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27章 佩德羅師傅與猴子的來曆,唐吉诃德調解驢叫糾紛,不料事與願違,自找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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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習武行當,他的職責是扶弱濟貧。

    我前幾天聽說了你們遭遇的不幸,也知道了你們不時同你們的對手發生沖突的原因。

    關于你們的事情,我已經考慮很久了。

    按照決鬥的規則,如果你們認為自己受了侮辱,那就錯了。

    因為一個人不能侮辱全鎮的人,除非他不知道是誰背叛了自己,才把對方的人都一起算上。

    要說這種例子,隻有唐疊戈-奧多涅斯-德拉臘。

    他不知道隻是貝利多-多爾福斯背叛并殺害了國王,所以才侮辱整個薩莫拉的居民,于是全城人都要報仇,都起來反擊。

    當然,唐疊戈大人做得确實有些過分,他所做的已經大大超出了他應該指責的範圍。

    他沒有理由侮辱死者,侮辱水,侮辱面包,侮辱那些即将出生的人和其他一些毫不相幹的東西。

    可是憤怒一旦爆發,便一發而不可止,難以遏制。

    但即使這樣,個人也不該侮辱整個王國、省、城市、村鎮和全體人民。

    對于這種侮辱,顯然也沒有必要去報複,因為這還稱不上是侮辱。

    那些年輕人和粗人總愛起外号,如果‘母鐘鎮’①的人總是去和如此稱呼他們的人厮殺,還有‘管家男’、‘茄子秧’、‘小鲸魚’、‘大肥皂’等地②的人也都去拼命,那還得了!如果這些人為了一點兒小事就去争鬥,打來打去的,那還得了!那可不行!連上帝也不會答應!明智的男人和治理有方的國家隻有在四種情況下才會彈上膛,劍出鞘,不惜犧牲個人的生命和财産。

    這四種情況就是:第一,保衛自己的天主教信仰;第二,保護自己的生命,這是順理成章的法則;第三,保護自己的名譽、家庭和财産;第四,在正義戰争中為國王效勞。

    如果可以再加個第五條,或者說附加一條,那就是保衛祖國。

    除了這五條至關重要的原因之外,還有其他一些正當合理的情況,也可以拿起武器。

    可是為一些枝節小事,為一些與其說是侮辱還不如說是開玩笑的小事舞刀弄槍,就顯得有些欠考慮了。

    況且,進行這些并非正義的報複直接違反了我們所信仰的神聖法則。

    當然,如果是正義行動,那就談不上是報複了。

    神聖法則要我們友好對待我們的敵人,熱愛讨厭我們的人。

    這點雖然有點兒難以做到,但這是那些隻注重人世而不尊重上帝、隻注重肉體而忽略了精神的人所必須遵守的。

    耶稣基督是上帝,也是實實在在的人。

    他從不說謊,過去和現在都不說謊。

    作為我們的創世者,他說:‘我的轭是軟和的,我的擔子是輕的。

    ’他并沒有要求我們做任何辦不到的事。

    所以諸位大人,你們有義務遵照人類的神聖法則平靜下來。

    ”“我的主人簡直是神學家,”桑喬這時說,“否則真是活見鬼啦。

    就算他不是,也同神學家沒什麼區别。

    ”—— ①因為該地區肥皂消費量很大。

     ②“管家男”指巴利阿多裡德人,“茄子秧”指托萊多人,“水鲸魚”指馬德裡人。

    這幾個綽号都曾在當時的滑稽戲裡使用。

    “大肥皂”指塞維利亞人,指塞維利亞的埃斯帕蒂納鎮。

    當地教堂需配置一個大鐘,于是要求塞維利亞省為他們裝一個“母鐘”,以便以後生出小鐘來。

     唐吉诃德停下來喘口氣。

    他見大家仍然盯着他不做聲,就想繼續說下去,似乎并沒有察覺桑喬的尖刻言辭。

    桑喬見唐吉诃德停住了,立刻把話頭接過來,說道: “我的主人曼查的唐吉诃德,曾經叫‘猥-騎士’,現在叫‘獅子騎士’,是一位非常聰明的貴族,精通拉丁文和卡斯蒂利亞語;他無論勸導什麼事都是一把好手;對于各種決鬥規則,他了如指掌。

    所以他說什麼,你們盡管照辦就行了,錯了算我的。

    而且,他剛才說了,沒有必要僅僅因為别人學驢叫就發火,我對此也同意。

    我年輕的時候,想怎麼學就怎麼學,沒有人管我們,而且我學得惟妙惟肖。

    隻要我一叫,全村所有的驢都跟着叫。

    不過盡管如此,我還是我爹媽的兒子,我爹媽都是很正派的人哩!我這點本領受到我們村幾個人的嫉妒,不過我滿不在乎。

    我說的都是真話,不信你們等等,聽我叫一下。

    這種本領就跟遊泳一樣,一旦學會了,一輩子也忘不了。

    ” 說完桑喬就用手捏着鼻子,開始學起驢叫來。

    他的叫聲非常響亮,使附近所有的山谷都回蕩不已。

    桑喬身旁的一個人以為桑喬是在嘲笑他們,便舉起手裡的棍子朝桑喬打去,打得桑喬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唐吉诃德見桑喬遭打,便提起長矛向打桑喬的那個人沖去,可是兩人之間隔着許多人,根本夠不着那個人。

    相反,他見石頭像雨點兒似的打來,還有許許多多弩和火槍對着他,隻好掉轉羅西南多,拼命地逃跑,一邊跑還一邊祈求上帝保佑他脫離危險,唯恐一顆子彈從背後打進,再從前胸穿出來。

    此外,他還得不時地喘息一下,以便看看自己是否還有氣。

    不過,那些人見唐吉诃德已經逃跑,也就不再扔石頭了。

    他們把桑喬擡到驢上,讓他騎着驢随主人而去,當時桑喬剛剛醒過來,還不足以駕馭自己的驢。

    好在那頭驢始終跟着羅西南多,寸步不離。

    唐吉诃德跑出一段路,回頭見沒有人追趕,便停下來等桑喬。

     那夥人一直在原地等到天黑,沒見對手前來應戰,便高高興興地回自己的鎮子了。

    如果他們知道古希臘人的習慣,肯定會在那個地方建立一座勝利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