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回 肆兇威 摧殘同命鳥 聞警報 急救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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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但是鬼老門下妖黨幾以千計,此次難保不有人漏網,知道禍由甄、裘二人與婢子而起,異日狹路相逢,必定加害。

    去了妖法,防身無術,故此冒死乞求,尚望恩仙施展無邊法力,大發鴻恩,終始矜全。

    婢子夫妻身經萬劫,皆是戴德之日了。

    ” 上官紅不等她說完,接口笑道:“不必說了,我知你的心意。

    志向雖佳,暫時還無機緣,須看你二人将來修為如何。

    至于妖鬼黨徒。

    此次惡滿,全應伏誅。

    各位仙長,羅網周密,還有銀發叟命門人在且退谷外設有仙陣,決無漏網之理。

    你隻靜看我處治完了妖徒,将洞穴填沒,對你丈夫自有處置。

    本來朱真人曾說他心術不端,現看裘道友情面,你又可憐,才格外加恩,少時便知便宜他哩。

    ”甄濟跪在一旁,聞言想起前害裘元之事好生愧悔,随定月嬌叩頭不止。

    上官紅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二人不必如此,可各起來。

    ”說罷,便往妖徒身前走去。

     這時妖徒外面被紅光包沒,内裡又受靈焰在體内遊行銷的,裡外來攻,已不成形。

     如是常人肉體,到了痛急暈死過去,便失了知覺,受罪還好一些。

    妖徒是元神煉就的形體,隻要餘氣仍存,便有知覺。

    通體上下又被紅光束緊,絲毫不能轉動,隻得睜着兇睛活受。

    外面好似一團烈火,将全身籠罩,身子仿佛蠟油所制,眼看着一層層緩緩被火燒熔。

    偏又命長,不能即死,隻覺通體皆在焚燒,痛楚萬般。

    同時内裡好像有一條周身帶刺而又發火的毒蛇,順着氣脈七竅在全身上下出沒遊行,又麻又癢,又酸又脹,火辣辣的,比起身外火燒還要殘酷十倍,那罪孽直非言語所能形容。

    就上官紅與月嬌說話這刻許工夫,妖徒已痛得力竭聲嘶,兇焰盡去,隻是噢噢慘呼,休說毒口辱罵,連哀求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上官紅原是一時之忿,以為這等兇惡陰毒,平日為惡之多可想而知,一死猶不敝辜,怒火頭上,直恨不能将妖徒磨折個夠,再行處死。

    及見妖徒身受如此慘痛,不禁想起昔年師父女神嬰易靜在幻波池用神火化煉豔屍玉娘子崔盈,因是用刑太慘,有乖天和,幾受掌教師尊重責之事(事詳拙著《蜀山劍俠傳》)。

    那還是師父先為妖屍所困,幾遭毒手,仇恨太深,崔盈淫毒罪孽也太深重的原故,尚且不可;妖徒與己并無仇怨,雖然兇橫,決無妖屍崔盈三世積惡之甚,隻顧一時快心,萬一教祖降罪,如何是好?上官紅不禁心驚後悔,忙将内外兩層神光一齊暫止,戟指喝道:“無知妖孽,你本可脫魂,轉入輪回偏要執迷不悟,死到臨頭,尚逞兇謀,結局害人反而害己。

    如非平日罪惡大多,也必不會鬼使神差,使你身受慘報。

    此時總該嘗到滋味了吧?這就難禁,下去還更慘呢妖徒做夢也未想到會緩這一口氣,驚魂震悸中,窺見對方怒容已斂,似有哀矜之色,深幸有了轉機。

    自知難免,也不敢再作求生之想,隻盼能夠速死,于願已足。

    楚毒雖停,急切間說不出話來,正在滿懷希冀。

    及聽到未兩句,後面所受還要楚毒,不禁心膽皆裂,哪還敢再顧喘息,戰巍巍哀聲急叫道:“仙姑,仙姑,妖鬼知罪,悔已無及,不敢求生,隻求仙姑大發鴻恩,早賜誅戮,免至多受楚毒,就感恩不盡了。

    ”上官紅見妖徒被神光銷爍,外形已經殘毀消滅,許多已成氣體,内傷自然更重,悲号斷續,幾不成聲,神情慘厲已極。

    聞言喝道:“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不給你厲害,情理難容。

    ”說罷,假意行法,又要施展,抽空故向呂、裘二人使一眼色。

     裘元在妖穴數日,深知鬼老師徒罪惡,身又被陷,疾惡如仇,又恨妖徒暗害月嬌,正願他多受苦楚,站在一旁,隻裝不見。

    還是呂靈姑少女心慈,本來就想勸阻,隻因法力淺薄,見識無多,妖徒刁狡兇毒,萬一非此不可,自己行輩又尊,話出無成,面上無光;如若聽從,縱走妖鬼,日後又去流毒人間,豈非自己之過?心想這類可惡妖鬼不值憐惜,何必管這類閑事?心中卻是有些不忍。

    及見上官紅也已息怒心軟,又遞眼色,再見妖徒戰栗震悸的慘狀,立即勸道:“這厮苦孽已然受夠,稍為放寬一點吧。

    ”上官紅乘機允諾,住手喝道:“你這妖鬼,行為太已陰毒。

    本意使你受盡苦楚,等到鬼洞妖穴破去,再用太乙神雷擊毀形神,任你餘氣殘絲轉入化生之中,為蟲為沙,看你平日罪惡深淺,受那無量孽報。

    今以呂仙姑大發慈悲,适才着實也夠你受的,現在勉承呂仙姑之命,給你一個爽快。

    你先已受了不少慘刑罪孽,已少可抵消。

    我也不再趕盡殺絕,看你自己造化如何吧。

    ” 上官紅說罷令衆退後,雙手一搓,往外一揚,霹靂一聲,震得山搖地動,洞壁連晃,滿地俱是金光雷火,紅光也在同時收回。

    妖徒全形早被震散,殘魂一片吃雷火一撞,化作萬縷千絲,一齊消滅。

    這一震之威,具見玄門法力。

    又在地洞之中,勢更猛烈。

    休說月嬌、甄濟心神皆戰,便是靈姑、裘元也覺耳鳴目眩。

    衆人本已退向出口,雷響之後,上官紅心料這裡巨雷猛震,前洞鬼老與妖黨必定警覺,又以妖穴中鬼女妖姬俱為月嬌用鬼老原設的妖法所殺,無須再往搜索,正打算施展法力,将這地穴填死,忽見适才雷火震處不遠,有尺許大小一片黑影緊貼地上,知是妖徒的殘魂餘氣,那麼猛烈的雷火,竟被漏網了一些,不曾全滅。

    此事固在意中,本沒想斬盡殺絕,妖徒的功力已可想見。

    如任其兇魂脫體逃走,就不為惡作祟,轉世也必是一個窮兇極惡之徒。

    幸其自己作孽,沒照預計放脫。

     上官紅便喝道:“無知妖魂,你用元靈分化之法,乘我撤去禁制發放大乙神雷之際,将元神分化,拼着多半魂氣為雷火擊滅,往上猛飛,将一魄一魂殘餘之氣改上為下,由下方竄出,緊貼在此。

    以為魂氣與地上同色,決難識破,等我們離開,便可逃走。

    可知此舉又要弄巧成拙,休說此等小伎倆怎能瞞過我,即使暫時疏忽,被你瞞過,妖穴中殘餘妖鬼已全遭報伏誅,邪法已為月嬌所破,汝師鬼老倒反地軸兇謀已無所施,我也無須深入。

    我未行時,你不敢飛避光遁;一逃,被我發覺,仍是無幸。

    我行時,又必将此地獄變相的地底妖窟,施展法力填塞封禁。

    你法力已失,魂魄不全,勢必從此禁閉在内,萬劫沉淪,長為餓鬼,永無出土之日。

    連化蟲蟻,去享受一點日月照臨,雨露滋潤,都絕望了。

    其實你無須如此作僞心勞,我因恨你兇毒,上來處罰太重,覺你身受已可抵補。

     适才所說,明有稍為寬放之意,你便不作僞,也不至于形神全滅。

    所以雷火擊處,獨空東南一角。

    不然,你這殘魂餘氣有多大力量,能遁逃出網麼?惟其恐我覺察,不敢遠遁,伏處正與雷火相近,正受銷釺。

    否則你隻管逃,決無人來攔你,不是早遁出洞去了麼?” 說時,地上黑影便宛轉伸屈,發出一種低而凄厲的“噢噢”之聲。

     上官紅知他恨極,又道:“你幸是遇我心慈,言出必踐。

    像你這魂魄不全的餘氣,即使強投人身,也必早年喪命,遭受兇報。

    夙世冤孽相纏,使你多受惡報苦難,尚不在内。

    不知要經多少劫,還須大徹大悟,多修善行,累世修積,才能解免,不堕畜生道中,受那無邊苦難。

    諒你也無能為害,我仍照初心,放你逃走。

    如遇别位疾惡如仇的道友,見你如此極惡窮兇,你還有絲毫生路麼?我現在便要封閉洞門,你急速逃生去吧。

    ”地上黑影才貼地蜿蜒往外緩緩遊去。

    上官紅知是殘魂伏竄,因在雷火邊上,受了波及所緻。

     上官紅又正色告誡甄濟道:“你資質原本不差,隻為天性涼薄,私心太重,才緻陷身邪教。

    幸是祖德尚厚,得遇夙世因緣,孽海抽身,方得免予誅滅。

    否則今日各位師尊掃滅妖窟,豈不與之同盡?前者你已迷途罔返。

    此次回頭乃受情人再三開導,你對她又是既愛且畏,不敢拂逆;并在事前激發一線天良,老鬼已将裘師叔交你勸誘,勢成騎虎,不得不爾。

    實則你久貪淫樂,陷溺已深,此舉并非出于本心,所以連共患難的情侶對你都不放心,斷定你情薄心浮,易受搖惑,将來不免薄幸相負,甘為殉情之舉,現我看裘師叔份上,并念你乃書香世裔,父母年高,隻你獨子,格外從寬,放你全身回去。

    但你所習邪法尚未去盡,月嬌和你夫妻重逢,至少也在十年以後,身側無人勸誡,此去人間,難保不炫弄賈禍;甚或再受妖人引誘,故态複萌,遇見正教中人,誤認妖邪,遽加殺害,均所難料。

    如若給你去盡,萬一遇見舊日同黨,不受脅從,便為所害,也是可慮。

    現用我峨眉師傳心法太乙神光,将你所染妖邪之氣去盡,但法力仍在。

    另賜靈符一道,并傳玄門正宗初步吐納之法,以供防身向道之用。

    不過邪氣雖去,妖鬼所傳皆是左道邪法,多半有害生靈,為此特加警誡:以後隻就固有而無害于人者,到迫不得已之時,方許應用,不許另行祭煉。

    須知以你為人,實在一無可取,隻緣遇合有幸,既重裘師叔的情面,又念月嬌情癡可憐,才有此逾格矜全。

    我那靈符印在你的身上,隻要不犯舊惡,自能助你抵禦妖邪,逢兇化吉;你如稍行惡事,或負月嬌恩情,此符立化神光飛回,轉瞬我便得知,無論相隔萬千裡外,我必立時趕來殺你,以免姑息養好,為你所累,今日所殺妖徒便是你的榜樣了。

    ” 甄濟聞言,自是感激,驚喜交集,吓得諾諾連聲,叩頭不止。

    月嬌更是意外,跪伏在上官紅面前,不住嗚嗚鬼哭,感激之情直非言語可以形容。

     上官紅随命甄濟盤膝坐地,指示玄機,先糾正所習吐呐導引之法,再傳授正宗口訣,令将心情守定。

    然後将口一張,一股太乙真氣噴将出去,立化一片神光,将甄濟全身上下一齊包沒在内。

    甄濟本是周身黑氣隐隐,面目作青白色。

    神光一照,周身火熱,正覺舒暢已極,忽然真氣欲脫,心神一迷糊,便失了知覺。

     一會兒醒轉,神光已然收去,覺着周身微作酸痛,但神智空靈,心曠神怡,與前大不相同。

    上官紅等三人已然不在,隻有月嬌守在身側。

    正驚疑問,忽聽月嬌說道:“你受妖毒至深,适才邪正交戰,心神已失主宰,危險異常。

    如非上官紅仙姑深恩賜救,幾受妖法反應之害,就此葬送。

    現在肉體雖稍疼痛,無異脫骨換胎,反而因禍得福,深恩大德勝于再生。

    此後回家,隻須奉侍父母,虔心修持,等我轉世相聚,便可同修正果,凡百皆可無慮。

    那靈符已然深印背上,不是妖鬼黨徒所能侵害的了。

    上官仙姑因聽我說妖洞中藏着不少珠寶金銀,可充濟貧之用。

    裘表弟日常所說的虞仙姑,也自前洞趕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