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回 妙法懲兇淫 電掣雷轟 奸夫畢命 宿緣多孽累 會稀别遠 孺子思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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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緻忘恩背本,種下惡因,也不在你随我一場。

    須知為師并非懼他,也非取巧規避,無奈此中别有好幾生的因果在内,令我輕重都難罷了。

    ” 琏珍聞言,吓得跪禀道:“弟子等受師門再造之恩,粉身碎骨難以圖報,怎能為了孽子,使恩師心憂未來?拼着割斷母子之愛,弟子不願再見他了。

    ”大師笑道:“你二人極有至性,我已深知。

    倫常最重,世無不忠不孝的神仙。

    你二人如非孝義,怎能到我門下?前和我說時,我雖未置可否,并非明禁你去,你卻不敢背師私往,足見真誠。

    以後你不必禀告,盡可随時與他相見。

    我别有謀劃,無庸逆數而行。

    況我回信已答應了清波道友,言說等你們三日後制煉好了丹藥,即行前往,怎能食言?隻管到時去吧。

    ”琏珍隻得謝恩遵命。

    因想:“恩師道妙通玄,又極愛護門人。

    相随十年以來,無論遇見多兇險的事,從沒見她為過難,怎對這小小頑童,反有許多顧忌?”料知事關重大,好生躊躇。

    如非大師回信已發,堅命前往,幾乎不想與乃子見面了。

     這裡清波上人接了回書,與塗雷看了,自是喜出望外。

    塗雷孺慕情深,由第二日便站在鐵花塢對面山頭上面,向東南方盼起,直盼到第四天将近黃昏。

    清波上人也出洞閑眺,見他目不轉睛,癡立呆望,至性天真,誠中形外,不禁暗中點頭,甚是贊許。

    塗雷正凝望間,忽見瞑色蒼茫,東南方天際密雲中,似有幾縷青紅光線掣動。

    知來了異教中人,忙喊:“師父快看,來的甚人?”清波上人笑道:“那不就是你朝夕懸盼要想見面的母親麼?”塗雷聞言,驚喜道:“師父,你不是常說無缺大師道法高妙,不在師父以下麼?怎弟子母親卻練這左道旁門中的劍術呢?”上人本知他的來曆因果,聞言微愠道: “為師雖常和你說起各派劍術,但是哪一派中也有正人能手,不可一概而論。

    你年輕識淺,知道什麼?當年你母子如非天缺大師,命早沒有,還能到今日?以後下山行道,無論遇見什麼旁門之士,首先需要查明他的行徑,用邪正分清敵友,切忌躁妄操切。

    一個處置不善,惹下亂子,便是為師也護庇你不得。

    ” 這時那青紅光線已越飛越近。

    塗雷口中唯唯答着乃師的話,心頭怦怦跳動,恨不得飛身迎上前去相見才好。

    想和上人開口,還沒有說出,晃眼間嗖的一聲,一青一紅兩道光線已如流星飛墜,自天直下,投在山頭,現出兩個道裝女子,走近前朝着上人納頭便拜。

    上人含笑命起,指着二女對塗雷道:“這個穿黑衣的是你母親。

    那一個原是你母親的義婢金菱菱,如今已與你母結為姊妹,同門學道。

    快些上前分别拜見。

    ” 塗雷先望見琏珍,便覺心動目潤,聞言大叫了一聲:“娘啊!”第二句話顧不得說,已是撲上前去,抱定雙膝跪倒。

    因為喜歡過度,反倒流下淚來。

    琏珍有了乃師先人之見,來時本不想愛他,經這一來,不知不覺中激發了母子天性。

    遂忙一把扶起,抱在懷中,直喊:“我兒不要傷心,從此可常見面了。

    那是菱姑,快上前見過。

    ”塗雷遵命拜罷,菱菱忙也扶起。

    二女學道十年,已非俗眼。

    這時仔細一看塗雷,不特生得骨格清奇,迥非凡品,而且一身道氣,天性又是那般淳厚,好生心喜。

    菱菱更是贊不絕口。

    塗雷好強,性猛如火,自來沒聽人這般誇獎過,不知不覺對菱菱起了許多好感。

     清波上人等他母子見禮後,便命同往洞府中相聚長談。

    二女、塗雷遵命,随同人内,重又跪倒,拜謝當年救命之恩與救養塗雷之德。

    往事傷心,不禁淚下。

    上人含笑喊起,慰勉了幾句,吩咐同坐叙話。

    塗雷依母、師之側,真是說不出來的喜歡。

    二女先向上人禀過别後之事。

    未了又向塗雷提起當年感孕遇救情形,反複申說,再三命塗雷不可忘了天缺大師與清波上人再造深恩。

     塗雷聽到乃母往錦雞谷取祖父遺骨歸葬之時,便道曾往墟中打探,得知朱氏并未被天缺大師神雷震死,調養痊愈,即将家産變賣成了金珠,忽然走去,氣得攢緊兩個雞爪般的小拳頭,眼孔内都要冒出火來。

    聽完說道:“天缺師祖人這樣好,真叫兒子感激,異日恩将恩報,自不消說。

    隻可恨朱氏賤人漏了網,娘和菱姑俱有一身道法,怎不尋她報仇去去?”琏珍聞言,猛想起最近由武夷回來,聽一同門至好偷偷說起那件事兒,女的頗似當年對頭朱氏,名姓年貌,有好些相合之處,如若不差,将來弄巧,還是一個隐患。

    看塗雷性甚猛烈,知被他知曉,早晚難免尋上門去生事。

    朱氏不打緊,這裡頭有好些關礙,還是不說的好。

    當時呆了一下,話到口邊,沒有說出。

     塗雷見乃母臉上似有忿容,忽又沉吟不語,便問何故。

    琏珍道:“我想朱氏雖然可惡,論輩分她是你祖父側室扶正,也算我的繼母,總是尊長。

    現在事隔十年,縱在世間,人已老了,我兒不值與她生氣。

    萬一日後出外行道,無心巧遇,裝作不理也罷。

    ”塗雷聞言,怒道:“她已背了去世祖父,私通外人,已不算我家人,況又淩虐娘和菱姑。

    日後不遇上便罷,遇上決饒她不得。

    ”清波上人喝道:“雷兒怎的出言挺撞你母親?事以順為孝,你隻說朱氏該殺,可知你也有罪麼?你母别有苦衷,你哪裡知道?就是天缺大師,人雖正直善好,但她門人、侄兒甚多,難免有不肖之人背了她在外橫行,她又有護短之習,日後與你難免狹路相逢,難道你也不分青白,不論情面,忘了昔日恩德,徑下辣手麼?” 塗雷聞訓,心中雖然有些不服,因上人規矩嚴正,并不一味溺愛,當時不得不躬身斂容,口稱:“弟子知罪。

    ”并說:“心感師祖恩德,圖報尚且不逞,怎敢恩将仇報? 異日遇見異派中人,必先問明姓名來曆,才行動手。

    如是師祖門下,但能避開,就吃點虧,也絕不還手就是。

    ”琏珍喜道:“我兒謹遵恩師慈訓,我便安心了。

    ”塗雷話雖如此,因上人說乃母别有苦衷,未敢再問,兀自狐疑不解。

     菱菱因為塗雷劫後重逢,目前已是他的尊長,仍未免卻世俗之見,想不起打發什麼東西好,便将自己近三年來煉的一件旁門護身法寶小旁門六戊遁形旗算做見面禮。

    上人一見甚喜,立命塗雷拜謝收下。

    說道:“此子天性疾惡如仇,異日出外行道,遇見異派中能手,難免不受挫折。

    天缺大師防身遁形各種法術有無窮妙用,今得此旗,大可防身免患了。

    ”琏珍也給了塗雷一塊古玉符,乃上古修道人壓邪之寶。

    塗雷一一跪謝拜領。

     傳了用法,二女方始起身,向清波上人行禮作别。

     塗雷數年孺慕,好容易盼到今日得見生身之母,如何能舍分離,隻管依依琏珍時腋之間,牽衣挽袂,堅乞暫留,不覺聲淚俱下,琏珍見狀,也是心酸,強作笑容道:“雷兒休得如此。

    你是個有來曆的孩子,又在仙師門下;我也吞列玄門,得勉清修。

    日後仙緣深厚,相見日長,怎學那世上兒女一般,難舍這片時的離别?況且你師祖已然允我随時可來看望,無須禀命而行。

    即使勤于修煉,不克分身,依我想,至多隔上三月五月,必和你金姑姑同來看你一次。

    隻要彼此勉力修為,有了成就,我母子得在一處修道,同參正果,也在意中,要這般難受則甚?” 塗雷無法,又再三央懇:“三五月期限大長,務請娘和金姑姑改成每月來此相見一次。

    ”并說:“娘如過期不來,兒便到祖師上元宮找娘去。

    ”琏珍知天缺大師不喜此子,聞言大驚,無奈糾纏,隻得允他每月來一次,又力戒塗雷不可往上元宮去。

    并說:“因祖師家法至嚴,宮中俱是女弟子,不奉命,任何人不許擅入,門人更不許擅自延款外人。

     如若犯了,不特你有飛劍之厄,累得為娘也受嚴譴。

    弄不好重責之後,還要追回法寶、飛劍,逐出門牆,豈不把十年功行休于一旦?這事萬萬做不得。

    我不時奉命出外采藥行道,不必限定一準時日,總在一月前後,不過兩個月的期間,來看望你一次就是。

    ” 塗雷聞言,把兩隻怪眼翻了翻,兀自不解,答道:“想不到師祖家法如此嚴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