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午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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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佥事湯宗,上言按察使陳瑛密受王府金錢,有異謀,逮瑛谪廣西。

    遜國後,瑛召還,窮治建文諸臣,宗論死。

     盧振,當燕兵起時,與徐輝祖攻守力為多,後逮至京,不屈,榜振名,數其罪,殺之,誅其族。

    牛景先,聞金川失守,變姓名出走。

    已而治齊、黃一黨一,逮景先妻妾,發教坊司。

    振、景先俱不知何許人。

     監察禦史巨敬,被執,不屈,死之,誅其族。

    戶科給事中韓永,遜國後,杜門不出,召入見,欲複其官。

    曰:&ldquo吾王耳,何以官為?&rdquo不屈死。

    國子監博士黃彥清,在驸馬都尉梅殷軍中,私谥建文帝,論死, 并逮從子貴池典史金蘭等系獄。

    佥都禦史程本立,出為江西副使,未及行,值北師渡江,本立悲憤自缢死。

    诏奪其恩典,籍其家,止敝衣數襲而已。

     給事中龔泰,北兵渡江,奉命巡城,泰與妻傅氏訣曰:&ldquo國事至此,我自分必死。

    爾■攜幼稚歸,否則俱溺井,無辱。

    &rdquo俄宮中火起,泰馳赴,為兵校所執,見文皇金川門,以非一奸一籍得釋,自投城下死。

     四川都司斷事方法,為方孝孺所取士,文皇即位,諸司皆表賀,法不肯署名,尋被逮,舟過安慶,投江死。

    指揮張安,被執,道亡,隐于樂清,以樵為業,人莫知其姓氏。

     自山采樵歸,聞京師陷,卓侍郎被殺,呼天号哭曰:&ldquo國既就篡,我不願為其民。

    &rdquo遂棄柴投水死。

    工部侍郎張安國,當燕兵&Tau京師,與妻賈氏曰:&ldquo大事去矣,無 能為也!餘職非司馬,既不能率師應敵,又不能屈膝事人,奈何?&rdquo賈氏曰:&ldquo盍隐諸?&rdquo安國曰:&ldquo然。

    &rdquo乃與其妻乘舟入太湖,忽聞人說京師陷,皇帝自一焚,安國大恸,與妻曰:&ldquo食人之祿而存身于新主之世,恥莫大焉!&rdquo乃鑿其舟以沈。

     知府葉仲惠,以修《高帝實錄》,指斥燕師為逆一黨一,論死,籍其家。

    刑部主事徐子權,聞練子甯死,恸哭賦詩,有&ldquo翹首謝京國,飛魂返故鄉&rdquo之句,自經死。

     神策衛經曆周璇,建文時言事,擢佥都禦史。

    遜國後,逮至京,不屈死。

    妻王氏、子蠻兒系獄。

    禦史謝升,建文時給兵饷,有功,後不屈死。

    父旺,子咬住戍 金齒,妻韓氏,四女,發教坊司。

    松江同知周繼瑜,募戰勇入援。

    文皇即位,械至京,不屈,磔于市。

    徽州府知府陳彥回,奉命募義勇至京師赴援,被擒不屈而死。

     妻屠氏為奴。

    給事中張彥方,改樂平知縣,勤王诏下,彥方糾義起兵,一邑響應。

    或阻之,彥方大哭曰:&ldquo君父在水火,吾可自緩乎!&rdquo遂率所部抵江口,遇燕遊兵執至樂平,枭其首,暴一屍一谯樓。

    時暑月一經旬, 顔面如生,無一蠅集。

    父老竊葬縣治之清白堂後。

    東平吏目鄭華亦不食死。

    東湖樵夫,不知何許人,樵浙東臨海東湖上,日負柴入市,口不二價。

    建文壬午秋,诏至臨海,湖上人相率縣庭聽诏。

    或歸語樵 夫曰:&ldquo新皇帝登極。

    &rdquo樵夫愕然曰:&ldquo皇帝安在?&rdquo答曰:&ldquo燒宮自一焚。

    &rdquo樵夫大哭,遂投湖中死。

    谷應泰曰:聞之川澤納污,瑾瑜匿瑕,王者之大度也。

    以故什 方舊怨,漢帝首封,射鈎小嫌,齊侯不問,況吠堯者主未必桀而詈我者節重于許乎!若乃文皇之正位金陵也,宜發哀痛之言,為謝過之舉。

    其能從我遊者,固且厚糈以一寵一範一陽一,尊官以禮魏征矣。

    若或天命雖改,執志彌堅,亦複放還山林,聽其自适。

    逄萌之挂冠東都,伯況之杜門廣武,狂奴故态,何相迫乎?而文皇甫入清宮,即加羅織,始而募懸賞格,繼且窮治一黨一與,一士秉貞,則袒免并及,一人厲一操一,則裡落為墟,雖溫舒之同時五族,張儉之禍及萬家,不足比也。

    乃若受戮之最慘者,方孝孺之一黨一,坐死者八百七十人;鄒瑾之案,誅戮者四百四十人;練子甯之獄,棄市者一百五十人;陳迪之一黨一,杖戍者一百八十人;司中之系,姻娅從死者八十餘人;胡閏之獄,全家抄提者二百十七人;董镛之逮,姻族死戍者二百三十人;以及卓敬、黃觀、齊泰、黃子澄、魏冕、王度、盧元質之徒,多者三族,少者一族也。

    又若赴義之最烈者,鐵铉之一屍一還反背,景清之死猶犯駕。

    就義之最潔者,教授之明倫恸哭,樵夫之自投東湖,若此之俦,則又未易更仆數也。

     嗟乎!暴秦之法,罪止三族,強漢之律,不過五宗,故步、闡之門皆盡,機、雲之種無遺。

    世謂天道好還,而人命至重,遂可滅絕至此乎!又況孔融覆巢之女,郭淮從坐之妻,古者但有刑誅,從無玷染,而或分隸教坊,給配象奴,潘氏承恩于織室,才人下降于厮養,此忠臣義士尤所為植沖冠,椎胸而雪涕者也。

     抑予聞之,蕩一陰一之戰,血惟嵇紹,靖康之禍,死僅侍郎。

    而建文諸臣,三千同周武之心,五百盡田橫之客,蹈死如歸,奮臂不顧者,蓋亦有所緻此也。

    方高皇英武在上,其養育者率多直節,不事委蛇。

    而文皇刑威劫人,其搜捕者易于抵觸,難于感化。

    雖人心之不附,亦相激而使然也。

    至于宋朝忠厚,不殺大僚,孫皓兇殘,恒加燒鋸。

    臣以禮使,士不可辱。

    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