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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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相臨官師以相治也紛紛藉藉以力相勝于是民始大病之而後有能服其黨者焉夫能服一鄉則一鄉尊之能服天下則天下尊之是故君臣之分遂立而不可變夫民之于君乃其自立以自治也夫惟其仰之以自治是故順命受教俛首聽從而無足怪自是而推之至于一鄉一邑亦猶是也予嘗悲夫晉之事也自三代以來其國之多故者莫如晉外有劉石之強内有大臣之變泯絶荒亂有不忍觀者然後裂為東晉至于東晉而晉亦微矣然猶相與維持至十餘世力盡勢窮淩遲百端而劉裕乃得之自劉元海以來天下分為十六國若苻堅石勒之徒皆有過人之才辟地數千裡據有甲兵士民之衆又有忠智効死之臣其所建立亦有足觀者然皆不過一再傳而遂亡方其興也宜若可以久安至其一敗遂滅不振蓋嘗觀苻堅之敗于夀春此其力猶足以善其後然提其餘衆困窮而無所歸蓋思之主于君臣之分而後近得其說夫晉之有天下積久而天下之所服也夫惟人安于所服故天下遂守其君臣之分而不敢犯人人惟恐其失之是以播遷流徙甚弱而難滅忠臣義士力以救其敗若苻石之強雖兵甚強勢甚盛然天下之情不愛其德而惡其亂不幸不能制而後使得倔強于須臾幸其敗也則起而共亡之矣或以為君臣之分其始出于相制苟為君臣焉斯有分矣晉與苻石何擇也夫天下之情固有所習也習而安者衆之所歸也嬰兒愛其乳之者鄰人之母乳之則不愛也均為乳也而愛惡存焉習與不習故也然則晉之初天下固習乎魏也而晉之不亡何也十六國之颠沛此敗于分之不正者惜哉 唐論上 昔者天下之事常患于不得已而為之夫事至于不得已而為者非其心之所樂而勢有所廹故也勉強而為之既立而不可變則将拱手而待患是故古之聖人其深謀遠見所以憂慮天下之故者莫不備其害先為之防曲為之備使天下不幸有不測之變而吾常從容制之而不能亂無鹵莾苟且之計以為後世之患嗚呼此先王之制後世之所以不可及欤竊嘗譬之世之淺人有居于河瀕而幸水之不至也則安然而不為之備一旦水至則旁徨四顧莫知所為于是毀室徙薪而塞之而後免于沒溺之患然是人也能解目前之患而退有失所之憂既已失于其初而後将複之則薪與木者既已習于水而不可動夫彼其初豈不愛室與薪哉勢有所廹故也故天下之事亦何以異于此聖人者惟先見其害而預為之備而已然豈有他術哉是亦築防以憂溺貯水以救焚者之智也昔節度之制起于景雲開元之間然其所治者不過于邊方控制之邦而已天寶之亂安史橫行于中原而莫之禁天子兵弱而不能制則其勢不得不倚節度之兵而節度既巳有功則雖欲變之而不可大抵至德之後天下之兵無慮皆屬于節度之府是以天下之兵仰食于度支賞罰于天子而權歸于将軍天子養之于上而将軍實收其權于下故驅之以不義之名寘之于可畏之地則俛首盡力而不敢辭及天下既平前日之亂已去而節度之患固已不勝其深矣嗚呼天下之情不可使苟有所安也使安于義耶則吾固無求乎其他使其不義而安之則吾将欲改而不可得彼天下之兵其勢既巳如此則人人有當然之心雖欲改之其道無由蓋肅宗之時大盜既平而天子之威不足以大屈天下則其所不能變節度之弊宜無足怪然以憲宗之英明鋤蕩剗革而卒亦不能一之嗚呼勢之所習不亦甚固哉蓋嘗謂唐之末年其君非有可亡之實也夫文武宣之三君其才可與有為而一時之臣又非大不可用而其紀綱法度不須臾而壞蓋其大勢已去雖有絶巧無所施之矣故唐之患不起于河北之繼襲而起于節度之有功嗚呼使天寶之際不為苟且急廹之制則僖昭之患何自而起而使吾初不倚節度之功則河北之區區雖欲傳襲其可得哉 唐論中 天寶承平兵不知戰大盜?起四海震動禦之無策君播國殘哥舒之敗固無足道者明皇欲下诏親征而奸臣嬖妾沮撓其事意當是時天子臨戎其有濟乎愚嘗論之天寶盜起雖上有昏德聰明杜塞抑當時朝廷無人矣故為是猖狂不審之謀夫天子臨戎其利有二天下莫能當而明皇皆不得行之幸而不行使果行之其狼狽有甚于此者何謂之利一者壓之以尊名重勢敵人雖強不忍冒犯順之危而起侮上之怒二者天子所統必天下之重兵選卒天下不能抗也明皇之時天下之勢其重在西北而京師輕也久矣大獄屢興缙紳切齒用兵無度百姓怨苦内扇淫泆荒亂失度尊名之不競也甚矣祿山教戰久矣其将卒皆蕃戎勁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