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回 烏桕山奇 童誅惡道 錦雞谷孝 女孕靈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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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小事有甚打緊,你們随我來。

    ”随說,拉了虎兒,走向怪石林前,見妖人屍橫地上,滿地鮮血,不禁詫道:“這妖人聽師父說,是邪教中最下等的披麻教。

    道行深的,死後尚能還魂。

    怎他六陽魁首并未斬裂,隻破了他肚皮,就人事不知呢?”白猿聞言,知自己一時疏忽,未斬妖人首級,如非給他鼻中堵塞迷魂異草,幾乎種下禍根。

    便叫虎兒将前事轉述了一遍。

     小孩道:“這就是了。

    這陣法隻是他煉就的惡魂厲魄作怪,他座位前還暗張着九十六根陰索,破它容易。

    ”說罷,吩咐虎兒、猿、虎暫立林外。

    腳一點,縱人陣内。

    陰風起處,石尖上的百十惡鬼,又在碧光中出現,伸臂來攫,下面濃霧也同時升起。

    小孩早有防備,一入内便将雙臂一搖,刷刷兩聲,兩道白光,似長虹一般飛将出來,勢如蛇驚龍舞,飛向妖光邪霧之中。

    白光到處,隻聽鬼聲凄厲,霧散煙消,頃刻工夫,星光全滅,惡鬼化為殘煙,随風四散。

    虎兒見狀,正喜得亂蹦,忽又聽一聲斷喝,白光斂處,小孩伸手相招。

    再看地下妖人,業已從頭至股斬為兩半。

     虎兒萬想不到小孩有如此大的本領,不禁又是欽羨,又是佩服。

    忙跑進去拉着小孩的手,滿口師兄喊個不住。

    當下由白猿領路,穿過那百十根怪石林,沿壁而行。

    走約半裡,才見壁凹中現一小洞,高僅丈許,洞外石門緊閉,側耳遙聞二猱在洞内呼救之聲。

     小孩放出劍光,向石門一掃,門便開裂。

    人、猿、虎一同入内,深入幾及三重,方到二猱被困的一間石室外面。

     白猿在路上又教虎兒問小孩的姓名。

    才知清波上人自從歸隐虔修,久不出洞。

    十三年前,忽然一日心動,想往滇黔一帶遊散,就便在莽蒼山采些靈藥回來煉丹。

    行經思明山中,忽見一個健足山女,用紅錦包着一個東西,飛也似往左側山谷中奔去。

    南疆之中原多毒岚惡瘴,尤以淩晨、傍晚為甚。

    毒霧氖氫,浮光紅彩籠罩山凹沼澤之間,聚而不散。

    常人一不小心為瘴毒所中,重則毒發,當時身死;輕亦周身浮腫,久治難痊。

    無論是漢人、山人,望見它,沒有不躲避的。

    清波上人見這時天方見曙,谷中瘴氣正濃,那山女卻往谷中飛跑,好似不知死活一般,心中奇怪。

    忙一縱遁光,飛向谷口,擋住山女去路,喝道:“裡面瘴氣正濃,看你也是本地人,難道就不知厲害麼?”那山女遇人攔路,忙回頭往身後看了看,一言不答,仍往前闖。

    清波上人見她不應,左閃右避,一味想闖過去,面上神色甚是張皇,料知有事,越發不放。

    山女亂闖了幾次無效,急得臉漲通紅,低聲哀懇道:“道爺,你行個好,這事關系大着呢,我死當得甚緊,快些放我過去吧,要被他家的人看見,我主仆的命都沒有了。

    ” 清波上人先見山女資禀不俗,手腳矯健,似曾練過武藝,已覺少見。

    再一聽口音,竟是土裝的漢女,語氣中含有冤抑,不由動了恻隐之心。

    便好言安慰道:“你且莫急。

     我非歹人,你隻要把事情說将出來,天大的事我都擔當,如何?”女子哪裡肯信,口中哀懇放行,仍是乘隙就往前走。

    又相持了一陣,清波上人一面攔她前進,一面仔細端詳她兩手緊持的錦袱。

    見包的是一個圓球般的東西,隐隐在動,微聞血腥氣味,疑似人頭,又有些不類。

    便指問道:“你紅錦包中何物?如說出來,也許放你走。

    ”女子回顧墟煙漸起,朝陽已升,道人力大身靈,實強不過,低頭一尋思,又對道人細看了看,歎口氣說道:“道爺,你不該攔我去路。

    如今人都快起來了,我也趕不回去了。

    反正是我主仆的性命。

    就對你說,看道爺有甚法子能救我們。

    ”清波上人笑道:“你隻管放心,遇着我,你主仆決死不了。

    ”當下女子把清波上人引到谷側山石後僻靜之處詳說經過。

     原來,紅錦包中是個怪胎,女子的主人姓塗,也是個少女。

    乃父病故于思明知府任上,除孤女琏珍外,尚有繼妻朱氏,原是浙東名武師萬裡飛鵬朱英之女,曾有一身好武藝。

    塗知府娶朱女時,原因萬裡為官,道途險阻,床頭人有些本領,諸多倚傍,誰知朱女天性淫蕩。

    過了門,夫妻感情尚好,因為無子,對前室之女也頗相安,無事時,還常教琏珍和女婢菱菱武藝消遣,本來一家安樂無事。

    及至塗知府染病身死,正要扶棕歸葬之際,不知怎的孽緣遇合,朱氏不耐孤裳,竟和塗知府所用官親、前室内弟尤克家苟合起來。

    這一雙狗男女先是支吾,不肯回籍。

    後來戀好情熱,索性将塗知府多年積下的宦囊,在思明一個大寨墟中置了田産過活,不再提起歸字。

    同時對于琏珍主仆也改了虐待,日常淩踐,無所不至。

     當時琏珍主仆才隻十來歲。

    先因看不慣那些醜态,又心懸父骨,略形詞色,挨了好些毒打。

    後來怵于積威,謹慎小心,去仰狗男女的鼻息,又被逼認仇作父,方得免禍。

     主仆二人,相依為命。

    力弱知非仇人之敵,每日早夜背人習武。

    滿心隻想将武藝練成,合力将狗男女殺死,報了父仇,再行負骨逃轉故鄉。

    無奈朱氏家學淵源,本領高強,自從變節以後,已不傳二人武藝。

    無師之承,除根基紮得牢固,身手矯健外,别無進境。

     有一次菱菱冒着險,故櫻朱氏之怒,等她打時,微一防禦,以試能否。

    結果白挨了一頓好打,相差仍是大遠。

    主仆二人在自背後痛哭。

     二人正忍苦待時,無可如何,偏又禍從天降。

    朱氏淫妒成性,一晃數年,琏珍出落得十分美貌,本就防到奸夫染指。

    幸是尤克家素來怕她,不敢妄動,琏珍主仆也懼狼子野心,防閑周密,未生變故。

    也是合該魔難。

    這時,琏珍已積慮處心,将浮盾父骨起出,背人焚化,裝在瓦壇之内,準備萬一時至,下手後逃去。

    骨殖壇就藏在附近錦雞谷内岩凹之中,常借采樵為名,去往谷中哭奠。

    朱氏年屆狼虎之交,日常白晝宣淫,本就嫌她主仆礙眼,此舉正合心意,還當她有心避開,這一層倒沒去拘束。

    那谷中早晚瘴氣極重,二人先頗畏避。

    日子一久,無心中發現一種靈草,不特可禦瘴毒,中毒之後也可醫治。

     琏珍因父骨在彼,又愛谷中景物奇麗,輕易無人敢作深入,如有不幸,還可作為避禍藏身之所。

    那靈草凹谷中甚多,卻無人知,二人各采了些,秘藏身旁備用。

    近一二年中,幾乎無日不到。

     禍發前半年,二人又去哭奠,因值忌辰,采了些山花供在靈前,痛哭了一陣。

    菱菱去捉山雞來烤吃,前往谷底未歸。

    琏珍一時神昏,便在崖凹大石上沉沉睡去。

    過有個把時辰,忽被狂風迅雷之聲驚醒。

    睜眼一看,暴雨傾盆,狂風拔木,山洪怒瀉,谷中都成了河,奔流夾着石沙滾滾流出,勢如飛馬,聲勢甚是吓人。

    菱菱阻雨,未曾歸來。

    所幸岩凹頗深,雨打不到琏珍身上。

    正懸念菱菱之間,猛地震天價一個大霹靂,離身不遠打将下來,雷聲猛烈,震得人耳目昏眩。

    前面暗雲低壓中,似有一個尖嘴鳥翼,雷公般的怪物影子閃了一下,當時因為受震過甚,精神恍惚,覺着心裡跳動了一下,也未怎樣在意。

    迅雷之後,驟雨忽止。

    谷中地形原本有點往外溜斜,存不住水,雨一止,頃刻之間全都流盡。

    二女當下忙着回家,雖然歸晚,朱氏知道阻雨,也未深問。

    琏珍飯後安歇,忽然腹中隐隐作痛,轉側了一夜。

    第二早起腹痛雖止,可是由此吞酸嘔吐,不思飲食,患起冤孽病來。

    其實,此時琏珍如若告知朱氏,延醫診治,或者也能免禍。

    無如琏珍性情剛毅,認作雨中冒寒,沒有和朱氏說。

     一晃數日,琏珍的病漸好,飲食也複了原。

    隻是腰圍漸大,身子總軟軟的。

    主仆二人均不知是甚緣故,正疑慮間,偏巧這日狗男女約好去趕山人墟集,行前,尤克家忽患頭風,不能同往。

    朱氏因要往墟集中購辦一些待用的物品,又帶了兩名長随相随,任尤克家在家養病。

    朱氏去時,琏珍主仆正在谷中閑遊,不曾在家。

    等遊倦歸來,琏珍不知奸夫因病獨留,偶往朱氏房内取針線,進房,才看見床上躺着奸夫。

    正要退出房去,奸夫頭風剛好一些,口渴思飲,正要喚人取茶,見琏珍入内,便喚她取。

    琏珍本來恨他切骨,無奈心怯淫威,恐怕他在朱氏面前使壞,不敢違拗。

    剛強忍奇忿,将茶端過,放向奸夫床邊,恰值朱氏回轉,行至院内,聞得奸夫語聲,三不知蜇了進來。

    朱氏夭性多疑,因琏珍素日不特不和奸夫相近,連話都不肯多說一句,今日竟會背了人給他取茶,雖沒看出有甚舉動,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