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幾道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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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問題。

    藝術家向來對布爾喬亞心腸最硬,現在葛蘭杜也要不客氣了。

    到十二月底,賽查一共收到六萬法郎的賬單。

    斐列克司鋪子,福阿咖啡館,唐拉特冷飲店,還有一些非付現款不可的小戶,已經上門來讨過三次。

    這一類的小事情,在生意場中比真正的災難更可怕,等于是災難的預告。

    肯定的損失總有一個限度,精神上的恐慌卻漫無止境。

    皮羅多銀箱空了,心裡怕起來了。

    他做了一輩子買賣也沒遇到這種情形,其實對大多數的巴黎小商人一點不算稀奇。

    但賽查天生懦弱,又不曾跟貧窮作過長時期的掙紮,一遇難關就心慌意亂,沒了主意。

     莫利奈道:“先生說的不錯,現在的法律伸縮性太大了。

    破産人要不把家私全部拿出來,就得叫他名譽掃地。

    ” 莫利奈道:“做生意的要告老了才算保險。

    ”他一邊說一邊細磨細琢的把租約折起來。

     莫利奈話中帶刺的說道:“你把鄰居的房租承擔下來,我很高興。

    今天早上看門的報告說加隆逃走了,治安法官已經來封了門。

    ” 莫利奈瞧着建築師的臉,特别端詳他的鬓角和小胡子。

    兩個人彼此瞧不起的程度正是不相上下。

    他故意留着不走,要在出門的時候把建築師刺一下。

    莫利奈跟貓兒混慣了,舉動和眼神都很像貓。

     莫利奈對有關法律的議論都感到興趣,便留着不走。

    比勒羅和拉貢向來知道賽查的意見,隻因為大家都聚精會神,也就跟着别人一本正經的聽下去。

     花粉商說道:“我要建議設一個法院,法官全是終身職的,再派一位受理刑事案件的檢察官。

    在偵查期間,凡是現在由查賬人,破産管理人和‘執行裁判’所擔任的職務,統統交給一個法官去馬上執行。

    偵查完畢,法院應當宣布當事人屬于哪一類,是可以複權的破産人呢,還是一個倒閉戶。

    可以複權的破産人必須把債務全部清償;他和他妻子的财産可以由他保管;但他的權益,遺産,全部歸債權人所有;他應當在債權人監督之下負責管理。

    我們可以允許他繼續營業,但簽名的時候必須寫明破産人某某,直到債務全部還清為止。

    至于倒閉戶,就得像從前一樣給他戴上一頂綠帽子,送到交易所去枷示兩小時。

    他和他妻子的财産,他本人的權益,一律沒收,交給債權人,還得把他逐出國境。

    ” 花粉商吩咐賽萊斯丁,把買主在店裡挂的賬一齊開了發票送出去。

    領班夥計從來沒聽見過這種命令,隻要東家說了兩遍才敢動手。

    當時做零賣生意的都喜歡說得好聽,把買主叫作顧客,賽查就是這個脾氣;他老婆反對也沒用,最後隻得說:“随你怎麼叫吧,隻要他們付錢就行!”他們的所謂顧客都是一般有信用的闊佬,隻是付賬要趁他們高興,賽查放給他們的賬經常有五六萬法郎。

    二夥計拿出賬簿,把數目最大的客戶抄下來。

    賽查怕見老婆。

    災難的風暴已經把他吹得失魂落魄,他想上街去,免得被老婆發覺他的心事。

     羅杜阿道:“這樣,生意場中可以少點兒風險。

    一個人不管做什麼買賣,總得多想想了。

    ” 羅杜阿道:“啊!你們買進了瑪特蘭納那塊地麼?外邊都在談論,又要蓋新房子了!” 羅杜阿道:“你倒是硬心腸,皮羅多先生。

    ” 羅杜阿說:“那你預備幹些什麼呢?你是個聰明人哪。

    ” 羅杜阿說:“真的,你的跳舞會精彩極了。

    ” 羅杜阿看見建築師正在把皮羅多簽的票子折起來,便說:“葛蘭杜先生,我的賬單請你就審查吧,隻消核對一遍就行,價目都是你代表皮羅多先生講定的。

    ” 羅杜阿拉他到鋪子的盡裡頭,說道:“親愛的皮羅多先生,我的賬單已經查過,核過,沒問題了,請你明天把錢準備好。

    我的女兒嫁給克勞太,他需要錢,做公證人的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也從來沒簽過票據。

    ” 羅杜阿也送發票來,一跨進屋子就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