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猶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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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謝驚悚,即白時宰,錄副本于省中。

    其後京黨欺誣蓋抹之說不能盡行,由有此迹不可泯也。

     鄒浩還朝,帝言及谏立後事,獎歎再三,詢:“谏草安在?”對曰:“焚之矣。

    ”退告陳顴。

    顴曰:“禍其始此乎?異時奸人妄出一緘,則不可辯矣。

    ”初,哲宗一子獻愍太子茂,昭懷劉氏為妃時所生,帝未有子,而中官虛位,後因是得立。

    然才三月而夭。

    浩凡三谏立劉後,随削其稿。

    蔡京用事,素忌浩,乃使其黨為僞疏,言劉後“殺卓氏而奪其子,欺人可也,詛可以欺天乎?”徽宗诏暴其事,遂再谪衡州别駕,尋竄昭州,果如顴言。

     (評:二事一局也,謝從之而免讒,鄒違之而構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尤信!) 徽宗初,欲革紹聖之弊以靖國,于是大開言路。

    衆議以瑤華複位、司馬光等叙官為所當先。

    陳顴時在谏省,獨以為“幽廢母後、追貶故相,彼皆立名以行,非細故也,今欲正複,當先辨明誣罔,昭雪非辜,誅責造意之人。

    然後發诏,以禮行之,庶無後患,不宜欲速贻悔。

    ”朝議以公論久郁,速欲取快人情。

    遽施行之,(邊批:無識者每坐此弊。

    )至崇甯間,蔡京用事,悉改建中之政,人皆服公遠識。

     陳公在通州,張無垢(商英)入相,欲引公自助。

    時置政典局,乃自局中奉旨,取公所著《尊堯集》,蓋将施行所論,而由局中用公也。

    公料其無成,書已繕寫未發,州郡複奉政典局牒催促。

    公乃用奏狀進表,以黃帕封緘,繳申政典局,乞于禦前開拆。

    或謂公當徑申局中,何必通書廟堂,公曰:“恨不得直達禦覽,豈可複與書耶?彼為宰相,有所施為,不于三省公行,乃置局建官若自私者,人将懷疑生忌,恐《尊堯》至而彼已動搖也。

    遠其迹猶恐不免,況以書那!”已而悉如公言。

    張既罷黜,公亦有台州之命,責詞猶謂公“私送與張商英,意要行用”。

    于是衆人服公遠識。

     林立山 武廟《實錄》将成時,首輔楊廷和以忤旨罷歸,中貴張永坐罪廢。

    翰林林立山奏記副總裁董中峰曰:“史者,萬世是非之權衡。

    昨聞迎立一事,或曰由中,或曰内閣;誅賊彬,或雲由廷和,或雲由永。

    (邊批:各從其黨。

    )疑信之間,茫無定據。

    今上方總核名實,書進二事,必首登一覽,恐将以永真有功,廷和真有罪,君子小人,進退之機決矣。

    ”董公以白總裁費鵝湖,乃據實書:“慈壽太後遣内侍取決内閣。

    ”天子由是傾心宰輔,宦寺之權始輕。

     周宗韓雍 烈祖鎮建業日,義祖薨于廣陵,緻意将有奔喪之計。

    康王以下諸公子謂周宗曰:“幸聞兄長家國多事,宜抑情損禮,無勞西渡也。

    ”宗度王似非本意,堅請報簡,示信于烈祖。

    康工以匆遽為詞,宗袖中出筆,複為左右取紙,得故茗紙貼,乞手劄。

    康王不獲已而劄曰:“幸就東府舉哀,多壘之秋,二兄無以奔喪為念也。

    ”明年烈祖朝觐廣陵,康王及諸公子果執上手大恸,誣上不以臨喪為意,詛讓百端,冀動物聽。

    上因出王所書以示之,王(面見)顔而已。

     韓公雍旬宣江右時,忽報甯府之弟某王至。

    公托疾,乞少需,(邊批:已猜着幾分。

    )密遣人馳召三司,且索白木幾。

    公匍匐拜迎,王入,具言兄叛狀。

    公辭病聩莫聽,請書。

    王索紙,左右舁幾進,王詳書其事而去。

    公上其事,朝廷遣使按,無迹。

    時王兄弟相歡,諱無言。

    使還,朝廷坐韓離間親王罪,械以往。

    韓上木幾親書,方釋。

     喻樗 張浚與趙鼎同志輔治,務在塞幸門、抑近習,相得甚歡。

    人知其将并相,史館校勘喻樗獨曰:“二人宜且同在樞府,他日趙退則張繼之,立事任人,未甚相遠,則氣脈長。

    若同在相位,萬一不合而去,則必更張,是賢者自相悖戾矣。

    ” (評:曹可以繼蕭,費、董可以繼諸葛,此君子所以自衍其氣脈也。

    若乃不貴李(責力)以遺孝和,不貴張齊賢以遺真廟,是人主自以私恩為市,非帝王之公矣。

     楊榮 王振謂楊士奇等曰:“朝廷事虧三楊先生,然三公亦高年倦勤矣,其後當如何?”士奇曰:“老臣當盡瘁報國,死而後己。

    ”榮曰:“先生休如此說。

    吾輩衰殘,無以效力。

    行當擇後生可任者以報聖恩耳。

    ”振喜。

    翼日即薦曹鼐、苗衷、陳循、高谷等,遂次第擢用。

    士奇以榮當日發言之易。

    榮曰:“彼厭吾輩矣,吾輩縱自立,彼其自己乎?一旦内中出片紙,命某人入閣,則吾輩束手而已。

    今四人竟是吾輩人,當一心協力也。

    ”士奇服其言。

     (評:李彥和《見聞雜記》雲:“言官論劾大臣,必須下功夫看見眼前何人可代者,必賢于去者,必有益于國家,方是忠于進言。

    若隻做得這篇文字,打出自己名頭,毫于國家無補,不如緘口不言,反于言責無損。

    ”此亦可與楊公之論合看。

    ) 趙鳳楊王司帑 初,晉陽相者周玄豹,嘗言唐主貴不可言。

    至是唐主欲召詣阙。

    趙鳳曰:“玄豹言已驗,若置之京師,則輕躁狂險之人必輻湊其門。

    自古術士妄言緻人族滅者多矣!”乃就除光祿卿緻仕。

     楊王沂中閑居,郊行,遇一相押字者,楊以所執杖書地上作一畫。

    相者再拜曰:“閣下何為微行至此?宜自愛重。

    ”王愕然,诘其所以。

    相者曰:“土上一畫,乃王字也。

    ”王笑,批缗錢五百萬,仍用常所押字,命相者翌日詣司帑。

    司帑持券熟視曰:“汝何人,乃敢作我王僞押來賺物!吾當執汝詣有司問罪!”相者具言本末,至聲屈,冀動王聽。

    王之司谒與司帑打合五千缗與之,相者大恸,痛罵司帑而去。

    異日乘間白楊,楊怪問其故,對曰:“他今日說是王者,來日又胡說增添,則王之謗厚矣!且恩王已開王社,何所複用相?”王起,撫其背曰:“爾說得是。

    ”即以予相者幾百萬,旌之。

    (邊批:賞得是。

    ) 程伯淳 程穎為越州佥判,蔡卞為帥,待公甚厚。

    初,卞嘗為公語:“張懷素道術通神,雖飛禽走獸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誅少正卯,彼嘗谏以為太早,漢祖成臯相持,彼屢登高觀戰。

    不知其歲數,殆非世間人也!”公每竊笑之。

    及将往四明,而懷素且來會稽。

    卞留少俟,公不為止,曰:“‘子不語怪、力、亂、神。

    ’以不可訓也。

    斯近怪矣。

    州牧既甚信重,士大夫又相谄合,下民從風而靡,使真有道者,固不願此。

    不然,不識之未為不幸也。

    ”後二十年,懷素敗,多引名士。

    (邊批:欲以自脫。

    )或欲因是染公,竟以尋求無迹而止。

    非公素論守正,則不免于羅織矣。

     (評:張讓,衆所棄也,而太丘獨不難一吊。

    張懷素,衆所奉也,而伯淳獨不輕一見,明哲保身,豈有定局哉!具二公之識,并行不悖可矣。

    蔡邕亡命江海積十二年矣,不能自晦以預免董卓之辟;逮既辟,稱疾不就,猶可也,乃因卓之一怒,懼禍而從,受其寵異,死猶歎息。

    初心謂何,介而不果,涅而遂淄,公論自違,猶望以續史幸免,豈不愚乎?視太丘愧死矣!《容齋随筆》雲:會稽天甯觀老何道士,居觀之東廊,栽花釀酒,客至必延之。

    一日有道人貌甚偉,款門求見,善談論,能作大字。

    何欣然款留,數日方去。

    未幾,有妖人張懷素謀亂,即前日道人也。

    何亦坐系獄,良久得釋。

    自是畏客如虎,杜門謝客。

    忽有一道人,亦美風儀,多技術,西廊道士張若水介之來谒。

    何大怒罵,合扉拒之。

    此道乃永嘉林靈噩,旋得上幸,貴震一時,賜名靈素,平日一飯之恩無不厚報。

    若水乘驿赴阙,官至蕊珠殿校籍,父母俱榮封。

    而老何以嘗罵故,朝夕憂懼;若水以書慰之,始少安。

    此亦知其一不知其二之鑒也。

    ) 薛季昶徐宜 張柬之等既誅二張、遷武後,薛季昶曰:“二兇雖誅,産、祿猶在。

    去草不除根,終當複生。

    ”桓彥範曰:“三思幾上肉耳,留為天子藉手。

    ”季昶歎曰:“吾無死所矣!”及三思亂政,範甚悔之。

     趙汝愚先借韓伉胄力通宮掖,立甯宗。

    事成,徐誼曰:“伉胄異時必為國患,宜飽其欲而遠之。

    ”葉适亦謂汝愚曰:“伉胄所望不過節钺,宜與之。

    ”朱熹曰:“汝愚宜以厚賞酬伉胃,勿令預政。

    ”汝愚謂其易制,皆不聽,止加伉胃防禦使。

    伉胃大怨望,遂構汝愚之禍。

     (評:武三思、韓伉胄皆小人也。

    然三思有罪,故宜讨而除之;伉胄有功,故宜賞而遠之。

    除三思,宜及遷武氏之時;遠伉胄宜及未得志之日,過此皆不可為矣。

    五王、汝愚皆自恃其位望才力,可以淩駕而有餘,而不知兇人手段更勝于豪傑。

    何者?此疏而彼密,此寬而彼狠也。

    忠謀不從,自贻伊戚。

    悲夫!) 李賢 李賢嘗因軍官有增無減,進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