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史卷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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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有天下也堂髙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翦雖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粝之食藜藿之羮飯土匦啜土铏雖監門之養不觳于此矣禹鑿龍門通大夏疏九河曲九防決渟水緻之海而股無胈胫無毛手足胼胝面目黎黑遂以死于外葬于防稽臣虜之勞不烈于此矣然則夫所貴于有天下者豈欲苦形勞神身處逆旅之宿口食監門之養手持臣虜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也非賢者之所務也彼賢人之有天下也專用天下适已而已矣此所以貴于有天下也夫所謂賢人者必能安天下而治萬民今身且不能利将惡能治天下哉故吾願肆志廣欲長享天下而無害為之奈何李斯子由為三川守羣盜呉廣等西畧地過去弗能禁章邯已破逐廣等兵使者覆案三川相屬诮讓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盜如此李斯恐懼重爵祿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以書對曰夫賢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責之術者也督責之則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義明則天下賢不肖莫敢不盡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獨制于天下而無所制也能窮樂之極矣賢明之主也可不察焉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為桎梏者無他焉不能督貴而顧以其身勞于天下之民若堯禹然故謂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韓之明術行督責之道專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務苦形勞神以身徇百姓則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貴哉夫以人徇己則己貴而人賤以己徇人則己賤而人貴故徇人者賤而人所徇者貴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為尊賢者為其貴也而所為惡不肖者為其賤也而堯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則亦失所為尊賢之心矣夫可為大缪矣謂之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責之過也故韓子曰慈母有敗子而嚴家無格虜者何也則能罰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棄灰于道者夫棄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罰也彼唯明主為能深督輕罪夫罪輕且督深而況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韓子曰布帛尋常庸人不釋铄金百镒盜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尋常之利深而盜跖之欲淺也又不以盜跖之行為輕百镒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則盜跖不搏百镒而罰不必行也則庸人不釋尋常是故城髙五丈而樓季不輕犯也泰山之髙百仭而跛防牧其上夫樓季也而難五丈之限豈跛防也而易百仭之髙哉陗壍之勢異也明主聖王之所以能久處尊位長執重勢而獨擅天下之利者非有異道也能獨斷而審督責必深罰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務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敗子也則亦不察于聖人之論矣夫不能行聖人之術則舍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且夫節儉仁義之人立于朝則荒肆之樂辍矣谏説論理之臣開于側則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節之行顯于世則淫康之虞廢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獨操主術以制聼從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勢重也凡賢主者必将能拂世摩俗而廢其所惡立其所欲故生則有尊重之勢死則有賢明之諡也是以明君獨斷故權不在臣也然後能滅仁義之塗掩馳説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聰掩明内獨視聽故外不可傾以仁義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奪以谏説忿争之辯故能荦然獨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後可謂能明申韓之術而修商君之法法修術明而天下亂者未之聞也故曰王道約而易操也唯明主為能行之若此則謂督責之誠則臣無邪臣無邪則天下安天下安則主嚴尊主嚴尊則督責必督責必則所求得所求得則國家富國家富則君樂豐故督責之術設則所欲無不得矣羣臣百姓救過不給何變之敢圗若此則帝道備而可謂能明君臣之術矣雖申韓複生不能加也書奏二世悅于是行督責益嚴稅民深者為明吏二世曰若此則可謂能督責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積于市殺人衆者為忠臣二世曰若此則可謂能督責矣初趙髙為郎中令所殺及報私怨衆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毀惡之乃説二世曰天子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羣臣莫得見其面故号曰朕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者則見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且陛下深拱禁中與臣及侍中習法者待事事來有以揆之如此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二世用其計乃不坐朝廷見大臣居禁中趙髙常侍中用事事皆決于趙髙髙聞李斯以為言乃見丞相曰闗東羣盜多今上急發繇治阿房宮聚狗馬無用之物臣欲谏為位賤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時上不坐朝廷上居深宮吾有所言者不可備也欲見無間趙髙謂曰君誠能谏請為君上間語君于是趙髙侍二世方燕樂婦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間可奏事丞相至宮門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間日丞相不來吾方燕私丞相辄來請事丞相豈少我哉且固我哉趙髙因曰如此殆矣夫沙邱之謀丞相與焉今陛下已立為帝而丞相貴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問臣臣不敢言丞相長男李由為三川守楚盜陳勝等皆丞相傍縣之子以故楚盜公行過三川城守不肯擊髙聞其文書相往來未得其審故未敢以聞且丞相居外權重于陛下二世以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審乃使人案驗三川守與盜通狀李斯聞之是時二世在甘泉方作觳抵優俳之觀李斯不得見因上書言趙髙之短曰臣聞之臣疑其君無不危國妾疑其夫無不危家今有大臣于陛下擅利擅害與陛下無異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罰以威行之期年遂刼其君田常為簡公臣爵列無敵于國私家之富與公家均布惠施徳下得百姓上得羣臣隂取齊國殺宰予于庭即殺簡公于朝遂有齊國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髙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齊也兼行田常子罕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