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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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所以提早由娘家返回,沒想到卻撞見— 不想了、不想了,她要全部忘掉,所有美好的過去和甜蜜的情話,從今天起要徹底拔出,忘得一乾二淨,她不要再嘗到那種心碎的滋味。

     女人失神的走在馬路上,沒注意到路口的燈号由綠轉紅,一輛急駛而來的小貨車正準備右轉,在發現她的身影時已來不及踩下煞車。

     碰撞聲立刻響起,一片藍天在她眼前旋轉…… “啊—” 刺耳的尖叫聲穿透上好的梁木,直達雲霄,驚動了覓食的雲雀,三三兩兩的驚慌拍翅,飛向郁郁蔥蔥的林木深處。

     厚重的窗簾下方是一張紅木古床,古樸有緻的床闆上有位似被惡夢糾纏的年輕女子,她似醒非醒的噙着淚,為夢中的悲痛情緒深深感染。

     因為太痛了,她痛得驚醒,眼底成串的淚珠仍不停的溢流。

     她不曉得自己是因夢的緣故而淚流不止,還是因忘了一切而難過,眼淚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朋友,隻要一睜開眼,淚水便莫名地奪眶而出。

     她,莫筱亞,得了失憶症。

     “怎麼又哭了?是不是想起什麼傷心事,惹得妳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雅緻的方格拉門被拉開,一方陽光如愛窺探的小鬼,和煦地射入卧室裡,照亮了微暗的紅木古床,反射出一抹暗紅光澤。

     細碎足音由遠及近,一襲繪染山雀戲湖的褚紅色和服輕曳,雍容而恬靜。

     “櫻子奶奶……”一張口,舌尖嘗到鹹鹹的淚水。

     “瞧瞧妳這孩子,老是放不開可不行,粉嫩的臉蛋都消瘦許多,該不會這些天都沒吃飯吧?”讓人瞧了心疼。

     “吃不下……”拭着淚,她有氣無力的說着,心情仍困在先前的夢裡,沉重得快要無法呼吸。

     “是物部太太的料理不合妳的口味,還是胃口不開呀?有什麼問題一定要說出來,别悶在心裡,這‘泷之屋’裡的老老少少都非常好相處,不要怕麻煩别人而不好意思開口。

    ”她太瘦了,對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好。

     “不是物部太太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因素,我……嗚、嗚……你們都對我很好。

    ”莫名的,她情緒化地哭出聲。

     “乖,别哭了,多少要吃一點,替肚裡的孩子補充營養不要餓着了他。

    ”母體不健康,牽連的是一個小生命的發育。

     “肚裡的孩子……”頭一低,她望向微隆的小腹,内心的酸楚才稍微平靜下來。

     莫筱亞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和誰有了孩子,她的記憶十分混亂,像磨損的錄像帶,畫面時常中斷,沒辦法還原成完整。

     身份證的配偶欄印有名字,可是卻因磨損而模糊,根本無從辨識。

     除了她的姓名和照片還保存完善外,其它部份幾乎是全毀了,就算她想從中尋找自己身份的線索也沒辦法,她也不想向警方求助,殘存的印象讓她卻步,直覺想要逃避。

     于是她像遊魂一般的走動,身上隻剩下一塊錢,要不是櫻子奶奶見她可憐,收留了她,以“一元”房租讓她住進“菊屋”,如今的她不曉得要流落到什麼地方。

     “為母則強,妳要為孩子振作起來,别一味的逃避、憂傷,連自個兒的身體也不顧。

    ”人怕喪志,不肯面對現實。

     莫筱亞撫着肚皮,眼帶淚花。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什麼都忘了……” 她有工作嗎?做些什麼,孩子的父親是誰,為什麼她會如此傷心,是誰傷害了她,誰又令她淚流滿面? 一個接一個的問号打擊着她的信心,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對将來何去何從也無打算,她的心荒蕪一片,隻有一望無際的沙漠。

     “用不着急,慢慢來,先把身體養好再說,要有體力才能想其它的事。

    ”凡事急不得,順其自然。

     櫻子奶奶表情慈藹地拍拍她手背,接着手一揚,立于拉門外的物部太太便端着清淡的早膳進房,将膳食一放下便拉開厚重的窗簾,讓一室光亮。

     “我想找份工作。

    ”趁肚子還沒大起來以前,她得先為孩子攢些奶粉錢。

     “找工作呀!”櫻子奶奶思忖着,有什麼不勞累、适合孕婦的差事。

     可一個經驗、學曆、專長全都不明,連自己都忘了的人,要如何在競争激烈的職場中生存? 這點倒叫櫻子奶奶頭疼了。

     其實她可以在丈夫衆多的企業中安插一份工作給莫筱亞,可是夫妻倆還在嘔氣,她拉不下臉拜托早想求和的台灣老公,才會在此苦惱。

     “誰要找工作?我店裡缺人,到我那裡幫忙如何?” 随着話音,一張帶笑的嬌顔從門外探出,手裡拿着鞋版和半成品鞋樣,以鞋版代替手一揮。

     “咦?妳是……”莫筱亞沒見過她。

     “我是住在‘蘭屋’的鐵木蘭,我們也算是鄰居,第一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鐵木蘭開朗的陽光笑臉,讓人感到一股舒心的暖意。

     “呃,妳好,我……我是莫筱亞……”她吶吶地自我介紹。

     “好呀!以後我就叫妳筱亞可以吧?是妳在找工作嗎?要不要來我店裡幫我賣鞋?”越來越多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