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回 旭日照幽花 頓失陰霾登樂土 狂飆撼危壁 突飛寶刀斬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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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始便不向崖頂停留,徑由空中觑定兔的白影,越崖飛過。

    那兔好似知道不妙,勢比昨日還要迅疾,靈姑仗着遁光神速,兔到人也趕到,恰好雙雙落地。

    靈姑雖仍下手稍慢,未能擒住,卻看明那兔縱落之處就在松根旁邊,如星飛墜一般,一沾地便沒了影子。

     靈姑先當兔窟就在石隙裡面,細一查看,那兩枝古松雖自山石縫中鑽出,但是縫既不深,也無寸土。

    尤其東首兔縱落的一株,樹本大有幾抱,看神氣當初原自石中挺生,年深日久,樹身日粗,竟将縫密密填沒。

    環着樹根,兩三丈方圓以内,更無絲毫縫隙,仿佛松生石上一樣。

    石質既堅,松更雄奇偉大,郁郁蔥蔥,挺立石上,非但尋不見一點殘枝朽幹,連那樹身蒼鱗也是又密又整,通體如一。

    尤其是有股清香,聞了令人心神皆爽,頭腦清靈。

    生平遊過不少名山勝境,珍奇古松不知見了多少,似這樣元氣渾厚,宛如新植嘉木,常春榮茂,上下隻是一片清蒼,蓬蓬勃勃的古松,卻是初次見到。

     一松一兔,兩俱可怪,靈姑仔細推想,猛觸靈機。

    暗忖:“師父、師姊們閑談,常說起峨眉凝碧仙府有許多靈藥仙草,俱已修成人獸之形。

    内除芝仙已成仙體外,尚有金馬、烏羊、銀牛諸異。

    教祖齊真人恩加草木,隻借它們的靈液煉丹救人,不許傷害;并還傳以道術,加意護持,使參仙業。

    這些成形仙藥,凡人如得服食,至少也能返老還童,延年益壽。

    甚而藉以脫胎換骨,長生不老。

    适見白兔身無寸毛,周身放出銀光,縱起來比猿鳥還快得多,明明眼見樹下,一閃不見。

    樹石都如此完整,如非靈物異寶,哪能穿石而入,不見絲毫痕迹?這株松樹,也茂盛得出奇,定是得了神物的靈氣,方能到此景象。

    師父行時,明知我往桃林送糧,留示不提隻字;庵無二人,也未禁我出外。

    日前說我尚有仙緣,尚未遇合。

    此時我還在想得拜恩師,已是不世仙緣,還有甚别的遇合,難道我還要拜一位師父不成?照此揣測,好似故意使我因彩蓉絕糧,引到此地神氣。

    ” 靈姑越想越有幾分道理,無奈兔已人石,神物機智,人在決不再出。

    有心将樹弄倒,用飛劍開石搜掘,又可惜那麼好一株千百年古松,成長不易。

    便是草木,未始無知,為自己私心之利,将它毀掉,于心不忍。

    再者那兔既穿石入地,如魚在水,何處不可遊行,何從尋覓?于是故意揚聲欲走,藏過一旁,屏息靜候了一陣,仍毫無影響。

    時已當午,恐誤午課,隻得回轉。

    又去土穴中看了看,因恐自己走開時恰巧二女上來,便把糧袋留在穴内。

    靈姑回庵見無人至,做完午課,重到土穴,糧袋不見。

    地上卻留有二女字條,隻謝她送糧盛意,既未約時相晤,也沒說因何上來。

    心想:“每次送糧,俱是歐陽霜師姊,我尚初次代送,二女怎會知道?如能前知,為何喚她們不應?連來幾次,直等留糧,方始出來取走,真似有心相避一樣。

    譚蕭匆匆一晤,不過投緣而已。

    彩蓉一夜班荊,情如夙契,已成患難之交;别時又曾再四懇托叮咛,并說不問恩師允否,均盼常往看望。

     自己尚未回複,既知我來,萬無不欲相見之理,怎也如此?難道她每日用功太勤,隻适才上來這點餘暇,我不及待,彼此相左?就這也該留字約時相晤才是,怎麼隻寫謝意,更無他言?” 靈姑方在不解,一眼回顧洞外,又見白兔出現。

    趕緊追出時,這次雙方相隔比頭次更遠,白兔并已發覺穴中有敵。

    靈姑這裡追出,兔已縱向崖頂。

    跟縱追過崖去,人未到地,兔子已縱落,沒了影子。

    “二女将糧取走,靈姑别無挂念,一心一意想将那隻白兔擒到手中。

    由此起,每日兩次,功課一完,便往桃林守候搜索。

    有時一去便即相遇;有時潛伏土穴口内候有一會,才見那兔由崖頂縱落,不遇之時甚少。

    每次均見兔在草地裡扒土為戲,好似掘洞,但都淺嘗辄止,鬧得桃林中尺許深大的土坑到處都是。

    幾次追過,那兔成了驚弓之鳥,後更發覺靈姑藏伏之處。

    來時用爪奮力扒土,扒沒多深,又複棄去,另換地方重扒。

    随時東張西望,不時回顧,稍有動靜,便即如飛逃去。

    看去又是情急,又是驚惶,偏仍不斷扒土,好似非此不可。

    怎麼想,也想不出它每日必來扒土是何用意。

     可是靈姑飛行那麼快,竟會追它不上。

    最快時,也隻人兔同落,眼看它鑽進松根堅石之下,無影無蹤,奈何不得。

    靈姑又想生擒,不舍用飛刀傷它。

     似這樣一晃十多天。

    靈姑先還恨得牙癢,後來去慣,越看越愛,直以逐兔為樂。

    順便也去土穴呼喚二女,終無回音。

    中間有幾次遙見兔已出現,故作不知,遠遠飛向古松之下,潛伏守候。

    叵耐那兔靈敏異常,人未離開以前,竟無一次歸穴。

    靈姑最有毅力,執意非擒到手不可,用盡不少方法,終無效果。

     眼看師父要回山,靈姑還是想不出主意。

    這日去得較早,忽覺地上新扒的土坑比昨日傍晚逐兔後回庵時多了好些。

    忽想起夜課之時從未來過,何不把夜課提前,來此一試? 當日老早做完三遍功課,到了黃昏,先去桃林,将兔驚走。

    然後相好地勢,借着山石桃樹,把身形隐起。

    果然那兔以為靈姑又和往日一樣,窮追不獲,飛回庵去,放心大膽跑了出來。

    靈姑本意斷它歸路,藏處離崖頗近。

    見那兔由頂縱落,接連幾跳便入桃林,四爪齊施,遍地亂扒。

    扒不一會,又換地方,出沒幹桃林深處挨近土穴的一帶,來來往往,營營不休,看神氣比前些日還要急遽得多。

     靈姑看了個把時辰,老是那樣,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夜星月交輝。

    天色甚是明朗。

     忽然山風漸起,花影如潮,轉眼之間,滿天俱被雲遮,光景驟暗,頗有雨意。

    昏月隐現中,遙窺那兔扒得更為忙亂。

    忍耐久候,想出聲驚動,暴起捉拿,放出飛刀将兔圍住。

     不料那兔好似也畏雨至,急匆匆扒了幾處,不對心思,倏地箭一般由林中竄出,往崖頂一面縱去。

    靈姑忙指銀光堵截時,誰知那兔似為别的驚覺,勢比往日還要迅捷;靈姑又隻想恐吓,不肯傷害,未将銀光着地,竟被它乘隙由銀光之下平竄出去,沒有堵住小靈姑隻得縱身飛起,越崖追趕,銀光照處,兔已首先縱了下去。

    如照往日,一到松根,便即穿石而入。

    這次不知怎的,到了根下,好似有所顧忌,欲下未下。

    略一遲疑,回顧靈姑跟蹤追來,便不再往石裡鑽入,落荒逃走,疾如流星,晃眼沒入前面草地之中,不見蹤迹。

    靈姑又沒追上。

    靈姑因知松根是它巢穴,按着往日行徑,早晚必要歸穴,反正回庵無事,意欲拼着守候終夜蔔再試一回。

    見西首相對那松也有好幾抱粗,枝柯也極繁茂,相對那松隻十來丈。

    兔被迫出甚遠,如在樹後藏起,等它回穴,當時能捉更好,否則先不驚動,且看清它進去動作,明日再作計較。

     靈姑身剛藏好,天空陰雲已滿,風勢越大,一時萬竅怒号,勢絕驚人。

    那兩棵古松給風吹得全身搖撼,松濤大作,似欲拔地飛去。

    吹有一會,風勢稍減,倏然半空數十道金蛇一閃,雷聲殷殷,由遠而近。

    跟着便有又大又急的雨點降落,打向石地上,聲甚清晰。

    左側崖洞中的蝙蝠也被驚起,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