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九回 萬人敵得銀方息怒 一洞天受刃竟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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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八羔子”,怒罵不休。

    寶玉恐鬧出禍事,隻催着阿金照辦,阿金無奈,取了鑰匙,開了鐵箱,先拿出五十塊一封洋錢,當寶玉點了一點數目,急急走到永貞那邊。

    見秀林早已躲開,便懷着小心,裝着笑臉,低聲下氣的說道:“馬老爺, 請坐仔,用勿着火冒格,聽我說哩。

    剛剛我搭倪先生講格件事體,倪先生說待慢 格,本則要備酒請 老爺,皆為身體勿好,坐勿動勒浪,格落叫我拿一點點薄敬,送撥老爺自家吃杯酒罷。

    ” 說着,就将五十元送到永貞手裡。

     永貞怒氣雖然退去了一半,接在手中颠了一颠,究嫌太少,即将洋钿撩在台上,厲聲說道:“想咱馬永貞是一個天下無敵的好漢,并非誇口與你聽。

    咱腳踢黃河兩岸,拳打南北兩京,誰人不曉?那個不知?難道隻值得五十塊錢嗎?叫他省了,免得帶累咱家的名譽。

    ” 阿金見五十元打不倒永貞,隻得收轉,仍去回覆寶玉。

    寶玉又加了五十元,永貞尚嫌輕微。

    阿金來回了幾次,直加到貳百元,永貞方才首肯,怒氣全消,将洋钿揣在懷裡,也不緻謝一聲,也不說“ 打擾” 兩字,勇糾糾,氣昂昂,搖着那英雄幌子,裝着那豪傑招牌,挺胸凸肚,大踏步下樓出門去了。

    氣得阿金發了一個昏,咬牙切齒,罵了幾聲“殺千刀、拖牢洞瘟囚犯”,又在門背後拿出一把掃帚,順着永貞走過的所在,掃了一掃,免得他足迹再臨。

    然後回身到寶玉房裡,細說一番。

    寶玉吃了這一場虧,好似啞子吃黃連,說不出的苦,隻暗恨自己瞎了眼,以緻弄出這件破财的事來。

    正叫做: 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所以寶玉與永貞不能成就美事,否則碧眼胡兒尚且伴宿,翻怕那永貞的兇惡,情願失财?斷無此理。

    可見露水因緣,未嘗無野月老從中撮弄,看官們以為然否? 如今暫将寶玉擱起。

    且說馬永貞出了寶玉的門,雖未能十分滿意,不獲與寶玉交好,然詐得二百番蚨,也算是小小一注橫财,匆匆回轉棧房,并不與徒弟們說知,把洋元收藏好了,仍到馬路上去遊蕩,毫無别事。

    候至晚間,複同徒弟往丹桂獻技。

    與昨宵大緻相同,不須重贅。

    一連七天,都是一樣,并無書說。

    丹桂限期已滿,松三送了他五百兩銀子,猶欲他再演數天,永貞囊橐已充,約有千金之譜,便有些不高興了,推說身子不爽快,要靜養一兩禮拜,再行擇吉登台。

    松三知他高擡聲價,也不再三勉強了。

     那一天傍晚時候,獨自在英大馬路閑行,見迎面一部人力車如飛而來,車中坐着一個青年,仿佛從清江逃走的娈童。

    但車兒行得狠快,未能看清楚;要想冒叫一聲,又恐認錯了人,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故随後緊緊追趕。

    好在他腳程極速,隻離那部車兒不到二丈多路,見車向北飛奔,從盆湯弄越過大橋,望東轉了一個彎,一直至鐵馬路天後宮左近,那車子即便停下,知他就住在此間了。

    永貞搶步上前,仔細認了一認,果然是娈童無疑。

    正要想用手去拉他,那知娈童也見了永貞,曉得不妙,早已一溜煙走入一家門内去了。

    永貞雖忿火中燒,卻也無可奈何,不便追入。

    但向這家門前看了一看門牌,又問近處的鄰居,他家姓什麼?叫什麼?是做什麼生意的?都說隻知這家姓顧,是新近搬來的,那裡曉得底細呢?永貞打聽了一回,都是如此。

    萬不料那個姓顧的就是這仇家顧忠溪。

     其時天已昏黑,隻得怏怏乘車而返。

    回到棧中,與衆徒弟細述所見,即托他們前去察訪,隻要問明他家姓名、營業,便好上門索收了。

    無如數日之中,尚未訪悉,永貞悶悶不樂。

    幸得這幾天,正值西商雲集,賽馬春郊,借此可以消遣,也雇了一輛馬車,到跑馬場邊觀賽。

    見自己奪得忠溪那匹好馬,前托黃胡須賣與西商的,今日也在此賽跑,故買了一張跑馬票,就指定這匹馬,與人賭鬥輸赢。

    這一次洋商賭賽,共有二十三匹馬,永貞指定的名列第三,雖不如第一第二,也赢了五六十元,甚是得意。

    看過了三天跑馬,仍想到娈童身上,不知何日珠還合浦,以治其私逃之罪。

    一日清晨起身,方欲至一洞天品茗,忽見大徒弟進來回覆,說此事已經訪明,那個姓顧的即是馬販子顧忠溪。

    娈童現住彼處,仗他做了護身符。

    請師父作速取讨,休再被他遠遁高飛了。

    永貞聽說,大罵忠溪不止,即刻帶着兩個徒弟徑往鐵馬路忠溪家來。

    不待通報,昂然直入。

    卻巧忠溪未曾出外,正坐在客堂裡面,見永貞一臉的怒容,諒必為此娈童而來,勉強招呼永貞坐了,便問:“到此可有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