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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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烏克明的臉色急變。

     他沒想到他手下不穩的人,竟有這麼多,倒是羅奇很沉着地道:“将軍,看來牽連太大,已經不是你能擔負的了。

    你把這些事實,連同證據,秘密派人送到軍機處,向王爺報個備……” “是,是,下官立刻就辦,可是眼前又該如何處理呢?” “很簡單,通敵有據,把他們全關起來。

    ” “這……罪名恐怕不夠,他們隻是跟一些密探來往,那也是屬于朝廷的人員……” 羅奇冷笑道:“朝廷設置密探,隻是為了考察将帥們的忠貞,可不是用來打擊邊帥的。

     忠王爺這次是用錯了方法,我想他的差使快保不住了,用我的方法,轟轟烈烈的幹,恭王爺可以為你作主的……” 烏克明還在猶豫,羅奇明白他的顧忌,笑笑道:“他們這次最笨的是打出了孔雀教的名義,在土爾扈特來上那一手,硬把自己弄成盜匪了。

    将軍根本不提密探的事,就在教匪的身上做文章好了。

    ” 烏克明究竟不笨,知道這次得罪忠王爺定了,隻有把事情鬧大開來,抓住題目做文章,使得忠王爺措手不及,無力招架,才能保住自己。

     既然逼得隻有豁出來幹了,烏克明倒是不再猶豫。

     第二天,在帥府中,他把所有的部将再度召集,還好,居然有幾個被他吓住了,有的逮住了自己的親戚,有的送來了家中的帳房,向烏克明坦承,他們是索倫貝子手下的密探,派在邊疆刺探主帥動靜的。

     這些将領有的是恭王父子手上的關系,有的是烏克明自己的親信。

    他們在受到遊說時,就對索倫貝子這條路線缺乏信心,隻是不敢揭露而已。

    被烏克明一逼,看到烏克明對付秦媽母女的手段,他們知道該作所選擇了。

     羅奇對這些人溫言慰藉,着實嘉許了一番。

     另外還有幾個人交了白卷,然而他們确實沒問題。

    羅奇對他們更是嘉勉有加,說他們平時就居事謹慎,以至于賊人無所用其極。

     隻有對李慕和等幾個人,羅奇連問都不問,吩咐親兵上前,一個個遞除了袍服,當場上了撩拷。

     李慕和還大聲地反問:“羅公子,末将犯了何罪?” 羅奇的回答很簡單:“私通教匪,包庇盜賊。

    ” 李慕和道:“這要有證據的,不能平白入人之罪!” 羅奇道:“我當然不會冤枉你們,我已經抓住了你們的同黨,取得口供在此。

    李将軍,那兩個人身上還帶着你派他們辦事的手谕,因此可别推說不認識他們,而且别人也可以證明他們常在你家裡出入……” 李慕和怔住了,這時候他也知道無可抵賴,苦着臉道:“羅公子,你既然提到了他們,也取得了口供,當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羅奇冷笑道:“我知道他們有很多身份,但其中最糟糕的一種就是孔雀教徒。

    前一陣子在土爾扈特的殺人擄劫事件,他們都有份,而且李将軍也知道此事的。

    ” 連烏克明都瞪大了眼睛叫道:“什麼?慕和,你知道那批人全部底細?” 李慕和低下了頭,羅奇冷笑道:“人家是預定要接你這個将軍缺的,怎麼會不知道呢?” 李慕和叫道:“别的都不說了,反正通匪的事,你們不能亂妄加在我頭上。

    ” 羅奇冷冷地道:“我不會亂加罪名,隻會搜集證據,一起呈報京中,那要看你背後的主子是否肯為你出頭說明了。

    假如他絕口否認,李将軍,你這個通匪的罪名就無可推脫了,隻怪自己認人不明吧!” 李慕和臉色如土,低下了頭,他也明白,忠王爺為他出頭解說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土爾扈特打起孔雀教徒名義,殺人擄國的罪名是無以輕恕的,牽上了準倒黴,連忠王爺自己都擔待不起,此舉原為整垮烏克明的,計劃也是在他家中訂定的,原本是十分機密,萬無一失的一條好計謀,照烏克明的平素習性,也一定會上當的。

     隻是半路上殺出一個羅奇,這家夥太精明,一下子把什麼都查清楚了,這下子恐怕忠王爺自己都要完蛋了。

     李慕和那批人都下了獄,迪化城中又殺了一批孔雀教匪,使得人人膽為之裂。

     烏克明把一切證據都搜齊了,連同奏章,都派遣急走,秘密地送到了京裡。

     羅奇自己卻帶了沙漠鼠沙老五,胡狼郝方,悄然地來到了博克達山下,那兒離迪化隻有一百多裡路,附近隻有一個較大的城鎮,叫做遠闆城。

     李慕和的軍隊就負責駐守此間,而且還設了個流站,把為數近千的流犯放在此做苦工,蓋碉堡。

     那是很苦的工作,每天從博克達山上把大石塊鑿成較小的石塊,用驢馬馱下山,再用車子運到遠闆城中來,建造碉堡。

     流犯是在内地犯了重罪的,充軍到邊站來做善後,每人的刑期十年八年不等。

    那比監禁還苦,烈日、風沙,從早到晚,不得休息,很多人死在邊疆不得回,所以古詩上有西出陽關無故人之句,就是指此而言。

     但是也要看各人的境遇而定,有些犯人原本是做官的,因貪污案發被判了流罪,本身既有幾個錢,同時也有一些戚黨朋友人情照顧,到這兒來雖也是吃苦,卻比别的人舒服多了,他們可以擔任監工或是文書繕寫的工作,不必冒日曬吹風之苦,有人還從内地帶了家眷,住在大營附近,每月總有那麼幾天,可以回去跟家人相聚,這當然要花點錢,也是營官和士卒們的外快收入,不合法,但習之已久,也沒有人去多管,這究竟是做好事。

     這些有家屬的人,多少還會為同營的難友們帶點吃的東西去打打牙祭,或是分一兩件穿不完的寒衣給他們…… 對方要烏克明将死者的棺木送到博克達山,這使羅奇很感興趣,博克達山上一片荒涼,沒有地方可住人,隻有監工的幾個營寮,由兵卒們輪流戍守。

     賊人的巢穴不會設在山上,那就一定是在不遠的遠闆城中,那個寨子裡人流複雜,有漢人,有旗丁,有流犯的家人,有維吾爾人,高薩克人,甚至于還有蒙古人,西藏的土蕃人,和西康的康巴人。

    大部份人在這兒做生意,也有些人則是莫明其妙地生活在這兒,不知道為什麼? 這個寨子的人口還真多,聚集了不下上萬人,當然,将近五千名駐軍和千餘名流犯還不計在内。

     人多,族繁,各有各的規矩,各有各的風俗,此地的治安也就很亂,邊疆的蠻夷之人是不會守法律的,何況他們又都是好勇逞狠已慣。

     人數最多的是漢人,但漢人最不團結,最怕事。

     雖有駐軍,但是駐軍隻管鎮壓犯人,卻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除非事情特别重大,否則切忌插手民間料紛。

     所以這個地方,也成了沒有王法的地方。

     但也不是全無法治,盡管打架的事常有發生,偶而也會有殺人的事件,但是隻要薛大爺出來說一句話,天大的事也會平伏下來。

     薛大爺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更不是什麼大俠客,他在遠闆城中隻是一個混世面的土流氓,他包賭,包娼,凡是賺錢的生意,他都插上了一腳。

     不過,他有一項好處,就是待人處事絕對公平,包括對他自己的手下在内,兩造起了糾紛,他一定問明曲直,然後作個公平的處置,假如理屈的是他的手下,他也一定公正地施以處分。

     所以,他的手下在遠闆城中都是規規矩矩的,他開設賭場,但絕不玩兒假,不設局騙人,他手中有幾個好角色的頭号郎中,但他不用這些郎中來騙人,隻是用來防止别的江湖騙徒在此坑人。

     他開設娼館,絕不逼良為娼,也不會剝削那些可憐人,他還開了兩家當鋪,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