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失潼關哥舒翰喪師 駐馬嵬楊貴妃隕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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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玄宗因貴妃哀請,竟為所動,遂将親征命令,停止不行。

    适監軍宦官邊令誠,自潼關回來,奏稱封常清虛張賊勢,搖動軍心,高仙芝棄陝地數百裡,且偷減軍士糧賜,頓時惱動玄宗,即命令誠赍敕馳往,就軍中立斬封高二人。

    看官閱過前回,應知常清仙芝,原非良将,但令誠所奏卻是多半虛誣,先是常清戰敗,屢遣使表陳賊勢,猖獗可畏,幸勿輕視,玄宗已疑他情虛畏罪,故事張皇,及常清與令誠相見,毫無饋遺,令誠引為恨事;又嘗向仙芝前,有所幹請,仙芝亦未肯照行,為此種種情由,遂輕身詣阙,誣害兩人。

    至赍敕馳往潼關,先令常清出關聽敕,宣讀未終,即将他一刀殺死;再進關會晤仙芝。

    仙芝正欲問及朝事,令誠即開口道:“大夫亦有恩命。

    ”仙芝乃下階跪伏,聽宣诏敕。

    令誠朗聲讀畢,仙芝道:“我遇賊即退,罪固當死,但謂我偷減糧賜,我何嘗有這等事情。

    上有天,下有地,究竟是冤誣我呢!”令誠瞋目道:“你敢違旨麼?”仙芝道:“我原說是應死,不過死也要死得明白,冤枉事究須聲明。

    ”令誠道:“既已願死,何必多言。

    ”遂将仙芝綁出,斬首了事。

    綱目書殺不書誅,正因他死非其罪。

    将士相率呼冤,隻因敕命煌煌,不敢反抗,沒奈何含忍過去。

     令誠使将軍李承光,暫攝軍篆,過了數日,前隴右兼河西節度使哥舒翰,受命為兵馬副元帥,統兵六萬,來到潼關。

    翰本因疾入朝,留養京師,玄宗欲借他威名,且聞他與祿山未協,因迫令統軍出征。

    授禦史中丞田良邱為行軍司馬,起居郎蕭昕為判官,蕃将火拔歸仁等,各率部落随行。

    翰抱病未痊,不能治事,悉把軍務委任良邱。

    良邱又不敢專決,使李承光管轄步兵,王思禮管轄騎兵。

    二人争長,兵權不一,再經翰用法嚴苛,待下少恩,于是潼關二十萬官軍,統皆灰心懈體了。

    為下文失關張本。

     是時安祿山尚留據東京,僭稱大燕皇帝,改元聖武,用達奚珣為侍中,張通儒為中書令,高尚嚴莊為中書侍郎,分兵四出,威脅大河南北等郡。

    平陽太守顔真卿,已捕誅祿山部将段子光,收李憕盧奕蔣清首級,編蒲為身,棺殓埋葬,發喪受吊,厲兵讨賊。

    段子光為祿山所遣,事見前回。

    景城河間博平諸郡縣,俱殺死僞官,響應真卿。

    常山太守顔杲卿,與真卿遙為犄角,彼此通書商議,拟連兵斷賊歸路,牽制祿山,免緻西轶。

    賊将高邈何千年至常山,被杲卿擒住,河北十七郡,同時歸附。

    惟範陽北平密雲漁陽汲邺六郡,尚屬祿山。

    杲卿又密使人入漁陽,招降賊将範循,循遲疑未決。

    郏城人馬燧,潛勸範循道:“祿山負恩悖逆,終當破滅,君若舉範陽歸國,覆他巢穴,這是最大的功勞,此機不宜坐失哩。

    ”循意亦少動。

    不料為别将牛潤容所聞,遽報祿山,祿山召循至東京,把他枭首,循若有意歸國,何必赴召,這真叫作該死。

    遂令骁将史思明蔡希德等,率大兵往攻常山。

    杲卿正繕城鑿濠,為守備計,猝遇賊兵到來,未免着忙,急發使詣太原,乞請援師。

    太原尹王承業擁兵不救,累得杲卿勢孤援絕,拒戰數晝夜,終被賊兵攻入。

    杲卿及長史袁履謙,巷戰力盡,相繼被執,由思明解送洛陽。

    祿山怒責杲卿道:“汝前為範陽功曹,我薦汝為判官,不到幾年,超至太守,何事負汝,乃敢造反?”杲卿亦張目罵道:“汝本營州牧羊奴,天子擢汝為三道節度使,恩幸無比,何事負汝,乃敢造反?我世為唐臣,祿位皆為唐有,豈因汝奏薦,便從汝反麼?今日為國讨賊,不幸被執,恨不能生啖汝肉,怎得謂反?臊羯狗,要殺便殺,毋庸多言。

    ”義聲卓著。

    祿山大怒,命将杲卿履謙等,縛住柱上,一并磔死。

    二人罵不絕口,舌被割,胫被截,到死方休。

    顔氏一門,死義共三十餘人。

     思明既克常山,複引兵進擊諸郡,諸郡均不能守,複為賊有。

    獨饒陽太守盧全誠,始終不受僞命,登陴固守,為思明所圍。

    朔方節度使郭子儀,方收雲中,拔馬邑,開東陉關,出讨逆賊。

    唐廷命進取東京,子儀表薦兵馬使李光弼,具有将才,可當方面,乃有诏授光弼為河東節度使。

    子儀分朔方兵萬人,給與光弼,光弼遂領兵出井陉,進攻常山。

    常山為史思明所陷,留部将安思義居守,思義聞光弼到來,召集團練兵三千人,及部下番兵,登城守禦。

    光弼射書谕降,為團練兵所得,竟将思義執住,送交光弼軍前。

    光弼問思義道:“汝自知當死否?”思義不答。

    光弼又道:“汝久曆行陣,看我此次出兵,能破思明否?汝為我計,應該如何?汝策可取,當不殺汝。

    ”思義道:“大夫遠來疲敝,猝遇大敵,恐未易抵當,不如按兵入守,量勝後進,竊料胡騎雖銳,未能持重,一不得利,氣沮心離,那時方可與戰,不患不勝了。

    ”光弼甚喜,親與解縛,即移軍入城。

    思義複進言道:“思明今在饒陽,去此不過二百裡,昨晚羽書已去,料他必前來相援,公當速行籌備,毋緻倉皇。

    ”光弼乃安排弩矢,分弓弩手為二隊,千人乘城,千人在城下待命,自與将士環甲以待,入夜更番守着,天尚未曉,外邊已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