,好使她放心,還有好些話說。

    我昆侖門下雖不似目前峨眉、青城兩派聲勢之盛,人才之多,論起功力修為,卻也不相上下。

    師叔崔黑女自從陰素棠犯規叛教,便立意收一女弟子承繼本門心法,多年物色,不曾尋得美材。

     蓉姊天性品質,無一不是上選,本意約她訪我,取了寶物同返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