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五台山宋江參禅 雙林鎮燕青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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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舉後,便不得相見。

    卻尋這個好去處,何等幽雅!像劣弟恁地東征西逐,怎得一日清閑?” 貫忠笑道:“宋公明及各位将軍,英雄蓋世,上應罡星,今又威服強虜。

    像許某蝸伏荒山,那裡有分毫及得兄等。

    俺又有幾分兒不合時宜處,每每見奸黨專權,蒙蔽朝廷,因此無志進取,遊蕩江河,到幾個去處,俺也頗留心。

    ”說罷大笑,洗盞更酌。

    燕青取白金二十兩,送與貫忠道:“些須薄禮,少盡鄙忱。

    ”貫忠堅辭不受。

    燕青又勸貫忠道:“兄長恁般才略,同小弟到京師觑方便,讨個出身。

    ”貫忠歎口氣說道:“今奸邪當道,妒賢嫉能,如鬼如蜮的,都是峨冠博帶;忠良正直的,盡被牢籠陷害。

    小弟的念頭久灰。

    兄長到功成名就之日,也宜尋個退步。

    自古道:‘雕鳥盡,良弓藏。

    ’”燕青點頭嗟歎。

    兩個說至半夜,方才歇息。

     次早,洗漱罷,又早擺上飯來,請燕青吃了,便邀燕青去山前山後遊玩,燕青登高眺望,隻見重巒疊嶂,四面皆山,惟有禽聲上下,卻無人迹往來。

    山中居住的人家,颠倒數過,隻有二十餘家。

    燕青道:“這裡賽過桃源。

    ”燕青貪看山景,當日天晚,又歇了一宵。

     次日,燕青辭别貫忠道:“恐宋先鋒懸念,就此拜别。

    ”貫忠相送出門。

    貫忠相送出門。

    貫忠道:“兄長少待!”無移時,村童托一軸手卷兒出來,貫忠将來遞與燕青道:“這是小弟近來的幾筆拙畫。

    兄長到京師,細細的看,日後或者亦有用得著處。

    ”燕青謝了,教軍人拴縛在行囊内。

    兩個不忍分手,又同行了一二裡。

    燕青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别’,不必遠勞,後圖再會。

    ”兩人各悒怏分手。

     燕青望許貫忠回去得遠了,方才上馬。

    便教軍人也上了馬,一齊上路。

    不則一日,來到東京,恰好宋先鋒屯駐軍馬於陳橋驿,聽候聖旨,燕青入營參見,不提。

     且說先是宿太尉并趙樞密中軍人馬入城,已将宋江等功勞奏聞天子。

    報說宋先鋒等諸将兵馬,班師回軍,已到關外。

    趙樞密前來啟奏,說宋江等諸将邊庭勞苦之事。

    天子聞奏,大加稱贊,就傳聖旨,命皇門侍郎宣宋江等面君朝見,都教披挂入城。

     宋江等衆将,遵奉聖旨,本身披挂,戎裝革帶,頂盔挂甲,身穿錦襖,懸帶金銀牌面,從東華門而入,都至文德殿朝見天子,拜舞起居,山呼萬歲。

    皇上看了宋江等衆将英雄,盡是錦袍金帶,惟有吳用,公孫勝,魯智深,武松,身著本身服色。

    天子聖意大喜,乃曰:“寡人多知卿等征進勞苦,邊塞用心,中傷者多,寡人甚為憂戚。

    ”宋江再拜奏道:“托聖上洪福齊天,臣等衆将,雖有中傷,俱各無事。

    今逆虜投降,邊庭甯息,實陛下威德所緻,臣等何勞之有?”再拜稱謝。

     天子特命省院官計議封爵。

    太師蔡京,樞密童貫商議奏道:“宋江等官爵,容臣等酌議奏聞。

    ”天子準奏,仍敕光祿寺大設禦宴;欽賞宋江錦袍一領,金甲一副,名馬一匹,盧俊義以下給賞金帛,盡於内府關支。

    宋江與衆将謝恩已罷,盡出宮禁,都到西華門外,上馬回營安歇,聽候聖旨。

    不覺的過了數日,那蔡京,童貫等那裡去議甚麽封爵,隻顧延挨。

     且說宋江正在營中閑坐,與軍師吳用議論些古今興亡得失的事,隻見戴宗,石秀,各穿微服來禀道:“小弟輩在營中,兀坐無聊,今日和石秀兄弟,閑走一回,特來禀知兄長。

    ”宋江道:“早些回營,候你每同飲幾杯。

    ”戴宗和石秀離了陳橋驿,望北緩步行來。

    過了幾個街坊市井,忽見路傍一個大石碑,碑上有“造字台”三字,上面又有幾行小字,因風雨剝落,不甚分明。

    戴宗仔細看了道:“卻是蒼颉造字之處。

    ”石秀笑道:“俺每用不著他。

    ”兩個笑著望前又行。

    到一個去處,偌大一塊空地,地上都是瓦礫。

    正北上有個石牌坊,橫著一片石闆,上镌“博浪城”三字。

    戴宗沉吟了一回,說道:“原來此處是漢留侯擊始皇的所在。

    ”戴宗啧啧稱贊道:“好個留侯!”石秀道:“隻可惜這一椎不中!”兩個嗟歎了一回,說著話,隻顧望北走去,離營卻有二十餘裡。

     石秀道:“俺兩個鳥耍這半日,尋那裡吃碗酒回營去。

    ”戴宗道:“兀那前面不是個酒店?”兩個進了酒店,揀個近窗明亮的座頭坐地。

    戴宗敲著桌子叫道:“将酒來!”酒保搬了五六碟菜蔬,擺在桌上,問道;“官人打多少酒?”石秀道:“先打兩角酒,下飯但是下得口的,隻顧賣來。

    ”無移時,酒保旋了兩角酒,一盤牛肉,一盤羊肉,一盤羊肉,一盤嫩雞。

    兩個正在那裡吃酒閑話,隻見一個漢子,托著雨傘杆棒,背個包裹,拽紮起皂衫,腰系著纏袋,腿 護膝,八搭麻鞋,走得氣急喘促,進了店門,放下傘棒包裹,便向一個座頭坐下,叫道:“快将些酒肉來!”過賣旋了一角酒,擺下兩三碟菜蔬。

    那漢道:“不必文謅了,有肉快切一盤來,俺吃了,要趕路進城公幹。

    ”拿起酒,大口價吃。

    戴宗把眼瞅著,肚裡尋思道:“這鳥是個公人,不知甚麽鳥事?”便向那漢拱手問道:“大哥,甚麽事恁般要緊?”那漢一頭吃酒吃肉,一頭夾七夾八的說出幾句話來。

    有分教,宋公明再建奇功,汾沁地重歸大宋。

    畢竟那漢說出甚麽話來,且聽下回分解。