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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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在他們身上。

    他們仿佛安安靜靜地睡在那裡。

    但是其他一些死者,從他們的凍僵的姿勢來看,都好像同雪堆艱苦地搏鬥到最後一刻。

    有幾部雪橇已經翻了過來,還有幾部連轅杆都折斷了。

    鏟子時時掘出馬背來,像弓一樣彎曲,嘴裡還含着雪。

    凍死的人有的仍然坐在雪橇裡,有的在雪橇旁邊。

    但是哪一部雪橇裡都沒有女人。

    有時候,甚至茲皮希科也親自動手用鏟子掘着,直掘得眉心上都淌出汗來;有時候,他懷着一顆怦怦跳的心,仔細望着那些屍體的眼睛,也許是為了看看這裡面有沒有他心愛的人的臉蛋。

    但是一切都是徒然。

    火把所照見的臉都是斯比荷夫的那些胡子兵。

    既沒有看見達奴莎,也沒有發現任何其他女人。

     “這是怎麼回事?”年輕的騎士驚奇地想。

     他于是招呼那些在遠處掘雪的人,問他們有沒有掘出過什麼女人來沒有,他們說,掘出來的都是男人的屍體。

    最後,工作結束了。

    仆役們把他們自己的馬匹套在雪橇上,把屍體放在裡面,駛到涅茲鮑士去,想在那裡的暖和屋子裡作一次努力,救活幾條性命。

    茲皮希科,那個捷克人和兩個随從仍留在那裡。

    他忽然想起,達奴莎坐的那部雪橇也許沒有同大隊在一起,也許尤侖德的雪橇會由他最好的馬匹拉着,一直駛在前面;也可能尤侖德把她留在半路上什麼地方的一間茅屋裡。

    茲皮希科不知道怎麼辦。

    無論如何,他要把附近的雪堆和樹叢都仔細查看一下,然後回到大路上,再沿路搜尋。

     但是雪堆裡什麼也沒有找到。

    在樹叢中,他隻看見幾隻狼的發亮的眼睛,也沒有發現任何人蹤或馬迹。

    樹林和道路之間的草地在明亮的月光下閃耀着,在這一片潔白的、哀傷的雪地上,他确實發現一些黑點,但那都隻是些餓狼,人一走近,它們就一溜煙跑了。

     “閣下!”捷克人最後說。

    “我們白白地搜尋了一趟,斯比荷夫的小姐并不在車隊裡。

    ” “到路上去找!”茲皮希科回答。

     “大路上也不會找到。

    我在雪橇裡仔細找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婦女服飾箱之類的東西,但是我什麼也沒有發現。

    小姐也許還在斯比荷夫沒有動身呢。

    ” 茲皮希科覺得這個假定是正确的,便說道: “但願如你所說!” 捷克人又在繼續深思,繼續進行推論。

     “要是她坐在雪橇裡,老人家是不會離開她的;即使說,他離開車隊了,也會把她帶在馬背上一起走的,那我們也一定會在他身旁找到她。

    ” “走吧,我們再到那裡去一次,”茲皮希科惶惶不安地說。

    他覺得捷克人可能說得對,也許在他們發現老人屍體的那個地方,沒有仔細找,也許尤侖德本來帶着達奴莎一塊兒騎在馬上,在那匹馬跌倒的時候,她離開了她父親去求援了;如果是那樣,她準會給埋在鄰近的雪堆裡。

     但是格羅代支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說道: “要是那樣的話,雪橇裡一定會發現婦女的服飾,她決不會僅僅穿着旅途的行裝上朝廷去的。

    ” 盡管這些推測頗有道理,他們還是回到了柳樹那邊去,但是不論在這裡還是在周圍一個富爾浪以内,他們什麼也沒有找到。

    公爵的手下人已經把尤侖德運到涅茲鮑士去了,附近一帶完全是一片荒涼。

    捷克人還說,那條跑在向導前面的狗既發現尤侖德,也一定會發現這位小姐。

    茲皮希科這才松了一口氣,八成兒相信達奴莎留在家裡。

    他甚至能夠解釋她為什麼這樣做的理由。

    達奴莎把一切的經過都向她父親忏悔了,她父親卻不滿意這件婚事,有意把她留在家裡,獨自來向公爵控告,求他向主教說情。

    茲皮希科想到這裡,不禁感到一陣輕松,甚至快活起來。

    因為他覺得尤侖德一死,一切阻礙都消失了。

    “尤侖德不願意,但是主耶稣卻要這麼辦,”年輕的騎士心裡說,“天主的意旨永遠是無敵的。

    ”現在,他隻要上斯比荷夫去,把達奴斯卡像自己人一樣帶了來,就好完成婚禮了。

    在邊界上同她結婚甚至比在遙遠的波格丹涅茨還要容易些。

    “天主的意旨!天主的意旨!”他心裡一再地說。

    可是,突然間,他對這種過早的歡樂感到羞恥,轉身向着捷克人說道: “我當然為他難過,我要大聲的說我為他難過。

    ” “他們說日耳曼人像怕死神一樣怕他。

    ”捷克人回答。

     他又立即問道: “我們現在就回城堡去麼?” “打涅茲鮑士回去,”茲皮希科回答。

    他們來到了涅茲鮑士,到了一個地主的莊園月6個地主席列赫老頭接待了他們。

    他們沒有看到尤侖德,可是席列赫告訴了他們好消息。

     “他們用雪為他擦身,簡直把渾身都擦透了,然後把葡萄酒灌進他嘴裡,再把他放在一隻熱水浴缸裡,于是他有了生氣。

    ” “他活過來了麼?”茲皮希科高興地問,他一聽見這消息,就忘掉了自己的得失。

     “他活了,但他是否能活下去,隻有天主知道了,因為在歸天的路上走了一半路的靈魂是不大願意回來的。

    ” “他們為什麼又要搬動他呢。

    ” “因為公爵派人來接他去,而且他們把屋子裡能找得到的羽毛毯子都裹在他身上,把他帶走了。

    ” “他有沒有提起他的女兒?” “他剛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