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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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她一手抓住馬鞍頭,剛想滑下馬來,但斯佳麗向她尖叫起來了。

     &ldquo快走,快走,去趕牛去,我來照看孩子,我說你快走,你想我怎麼會讓艾希禮的孩子落到他們的手裡?快走吧!&rdquo 媚蘭絕望地回頭一看,随即猛地一蹬馬肚子,那馬揚起一陣塵土,向牧場飛奔而去。

     斯佳麗想道:&ldquo真沒料到媚利·漢密爾頓居然還會騎馬!&rdquo随即她趕緊進屋,韋德哭哭啼啼跟在她後面,想要抓住她飄動的衣裙。

    等她一跳三級地上了樓,見蘇埃倫和卡琳挽着橡木條籃子,正往食品間跑去。

    波克使勁抓着傑拉爾德的臂膀,把他拖往後廊。

    傑拉爾德嘴裡咕咕哝哝,像個孩子似的由他拖着走。

     她聽見後院裡傳來嬷嬷粗糙的嗓音:&ldquo你去,普裡西!你下去把小豬遞給我!你曉得我個子太大鑽不進那栅欄。

    迪爾西,快來叫這不中用的孩子&mdash&mdash&rdquo &ldquo我還以為把這些豬關在屋角下是個好主意,不會叫人偷去,&rdquo斯佳麗一面往自己的卧室跑去,一面心裡想道,&ldquo我怎麼沒想到在沼澤地裡造個豬圈呢?&rdquo 她拉開五鬥櫥最上面的一個抽屜,從衣裳堆裡撿出北佬那隻皮夾。

    她從針線筐裡匆匆取出藏在裡面的一枚寶石戒指和一副鑽石耳環,放進了皮夾。

    可是皮夾藏哪裡好呢?塞在床墊子裡?放在煙囪上面?扔進井底裡?放在懷裡?哦,不,千萬不能!皮夾子會從緊身衣裡鼓起來,萬一給北佬看見,就要剝掉她的衣服搜身。

     &ldquo他們要是那樣,我要羞煞人的。

    &rdquo她胡思亂想着。

     樓底下奔跑聲啼哭聲亂成一團。

    斯佳麗此刻雖然心亂如麻,但還是想到她但願能和媚蘭在一起該多好。

    她說話沉着。

    打死北佬的那天她顯得那麼勇敢。

    媚利可抵上其餘的三個人。

    媚利&mdash&mdash她剛才說了什麼?哦,不錯,孩子! 斯佳麗手裡攥着皮夾,快步穿過過道跑進媚蘭的卧室,那孩子小博正睡在淺搖籃裡。

    她把他抱在懷裡,孩子被驚醒了,咿咿呀呀地揮舞着小拳頭。

     她聽見蘇埃倫在喊:&ldquo快點,卡琳!快點!我們裝夠了。

    哦,妹妹,快!&rdquo又聽見後院裡響起了小豬的尖叫聲和憤怒的呼噜聲,跑到後窗口一看,見嬷嬷兩臂各挾着一隻掙紮着的小豬,一搖一晃地正在穿過棉花田。

    她後面跟着波克,也夾着兩隻小豬,一面還推着傑拉爾德在他前頭走着。

    傑拉爾德舞着手杖,蹒跚地走過田垅。

     斯佳麗身子靠在窗口外,大聲喊道:&ldquo迪爾西,把那母豬也帶上!叫普裡西把它趕出來!你可以把它放在田裡趕着走!&rdquo 迪爾西擡起頭來,她那古銅色的臉上現出為難的樣子。

    她圍裙裡兜着一大堆銀器。

    她的手指着屋角下。

     &ldquo那母豬咬了普裡西,我把它仍舊圈在屋角下了。

    &rdquo &ldquo便宜了那母豬,&rdquo她想,又匆匆回到卧室,把從北佬身上搜來已收藏好的手镯、胸針、相框、銀杯匆匆地找出來。

    可是把它們藏到哪裡去呢?一隻手抱着小博,另一手拿着皮夾和一堆小玩意兒可真别扭。

    她于是先把小孩放在床上。

     那孩子一離開她的懷抱就哇哇哭起來了。

    斯佳麗忽然靈機一動:把那些東西藏在孩子的尿布裡豈不更妙?她忙把孩子翻了個身,把衣服朝上拉起,把皮夾塞進尿布靠背後的地方。

    孩子經她一折騰,哭得更兇,她忙把那三角尿布在那兩條亂踢的小腿之間縛牢了。

     &ldquo現在,&rdquo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心想,&ldquo現在可以到沼澤地裡去了。

    &rdquo 她一手抱着大聲嚎哭着的孩子,另一手緊抓着首飾,沖進樓上的過道。

    忽然她停住快步走,一陣恐懼襲來,隻覺兩腿發軟。

    這屋子裡好靜!靜得多麼可怕!他們全都走了,就撇下她一個人嗎?竟沒有一個人等她一下嗎?她并沒有要他們隻讓她一個人留下。

    這年頭對一個單身女人來說是什麼事都可能發生的,何況北佬就要來了&mdash&mdash 她聽見一個輕微的響聲,不覺吓了一跳,忙轉身一看,原來是她的兒子蜷縮在欄杆旁,她自己在慌亂中已經把他給忘了。

    他眼睛睜得很大,驚恐萬狀,想要開口說話,可是隻見喉頭顫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ldquo起來,韋德·漢普頓,&rdquo她急忙吩咐道,&ldquo快起來自己走。

    媽現在沒法抱你了。

    &rdquo 他跑到她身邊,像個受了驚的小動物,一把抓住她寬大的裙子,把臉埋在裡面。

    她感覺到他一雙小手在裙子褶縫裡摸索着她的腿。

    她從樓上走下來,可是每跨一步都被他的手牽制着,她狠狠地嚷道:&ldquo放開我,韋德!放開我,你自己走!&rdquo可是那孩子的手反而拽得更緊。

     她走到樓梯口,那樓下的一切,仿佛都向她撲來。

    所有那一件件親切的、妥善保管的家具似乎在向她耳語:&ldquo再見!再見!&rdquo她喉嚨口一陣哽咽。

    那間埃倫辛勤工作過的小辦事室的門開着,她可以瞥見那張舊寫字台的一角。

    那邊是餐室,餐桌旁的椅子東倒西歪,餐桌上盆子裡吃剩的東西還沒有收拾掉。

    地上的碎呢地毯是埃倫親手染色,親手織成的。

    牆上還挂着外婆羅彼拉德的畫像,胸口半裸着,頭發高高堆着,鼻旁兩道深深的紋路,使她的臉永遠呈現出一種頗有氣度的譏笑。

    這裡的一切都構成她早年的回憶,都深深地紮根在她的心中。

    此刻都在向她呼喊:&ldquo再見!再見啦,思嘉!&rdquo 北佬會把一切&m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