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回 選勝盡勾留 愛玩煙霞遲遠路 思親拼獨往 飛翔險阻急心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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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事。

    我料裘元師兄說完未兩句話時,便催莽弟入定,自己假裝取食物,将竹筐打開。

    等見我們三人相繼入定,立即偷偷取了相帶的東西,先由峰後走下,到了僻靜之處,再駕遁光飛走。

    照此情形,差不多已有兩個時辰過去。

    你說拿不定他的去處,隻能照歸途去撞;就知所去途向,也追他不上。

    事急即亂,于事無補。

    再說也不忙在這一時。

    還是把呂師姊喚醒,并問明莽弟适才襲師兄是甚神氣,有無留下甚話。

    然後大家商議,或是分路,或是同道,總要有個預計,以免互相失散,更多枝節。

    ” 南绮被她未兩句話提醒,心料裘元走時,必對阿莽留話,暗示去處,随問阿莽入定以前是甚情景。

    阿莽果然答說:适才裘元和他同來大石後面,未入定以前,曾說:“我因要去見方,司諸友心急,不願步行遲延,才和南姊負氣。

    其實我最敬愛她,決不能為一點無足重輕的事便和她分心,萬無此理。

    方、司諸人是我的良友,誠然久别思念。

    但是早遲一樣相見,假使我不能飛行,必須步行前往,數千裡長途,走上三五個月還不一定趕到,又當如何?我自有我的心事,她卻誤會,當着人不好意思向她賠禮。

    明早請轉告令姊,代我說句好話,免她為此氣苦,我心難安。

    就往且退谷,也須三五日後。

    ” 勝男道:“我早料他另有去處,如何?”南绮知道裘元一面要走,一面仍恐自己氣苦,心裡越覺難過,便道:“他除往且退谷訪友,哪還有别的地方?”勝男道:“南姊,萬不可優急慌亂,此事我已看出八九,此時雖追不上,準能找到。

    且先把靈姊叫醒,商量好同行便了。

    南绮便問勝男:“可是有甚預兆?”勝男一面點頭,一面拉了南绮同去喚醒靈姑,略說前事,便道:“日裡我已看出裘師兄好些異樣,此時無暇多說。

    請想竹筐中物原說是送方、司諸人的,要想帶走應該都帶了去,他又不是不能拿走,如何隻挑最好的,每樣分取一些?他和莽弟示意,又是那等說話,可見别有去處。

    且退谷之行,不是不去,大約至少也須三五日後。

    他雖仙人,年紀還輕,除卻方、月諸好友,無甚相識之人。

    最親的隻有父母兄弟和南绮一人。

    他天性又極孝友,雖在外面行道,心中豈有不想念之理?南姊和他久在一起,自不必說,單我姊弟這次和裘兄一起才多少日,便聽他提到過好幾次了。

    雖然每次所說,都因是在含青閣吃到珍奇美味而起,沒說到想回家的話,對于堂上雙親,可見是随時在懷,不曾忘記。

    我們同吃晚餐後,他以幫莽弟收拾竹筐為由,又把放在下層的好東西全取出來重新包紮,又多分了一份出來。

    我聞莽弟問他:包得好好的,何故如此費事?他答說:方家附近除銅冠老人外,還有一家好友的父母,須送一份,走時忽然忘卻,故此重新分配,以便到了且退谷一一分贈。

    南姊時正負氣,也不知聽見沒有,我卻心動了一下。

    隻不過見他平日敬愛南姊,雲路太長,方向途徑暫時俱難深悉,勢孤力薄,不至舍衆獨行,就走也沒這麼快。

    後聽他約莽弟過那邊去打坐,有說有笑的,不像要走的神氣。

    後來聽不見二人聲息,我才有些疑心,過去查看,果然溜走。

    照莽弟所說,分明他說完未兩句話不久,乘莽弟入定,獨自翻山,背人飛去。

     再看筐中食物,隻把吃了能延壽強身的給方、司兩家父母各留了些,差不多全帶走了。

     另外還有好些美味的的果脯之類,卻隻每樣略取一點。

    這不是回家省親,還有何處?走後己久,要追決迫不上,不如徑往灌縣青城山麓環山堰裘家找去,準能遇上。

    ” 衆人聞言,俱覺有理,南绮更想起以前裘元時有思家之想。

    自己也非不願他去,一則奉有師命,出山行道,為日并不算久,又未有大修積,不便無功回去。

    二則神仙美眷,對于丈夫雖無燕婉之私,畢竟身是人家家婦,裘元天性又厚,到家以後,必被二老強令留住,俗家繁嚣應酬,實難忍耐。

    何況又有兄弟姊妹,不能不做出當兒媳的道理,故此把還家視為畏途。

    自來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南绮又說不出決不願回的話。

    每遇裘元一提思親之言,便借口說:“師命未完,一子成道,五祖升天。

    真盡孝道,不在這短時日間不違養。

    與其這樣依戀,時刻思家,轉不如早日修成仙業,為父母謀求長生,還能得到實際。

    并且你家親族又多,必都知你出家修道,一聽回去,定來看望,互相應酬,在所不免,人情不能緊拒,既擾修道之心,複驚世俗耳目。

    你本書香世族,再如将你我靈異之事傳說出去,極易炫惑聽聞。

    官府多喜生事,萬一說是妖言惑衆,于二老、兄弟也都不便。

    你看望方、司諸友,他們多住深山之中,有的并已拜在仙人門下,朋友之交,要走便走,無甚挂慮。

    不比父母子女,根于天性,許久不見也就罷了,久别重逢,彼此分外依戀,斷難割舍,遲早終須一走,隻初見時得到一點安慰,轉而多使傷心,樂不抵苦。

    回家之念,不待自己功行完滿,仙業已成,或能使父母白日飛升,或可為之增益壽數,得享修齡的時節,最好不要打算。

    ”自己老是這等話,以他聰明,焉有聽不出所在心意之理?平日蘊積已深,自然遇機即發。

    負氣一層,實是借題行事,情義仍深,與前一樣,惟恐錯過時機,所以假裝到底。

    恐去後自己憂急,又向阿莽留話示意,用情良厚。

     勝男所料絲毫不差,隻是長途數千裡,路又不熟,沿途都是高山峻嶺,妖人險阻,實在堪虞。

    萬一中途迷路,或是和上次私返青城一樣遇見妖人,如何是好?偏又帶着勝男姊弟,同行累贅,不能飛行太快。

    若與靈姑分開,各帶一人,更是艱難。

    沒奈何,隻有照着勝男所料,一同趕往灌縣家中去撞一回。

    反正裘元隻有兩三個去處,相隔都近,如找不到,去往别處也方便,隻要他中途不出山,準能将人找到。

    念頭一轉,立促起行。

     靈姑和南绮交厚,覺得裘元負氣私行,多半由于自己貪玩山景,提議步行,以便沿途選勝登臨而起,見南绮憂急之狀,心自不安,便道:“我法力有限,攜帶狄家姊弟稍難,我想先行一步,南姊帶了狄家姊弟随後跟來,這樣可以早将元弟找到。

    南姊以為如何?”南绮猛想起梯雲鍊的妙處,喜道:“我想起一個法子來了。

    靈姊可将我梯雲鍊帶一副去,盡你能力飛去,越快越好。

    到了前面,我隻将梯雲鍊女,法一招,我三人立可趕上,這樣要快得多,路也不怕認錯,不是好麼?”靈姑連聲贊好,匆匆接過梯雲鍊,由南绮傳了用法,一同起身。

     靈姑單身飛行,雖然較快,南绮卻也不弱。

    靈姑好勝,飛了一陣,回顧甫绮遁光,隐現後方密雲之中,兩下裡相去不過二三十裡。

    不知勝男姊弟近來吐納功深,身子日輕,帶着飛行,并不似前吃力。

    以為甫绮功力較深,自覺相形見绌,忙運玄功,以全力加緊飛駛起來。

    南绮帶着兩個巨人,終究少差一些,又飛了個把時辰,兩下裡便看不見影子,南绮估量相隔已遠,便把梯雲鍊取出施為,立化一條紅雲,夾着風雷之聲,擁着一行三人向前趕去,一晃便已趕上。

    南绮雖有天狐所傳至寶,但前居長春仙府時無處使用,隻傳授裘元時試過幾次,相隔俱近。

    似此長路飛行,尚系初次。

    見用此寶比飛遁還要迅速,二次追上靈姑以後,暗笑自己真呆,既有此寶可以飛行,何苦白費氣力,拼命一般朝前猛趕?等第三次再追,便把遁光放慢了些,果然快慢相差有限。

    心想任是如何急趕,終以前面靈姑為主,便不再似前那麼急追了。

    沿途無什警兆,全恃梯雲鍊的功效,兩下裡相隔漸漸越來越遠,已然飛人四川境内,均無什麼事發生。

     靈姑在前,心想再有兩個時辰便可飛達灌縣環山下。

    正催遁光急駛之間,忽見前面山頭上有四五道劍光正在相持惡鬥,恰當自己去路。

    靈姑自從上次元江取寶,交了好些峨眉、青城兩派門下,雖隻苦竹庵中數日之聚,已長了不少見識。

    後又與石玉珠結伴同行,連經大敵之餘,越發長了眼力,邪正高下,一望而知。

    看出是以上兩派中人在和兩個妖人苦戰。

    裘元之行,多半由己而起。

    南绮夫妻情重,關心太過,既恐裘元把路走錯,又恐遇妖人吃虧受害,正在憂急,一刻不把人尋到,一刻不能安心。

    靈姑先恐為此耽延時刻,并且内有一正教中的劍光似如驚虹電掣,神妙無窮,比自己功力高得多,看情勢萬無敗理。

    本心繞将過去,暫時不管閑事,還是先助南绮尋到裘元要緊。

    至不濟,也等南绮三人駕梯雲鍊追來,見面說明,再作計較,省他擔心憂急。

    繼一想:“此是入川正路,山勢橫亘,正當去路,又有妖人盤踞,看敵我雙方相持已久,焉知适才裘元不在此遇阻?也許失陷于此,這三個正教道友便為了他才與妖人苦戰,都說不定。

    ”靈姑遁光迅速,隻顧心中尋思,微一遲疑,舉棋不定,已經飛近。

    峨眉、青城誼如一家,本來就應同仇敵忾,不能視如無睹。

    這一鄰近,又發現兩道劍光都是上次元江取寶所交的兩個好友:一是秦紫玲的妹子秦寒萼,一是墨鳳凰申若蘭。

    還有一個容貌極美,所用飛劍也最具威力的少女,卻未見過。

    雙方老遠俱都認出,如何還好意思避去?又疑心裘元有什差池,因改了初念,一聲:“請吧!”一面發出飛劍,殺上前去;一面飛向三人,一起合力應敵。

     對方妖人乃一男一女,都是道裝。

    年輕少女生得十分妖豔,飛劍卻是不弱。

    秦、申等三人的劍光雖然較為勢盛,急切間卻也奈何對方不得。

    靈姑與三人匆匆握手為禮,方欲回訊,申若蘭已開口道:“妹妹,這兩個狗男女乃華山烈火老妖門下餘孽。

    以前曾勾結了好些妖黨,前往依環嶺幻波池盜寶,吃易靜、癫姑、李英瓊、餘英男四位師姊誅戮了多一半,隻逃出這兩個狗男女,後又連在金、石、甄、易等七矮弟兄手下漏網兩次。

     今日我姊妹三人同林師兄路過此山,無心中撞上他們在此害一位有根器的少年。

    那少年已被一妖婦攝了遁去,行時還說大話,說要另約妖黨前來報仇。

    林師兄令我三人誅戮這兩個狗男女,自追妖婦,尚未回轉。

    另外還有兩個妖道,已被秦師姊白眉針所殺。

    兩個狗男女狡猾萬惡,這次萬萬容他們不得。

    妖婦更擅身外化身,我三人飛劍都未能夠誅她。

     呂妹妹來得正好,可助我們将她除去,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 說時南绮也已飛到。

    靈姑因聽說有一少年被妖婦擒去,心疑裘元在此失陷,不禁大驚,聽完忙問:“少年是什相貌,可曾和他答話?”秦、申等三人答說:“此事為時已久。

    當初發現時,地方是在左側山谷之中。

    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已被妖婦擒住,正與狗男女對飲,迫令降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